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家底兒（下）

3.2.4“追責”、“尋求”無效

這本不該發生的施工異味，把酒店搞得如此不得安寧，禿頭總難道沒想到從“人禍”的方向追責，尋求立馬改進，中止這異味嗎？這“追責”和“尋求”的事，禿頭總和我都第一時間做了。

就在接到大量異味投訴的當天，禿頭總直接叫來采購部經理巫氏，質問：“你難道不知道該采購綠色環保，無毒無味的漆料嗎？目前這個引起公憤的異味我們怎么收場？會議客人到時要求退錢怎么辦？（——低樓層的異味甚是嚴重，客房樓層相對輕很多。）”，巫氏僅一句話就擋回了禿頭總的質問：“所有漆料都是按工程部欒工下的采購單買的，我又不懂‘專業’技術！......”；“戰斗”異味的當天，我已在施工現場發現，翻新所用的漆料，仍舊是我當時指令欒氏換掉的那批貨，也就是欒氏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了！——這就是欒氏憨直、溫厚背后的真實面目！對我的質問和怒斥，欒氏的回答簡單、底氣十足，并帶些威脅性：“采購部說換不了，錢都付了！我們這個地方只有這個漆賣，廠家說這個漆就是環保漆！董事長也同意了的，這個漆便宜！......”。

事后我查得這個漆料與真正無毒無味的環保漆同價，巫氏、欒氏的聯手“堅持”里面，自有文章！有一心“跟我”的工程部員工此刻給了我一個解惑提醒：“你注意觀察嘛，欒工和襲庫管、巫經理他們的關系不一般得很！那些供貨商都是老‘臉嘴’！......”。

我和禿頭總一樣，對這個被折磨的結果只有認了，只想亡羊補牢遏制住異味，早一些結束這噩夢般的翻新施工。這就是欒氏、巫氏......等，這就是這個酒店！

4.耄耋員工

本小節，重點講個“少見多怪”！

上任前，我從人力資源部提供的工程部花名冊上看到，工程部三十幾人的團隊中，居然有一名“五級（相當于副總工級別）”的高級值班工程師，——前面曾提到，工程部已有一名五級副總工黎氏，只是那花名冊唯不見該特別員工的年齡信息。

到任后，得見這位“副總工級”高級值班工程師的真容，我著實吃驚不小。對他，我前面有文字是這樣交代的：“（辦公室入口）右邊辦公桌電腦后，是一個滿臉老年斑的大個兒男子，他是借這工程部辦公室一隅做事的它部人？——因為我在‘工程部花名冊’里并未見有這么個耄耋老者。”，他就是工程部花名冊里的那“高級值班工程師”！當我得知此翁已是八十好幾的高齡，不禁長嘆一聲：我的天吶！

對于他這我見所未見的“巨高齡”仍在工作崗位，我不知道那種解釋更近合乎情理：

——實在無聊，只有上班“?！?，也便忘卻了前面等著的死亡？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每月那六千余元的工資誘惑？

——為主人——董事長盡忠？一到達這酒店，禿頭總就給我打招呼：“那老頭是酒店建設時候的總工，顯然是董事長安插在工程部的眼線，你要防著點兒......”。

——......

不管以上哪種猜想性解釋合乎情理，都充分凸顯人生的悲哀！

我在任“總監”短短的三十八天，他，——我叫他“承老”，對我倒多有扶助、支持、甚至贊許；我對他自是尊重、尊敬有加。對我作為他的“領導”，他做得很是到位，除了準時考勤，凡外出有事，——“協會”開會什么的，他都向我請假，讓我甚感“過禮”。

看得出來，他熟悉這酒店的一切：建筑結構，機電設施、設備，內外環境......，當然更熟悉所有的供貨商和施工單位。所有造訪工程部的人，——大多是以前建設時期的供貨商和施工單位，到了，一般都先去他那兒“報到”，再試著叩響我辦公室的門，——其實我辦公室的門通常總大開著。

