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夫人一聽, 也對。

若是溫如意願意回來做妾，家裡至少還有一個願意聽她話的。總比處處受了周曉蝶氣，又無處排解強。

那柳氏也是不中用, 怕了那周氏, 竟然對她俯首帖耳, 言聽計從, 當初對付溫如意的狠勁全沒了。搞得姜老夫人如今對抗周曉蝶, 都是孤掌難鳴。

“她，肯回來嗎？”

姜老夫人有點猶豫，畢竟當初爲了逼溫如意妥協, 他們可是用盡了手段的。

“我知道母親的擔心，可溫如意如今在外面也難啊。離開了姜家, 又和孃家決裂, 她在外面一個女人風水日曬, 起早貪黑的做工當個小商販，一定很辛苦。我們若是再給她一個臺階下, 她必然會回來。”

姜老夫人聽了點頭，“沒錯沒錯，她去了外面受苦，自然知道在姜家當主人的好處，雖然是妾, 但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生活舒適, 比她在外面打拼強多了。”

“兒子同意和離, 也是想讓她在外面接受到一點教訓, 希望她現在明白了吧。”

“那我這就出門，同她說道說道。”

姜老夫人躊躇滿志, 坐上轎子，出門了。

溫如意的繡莊名叫溫氏繡莊，距離府衙不遠，可老夫人爲了擺架子，乘坐軟轎出門，不一會兒便到了。

溫如意這繡莊纔開張幾天，客人比較少，此時正好店裡沒有客人。

看到姜夫人來，溫如意並不詫異。既然她選擇了這家在府衙附近的店，就做好了見到這些熟人的準備。

不管是找茬還是真心買她東西，她都是水來土掩，兵來將擋。

不過，這一次，姜老夫人的態度十分的慈祥和藹，讓溫如意心中有些忐忑。

畢竟，黃鼠狼給雞拜年，總是沒安好心的。

“如意啊，算起來都快半年沒見到你了，聽說你就在家裡附近開店，我便想著過來看看。”

姜老夫人一上來，就想抓溫如意的手，卻被溫如意躲開。

姜老夫人有些尷尬，不過畢竟是塊老薑，她裝作無事一樣，繼續靠近溫如意，“如意啊，這纔多久沒見，你怎麼瘦了呢？”

溫如意有點納悶，過年因爲家裡養的雞鴨太多，她明明是吃胖了的呀。

不過她還是微笑著，“多謝姜老夫人關心，許是最近過於勞累，所以瘦了。”

“是啊，你一個婦人在外面太不容易了，你又跟自己孃家鬧成那樣，如今無依無靠的，什麼事情都要自己去操持……”

姜老夫人還在那自顧自的同情著溫如意，而溫如意只覺得好笑，怎麼，這老太婆是來可憐她了？

於是溫如意嘆了口氣，“是啊，如今這店鋪剛開張，確實忙著。我和青玉，連飯都懶得做了，剛剛讓青玉去了飄香樓，買幾個小菜回來吃。”

飄香樓，是鄞縣最大的酒樓，他家的飯菜，味道是整個鄞縣最好的，當然，也是最貴的。

一般實力的人家，也就偶爾去飄香樓吃個味道，姜老夫人之前，也就偶爾去一次。

“你這，也太浪費了。”

姜老夫人楞了一下，而後道。

“沒辦法，實在太忙了。雖然眼下客人不多，可手頭還是有好幾筆訂單，劉家姑娘要的帕子，張家夫人要的荷包，還有李家小姐的鞋面……哎呀，太難了。”

“……這麼說，來你這裡訂貨的還不少？”

“也是大家擡愛，給我一口飯吃。”溫如意笑道，“不過賺的都是辛苦錢。”

姜老夫人一臉難看，心想你看起來不像是怕辛苦的樣子嘞？

“是啊，賺的，那都是辛苦錢，而且婦道人家拋頭露面的，總歸是不好，你這樣當街開鋪子，也丟了體面，如意啊，若是你願意的話，你可以回……”

這會兒，溫如意可算是明白姜老夫人的來意了，果然這都母子還不死心，她都和離了，還想讓她回去做妾，當姜家的妾，有意思？

溫如意忍著怒打斷了姜夫人，“姜老夫人，這出身高貴的女子若是拋頭露面，當街買賣，確實有失體面，可您別忘記了我的出身，我不過一個小商戶的女兒，如今開個鋪子，也沒什麼的，老夫人不必擔心。”

這懟的姜老夫人一時啞口無言，一會兒，她又說，“那也太辛苦，如意啊，我真是不忍心看你這樣吃苦。”

“……不苦不苦，吃得了苦，才能嘗得了甜，您說是不是？”

“……”

不一會兒，有客人上門了，是劉小姐。

“溫大姐，聽說你在這裡開了鋪子，我來看看，你不錯啊，才半年，就自己開店了。”劉小姐大大咧咧的，難怪和崔瑩玩的來。

客人來了，溫如意也沒功夫和姜老夫人閒聊，就給她倒了杯茶水，把她晾在了一邊。便和劉小姐說話去了。

姜老夫人愣住了。如今在姜家，周曉蝶不把她放在眼裡，對她毫無尊重。現在她到了溫如意這裡，溫如意也好像沒當她一回事。

這個溫如意，難道說還是在計較以前那些事，不肯回頭？

姜老夫人心裡窩火，本該就這樣走掉的，卻又不甘心。便坐著等溫如意。

哪知道劉小姐想要做一件衣服，和溫如意說著衣服上的繡花，你來我往的過了一刻，姜老夫人坐在那裡很尷尬，幾次想要插話和溫如意說話，都被溫如意不溫不火的擋過去了，完全不接她茬。

姜老夫人沒辦法，只好道，“如意啊，你這是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她把茶杯重重的往案上一放，碰的一聲，劉小姐給嚇了一跳，她皺著眉頭翻了個白眼。

溫如意不卑不亢，“姜老夫人，您這是什麼話，我怎麼敢不把您放在眼裡。”

“你把我晾在這裡，置若罔聞，豈不是不把我放在眼裡？”

“姜老夫人，您也看到了，我這裡來了客人，我這是開門做生意，掙口飯吃，若是不搭理客人，我豈不是關門大吉，喝西北風去了？”

姜老夫人以爲溫如意這是訴苦，又得意起來，“既然知道辛苦，你又不是沒有別的出路……”

沒想到溫如意臉一黑，“姜老夫人，我已經把話說明白了，除非我死，否則不可能爲妾，請您不要再費心思了。”

當著外人的面，溫如意說得如此決絕，讓姜老夫人一下子臉都沒地放了。

結果劉小姐在一邊聽著冷笑一聲，“呵呵，怎麼，這是知縣大人想要破鏡重圓了？可我聽說，他和如今的知縣夫人琴瑟和諧得很呢。”

如今姜雲成依仗岳父，對周曉蝶言聽計從，可不就是琴瑟和諧？

姜老夫人聽到劉小姐諷刺，臉色發白，更沒臉在這裡待下去，只得沉著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