驀然聽見秦皓說出這樣的話,玄歌不禁微怔了怔,看向他的眼里竟然漸漸開始迷蒙。帶著淡淡龍涎香的味道,混合著一種曖昧的蠱惑,玄歌甚至忘記了面前這個人對自己來說有多么的可怕,轉瞬之間卻被他眼中的深邃癡迷得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所以,朕不希望有一天你的美麗會在朕的手中凋謝枯萎。”平淡無奇的語調讓玄歌的眼神瞬間變得清明,從下巴傳來的疼痛使她意識到自己剛剛差一點就要陷進去了,真的,只是差一點。
心神恍惚地回到闕星宮,年兒迎上來見到她的模樣似乎有話要說卻還是什么也沒開口,替她倒了一杯茶便候了在一邊。
玄歌端著茶發了一會兒呆,聽見年兒的聲音才茫然地回頭看她,感受到年兒的擔心她朝她微微一笑:“我沒事,只是……心里,很煩。”
放下茶杯在偌大的闕星宮里轉了轉,沒有其他宮里的熱鬧,這里加上服侍的宮女太監總共也僅僅幾十人,平日里沒有她的吩咐這些人都不會擅自踏進內殿。然而在別人看來,這樣的清凈是皇上的特賜,皇上的體恤,只有她自己知道這是多么大的一個諷刺。這樣一個,如同冷宮的牢籠。
看著滿室的輝煌,她忽然就笑了起來,先是由低聲的輕笑逐漸放聲大笑,最后笑得彎了腰,眼角的淚珠兒一顆一顆掉了下來,摔在明晃晃的的地板上,跳出一朵又一朵濕濕的花。
她笑得蹲在了地上,淺藍的紗衣覆了下來被地上的淚水浸濕像暈染上了點點墨圖,寂寥的傷感。
年兒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不知道為什么主子會這樣,是因為宏帝發現了什么嗎?她不敢想象,上前扶起了玄歌,“主子……”
玄歌借著年兒的手站起來,慢慢平復了心情。然后隔開年兒的攙扶說道:“不必擔心,我沒事,我會好好照顧自己地。”不管將來怎樣,我都會好好照顧自己,而且還會過得很好,因為。我真的很不甘心啊!
林蘇揚捧著茶杯左看右看,一旁的雁子好奇地問道:“主子您在干什么呢?”
林蘇揚依舊低頭仔細研究里面的茶水,嘴里卻問道:“雁子,你說咱們這兒的龍井怎么和玄歌那的不一樣呢?”
雁子皺了皺眉。想起那天玄美人用了貢品龍井招待地主子于是疑惑地問道:“主子覺得有什么不對嗎?”
“你不是說我這個也是今年地濟湖龍井。為什么喝著地味道就是和她地不一樣?”林蘇揚晃了晃杯里碧綠地茶水說道。
“這……奴婢不清楚。聽安公公說著確是今年新貢地那批濟湖龍井沒錯。”聽說這還是剛到就被皇上親自送來地新茶呢。
“這就怪了……這味道。說不一樣卻也講不出哪里不同。唉。可能是因為懷孕把味覺也變了吧。”林蘇揚放了杯子。起身走到門口往外面望了望。“皇上怎么還沒過來?”
雁子一聽主子問起皇上。面上一喜:“主子終于想起皇上了。皇上知道不定有多高興呢。”
林蘇揚頓了頓。低頭輕聲自言自語道:“我是……想他嗎?”可為什么找不到那種盼望地感覺?
這幾天秦皓似乎分外的忙碌,也不知是什么事情,戶部、禮部、工部甚至衛仗禮監也忙得團團轉,好事者略加打聽就打聽出了一個天大地消息:皇上準備冊封皇后了!