他有一個在我看來“失當”的行為，不知是一時疏忽還是因為“欽令”在身有意為之，這“失當”行為我在前文是如此敘述的：“某日，我親自“理麻”（過問）工程部白天做事兒的人都去了哪兒，到大樓屋頂才發現，一大波人都在初冬的暖陽下，慢條斯理的往那屋頂地面的鋼架上鋪著竹跳板，——鋼架下是縱橫的大水管、風管、閥門等，......”，這屋頂地面鋪竹跳板的事兒，就是他沒經我直接安排的，甚至那竹跳板的材料供貨，也是他直接“叫”來的......。

其是，我本不該太在意、計較這些，因為對于業主，酒店管理公司的人永遠是外人！

5.亮子

不怕諸位笑話，我這工程部的家底兒，恐怕唯員工“亮子”能大大方方的拿得出手。

“亮子”姓成，人們都叫他“亮子”。在前面的一些敘述中，多次提到過他。他的為人做事，像大家對他的這昵稱一樣，錚亮錚亮的。

至我上任，“亮子”名頭上還是個普通八級員工，連主管都不是，——至多算個領班！但我在任期間，事實上把他作為了白班挑大梁的值班工程師來用。“亮子”對工作的熱情、任勞任怨、集諸多專業能力于一身，不得不讓當初求賢若渴的我如獲至寶，愛不釋手。

那些日子里，不管白天黑夜，工程上遇到急事、難事，“亮子”總沖在前頭，——聽說他先前也是這樣，他可以工作到聲音嘶啞，可以剛才手掌還鮮血直流，纏上繃帶馬上又投入工作；洗衣設備、廚房設備，空調的事、強電的事、給排水的事、鍋爐的事......，都離不開他的參與、突擊、救急。

就是這么一個“又紅又?！钡膯T工，當我在人力資源部提供的《工程部升職、調薪計劃》表里，為其填上：“擬提升級別：L6；擬提升職位：值班工程師；調整工資至：4000；申請升職、調薪理由：......（‘亮錚錚’的工作事跡一大堆，實話實說的夸獎幾大‘籮筐’）”等內容，應要求去到人力資源部進行相關說明時，總監烏氏瞥都沒瞥一眼，即一筆劃掉計劃表里“亮子”的名字和升職、調薪內容，說：“這個不符合酒店政策，董事長不會批！”，連什么“去找董事長溝通，爭取一下，看能不能破格提拔......”的“過場”都沒做一下。

記得上任前后，我曾不止一次向禿頭總和烏氏表達過：“如若我在（那）這個酒店做成功了，百分之八、九十都是你們支持、扶助的結果！沒有您們的支持、扶助，我將一事無成！您們出‘高薪’要我（去）來改變酒店工程維修保養的現狀，整肅工程部，我必然會使出一些不拘一格、非循規蹈矩的‘撒手锏’，其中每一個細節必然需要您們的鼎力相助，到時如果您們打了退堂鼓，那就等于白請我來了！”；我還曾同樣表達過:“對待和處理我職責范圍內所有的人和事，我都會認真考慮兼顧到業主、酒店管理層、員工.....等各方的利益；作為酒店管理層的一員，我當然不會忘了酒店管理層的利益，但我們在必要的時候，利益適當向員工傾斜，酒店和業主必將得到加倍的回報！......”。如今面對烏氏的“一筆”、“一言”斷，我先前的那些表達，都是“瞎子點燈白費蠟”，浪費口水、表情了！

禿頭總和烏氏其實只關注、關心他們的利益和頭上的“烏紗”，那管你老甄怎么辦，“活”不‘活’得下去。我清楚，如此這般，在這個地方我是“活”不下去的，除非我也來個“亂劈材”（瞎搞）的鬼混！——但那非老甄也！

我在任時，“亮子”幫了我很多，而我欠下了他希望的實現，欠下了“官方”對他的認可，實是我遺留在此地的一大憾事！

似只有“亮子”理解我的“逃離”，因為唯他在我離開后，發來過充滿真摯情感的祝福！

謝謝你，“亮子”，我的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