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家底兒(中一)
1.2.3艱難抉擇
像是揣測到我找正規安裝公司尚一籌莫展,這天祭氏不請自來我辦公室,說“要不請我原來造船廠的師傅來換那段供水管算了!他在我們那個船廠是個燒焊的大師傅噢!”,——有聽說祭氏以前在造船廠工作,本在辦公室和我談事兒的成姓主管接過話茬兒,有點兒像是給我諫言:“如果是船廠的專業老焊工的話,換酒店這么個銅水管肯定沒得問題!”。
在而今那管子漏水愈發嚴重的情形下,祭氏這個提議倒不失為一個選擇,盡管風險頗大。我對祭氏道:“你先把你說的那個‘大師傅’通知來,好好勘察下維修作業現場和盤點下需要的材料,要做個周詳的計劃;換管比補漏工作量大得多,需要的作業時間長,只能在夜間進行,而這夜間做事兒,不能到時候差這個、沒那個,如同做外科手術,肚皮劃開了,突然發現什么鉗子沒有準備,縫合用的線規格又不對頭,輸血用血漿不配對......,那深更半夜是拿錢買不到東西的!......如果限定的時間管子不能合攏供水,那我們大家就都‘死’定了!......;還有,那‘大師傅’要多少酬勞,同時問清楚,我好請示上頭,......但要適當、合理哈!......”。
第二天,祭氏陪同那“大師傅”勘察完維修作業現場來到我辦公室。“大師傅”精瘦如竹竿,應該適合那低矮的作業環境,樣貌上看顯然已退休,又是來找“外水兒”(外快)的。當“大師傅”的面兒,祭氏一張臉笑得稀爛說:“我師傅說這個換管有點麻煩,至少要一千五百塊錢的工錢!”,我沒正面回答祭氏為他“大師傅”代言的這個要價,只吩咐:“你們先做準備去,定好了時間告訴我,我好協調、通知有關部門!那個一千五的工錢一般沒得問題......”,——顯然我得請示了才能“砸板”(敲定)。
自我決定實施這個又是來者找“外水兒”性質的維修選擇,兩三天來我一直在深入考慮:到底是進行徹底解決漏水問題的換管好呢,還是再做一次比較徹底的補漏維修好?其實,“換”或者是“補”,作為這項維修行動的第一負責人,我第一要關注的是哪個選項更能保障酒店的運行安全。在消防應急供水尚未試驗,——各位已經知道,該酒店的消防水系統,事實上長久處于零維保狀態,在簽約消防維保公司進行全面、徹底檢查之前,我也不宜貿然指令啟泵試水,而這找“外水兒”的主兒遇意外負不起任何責任的情況下,選擇“換”,絕對是對總經理、酒店、管理集團、乃至業主的嚴重不負責任,當然也是對我自己職業生涯的不負責任!這漏水,當下亟需處理一下,勢在必行;但盲目追求“一蹴而就”,那就是拿管理集團的信用、拿酒店的經營去冒險!
1.2.4竊賊告黑狀
最后,我指令所有維修參與者執行我深思熟慮的一個折中修復構想,即:豎向對剖一段兒稍長于損壞管的新整園管,——已備新整園管比壞管大一個號,然后將那剖得的新半圓管緊扣在壞管損壞部分進行焊接修復,如此,既消除了“割掉壞腸”換管的風險,又達到了良好的維修效果。祭氏不是反復強調那找“外水兒”的是船廠的焊接大師嗎?這個焊接應該手到擒來吧?
實施那個悠關酒店運行的主管維修的晚上,我幾乎沒有合眼,每間隔一、二個小時,我就打電話問詢維修進展和是否需要什么幫助。我向酒店申請了留宿酒店的“工作房”,但我把那房留給了祭氏和“焊接大師”,——考慮到大冷天兒,倘完事兒早,“親們”回家不方便。
到天都蒙蒙亮了的早晨七點鐘,我才接到電話說焊接維修完成。接下來是清理維修作業現場,恢復主供水管供水的灌水、排空、屋頂水箱進水......等掃尾工作,到這一切完成,離限定的上午十點鐘大樓必須完全恢復正常供水也就差不多了。至此,從維修效果、作業時長等看,折中修復法不失為明智的選擇。
有些意外你想都想不到。剛過三天,那“焊接大師”就來我辦公室“討”工錢了,甚至說“說好焊接完就付工錢的,都三天了!”,他把這酒店當作“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私營小攤兒了;他那“說好”,當然只能是祭氏承諾他的。祭氏是不知道酒店付款需要時間,還是別有企圖作那承諾?冥想中,我把第一時間向財務提交的付款申請復印件給“焊接大師”看,“焊接大師”環顧四周,見辦公室就我和他,祭氏此時正好出去接電話了,低聲道:“是祭工叫我來催的,他怕酒店久拖不付,你知道大家都要用錢噻!”,說完詭秘的笑笑。
好一個“大家”!這酒店,這部門,算是從頭“爛”到腳了,貪婪的手無處不在!我這樣說,是包括了這段我觀察到的這酒店、這部門的一些事、一些人。后文將逐一有針對性的鑿鑿道來。對眼前祭氏的種種若隱若現的劣跡,我只能在心里告誡自己:“慢慢來!”
因為我的早早“逃離”,那“慢慢來!”最終沒有化為我的行動,一些事、一些人的“爛”,也就只任由他們去了。
但令我頗感震驚的是,因為我的離開方式——郵件請辭,叫兩個“伯樂”(禿頭總&烏氏)大感不滿,祭氏竟趁機向那二大佬告我黑狀,說那主管漏水處理,我沒有采用徹底修復的換管方案,而只是進行了修補,——他沒說用的是我提議的“革命性”的創新修理方法,是不承擔責任,不負責任的表現......云云。他N西皮,這世間竟有竊賊告黑狀的事兒,而最扯蛋的是,竟——這是第三個“竟”了!有所謂的金領級“精英”——禿頭總&烏氏等,信了這黑狀,對此,我只能借用佛家一句慣用的見面語回應之: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當然,我是在“逃離”此地有些時日,意外收到載有這黑狀內容的酒店“公文”,才知道這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