一時間滿朝嘩然,盼了這么久,宏帝總算是要給后宮立個正主兒了。這一決定可謂一石激起千層浪,后宮這池深水就要開始來個翻天覆地的大攪動了。
目前大央后宮算得上身份的出鳳湘太后外。便是四妃,已誕有皇子地祁妃,然后是蕭妃,晉妃和巧妃。
顯而易見的,祁妃有鳳湘太后做后盾在宮里已無形中掌握了大權,就另外三妃而言,晉妃李芙原因其姑姑乃藩國王妃而被入選宮中,經大央和燕遼與藩國的一戰,藩國被滅藩國國王和王妃被大央皇城護衛統領林子言所殺。而前去勸降的吏部侍郎李匡進被亂箭所傷至今仍留在河丹未回。
所以從實質上講李芙的利用還沒開始就已經宣告結束,無奈她已嫁入帝王家,等待她的恐怕仍舊是漫長的深宮歲月。
右散騎常侍之女楊稚蕭,蕭妃,其父楊祝與臺院侍御史趙勤乃至交好友,因此她就算是得到了兩方的,姑且不論實力薄弱,楊、趙兩人交游甚廣,與獨占鰲頭的祁妃相比。蕭妃地作用也不容小覷。
巧妃陳玉巧。其父為兵部尚書陳克云,此人為官清廉。深受云都百姓推崇,在朝廷中也有舉足輕重的作用。
依目前來看,后宮形勢三分,祁妃、蕭妃獨占其二,而巧妃不過是中立,就好比下象棋,她就是那楚河漢界,終有一天祁、蕭二人的戰場將會不可避免地把她帶進去。
如今宏帝著手準備立后,這后宮表面還比較平衡的勢力是否就要因此打破了呢?朝中大臣紛紛猜測,很大一部分都認為皇后的的人選非祁妃莫屬,不過依宏帝對鳳湘太后越來越不滿的態度來看,祁妃當上皇后的機率又小了很多,但不管怎么說她始終是兩位皇子和公主的生母,母憑子貴,就這一點她就掌握了一張王牌。
正當朝中、后宮兩邊都議論紛紛,心機重重之時,寒竹園里卻是寧靜一片。
林蘇揚挺著一個大肚子繞著園子緩步散了一圈又折回來走第二圈,雁子一步一步跟在后面緊張地盯著自家主子,額上冒了汗也顧不上檫只專心聽主子有什么吩咐。
林蘇揚看看小丫頭慎重地模樣,不由笑道:“好了雁子,你先休息一會兒吧不用跟著我,我只是在園子里轉轉,不會有事的。”又走了幾步見雁子仍跟在后面,她搖搖頭,只好停了下來,“我累了,回屋吧。”
雁子這才喜出望外地上去扶著她進了屋。剛坐下不久就聽外面傳來了腳步聲,很快就見秦皓面帶微笑地走了進來。
“今天有沒有多吃些東西?”
林蘇揚看了他一眼道:“你當我是什么,這么熱的天怎么吃得下。”
秦皓皺著眉說:“很熱嗎?”左右看了一下是有些悶熱的屋內,起身走到門口喊了一聲:“來人。”
守候在園外的侍衛應聲而到。
“去,叫人抬些冰來放在屋外。”
“為什么不放在屋里,放外面很快就化了。”林蘇揚站在他身后問道。
“你不能受這么重的寒氣,放在外面降降溫就行,化了在搬就是。”說著攬著她進了屋,眼睛卻看著雁子說道:“你去端些酸梅湯來,記著不要太涼。”等雁子出門去后,秦皓拉著林蘇揚坐了下來,然后認真的看著她說道:“孩子快出生了,你得好好注意自己的身體知道嗎,不要讓我操心。”
林蘇揚懶懶地應了一聲。秦皓知她定是沒怎么聽進去,無奈地嘆了嘆氣繼續道:“過些天,你就不用住在這里了。”
林蘇揚正整理著散亂在桌上的書,聽到秦皓這句話不由抬頭問道:“為什么,我在這里住得好好地用不著換。”
“你又忘了,你是皇后,皇后怎么能住在這樣地小院子里?前面不遠的清翔殿你不是看見過嗎,那里才是你該住地地方。再說,”秦皓摸了摸她的頭道:“你不是怕熱嗎,那里比這兒可涼爽了很多。”
“可是,我覺得這里也挺好。”林蘇揚放下手里的書望著秦皓說道,“我,能不能不去呢?”
“風兒,你是皇后!”秦皓又開始皺眉,似乎自從和林蘇揚在一起之后皺眉就成了他標志性的動作。
見沒有商量余地林蘇揚淡淡地轉頭道:“好吧,你說什么就是什么。”
秦皓知道她在生氣,嘴角微勾,一把將她拉過來抱在懷里哄道:“好了,大不了搬過去以后皇后的那些什么事情你都不做,想去哪兒就去哪兒行了吧?”
又是這種感覺,把她當小孩子一樣的對待。林蘇揚不自在地掙扎了一下卻掙扎不開,只好順著他靠在他懷里問道:“真的?”
“我是皇上,金口玉言怎會不真。”秦皓親了親她的額頭說道。
皇城西門,身穿鎧甲的守衛攔下了一個灰衣小廝盤問,小廝身后是一大車新鮮蔬菜,看樣子應該是給御膳房送菜的。
“牌子拿出來。”守衛向他伸出了手,眼睛好奇地把他看了又看。
小廝掏出了牌子遞給他,守衛拿過來一邊看一邊問道:“怎么我從來沒見過你,以前送菜的老何呢?”
那小廝態度恭敬地躬身回道:“稟官爺,小的是何師傅的侄兒,今天何師傅生病恐耽誤了宮里主子的膳食,特地叫小的趕快準備了上好的新鮮蔬菜送進來。”
“是嗎?”守衛掂量了一下牌子,心里雖疑惑卻還是還給了他,“快去快回吧,再晚些恐怕你就要挨罵了,御膳房的任公公可是出了名的嚴厲啊。”
小廝感激地連聲道謝,然后點頭哈腰向所有的守衛都行了禮才慌慌張張趕著車駛進宮門,先前那守衛不由搖了搖頭:“沒見過世面的傻小子,要是遇到任公公就有得你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