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溫如意在繼母安排的房間住了下來。
青玉和小蓮等人則住在隔壁房間。
關於父親的病情,她也是很納悶,畢竟明大夫醫術並不差。
明大夫並沒有察覺到父親身體不妥,彷彿只是睡著了。父親究竟爲什麼昏迷不醒呢?
這一整天奔波勞累,溫如意也困了,等她洗漱完畢,就讓青玉去休息,自己也躺下入睡了。
次日。
高望帶著夫人溫喬欣,一早從慈溪出發,前往五鄉鎮。
五鄉鎮距離鄞縣近,從慈溪出發,要兩個時辰纔到。
等一行人到了五鄉鎮溫家時,就發現情況不對勁,溫家院子外面圍了不少鄰居,同時有不少人正慌慌張張往裡走。
溫喬欣一下馬車,便認出了這其中一位就是他們家族這邊族長,溫老太爺,是他們的爺爺輩長輩。
到了鄉鎮這些小地方,知縣老爺一般除非特別大的事情,不會親自處置。所以小地方若是有個緊急或者重大事情,就是附近的鄉紳老爺或者族長來調解處理的。
如今老太爺這麼慌張的往她孃家裡跑,自然是孃家出大事了!
“老太爺,這是怎麼了?我父親病情加重了嗎?”
溫喬欣著急的問,高望扶著她,生怕她出事,“夫人,別急,別急!”
溫老太爺回頭看到溫喬生,停下腳步,“哎,高教諭,高夫人,你們回來就好,你孃家出大事了!”
“我父親怎麼了?”溫喬欣臉色都變了。
“你父親沒事,是你姐姐!她昨晚被蛇咬了,現在昏迷不醒,情況很糟糕,大夫們想盡辦法,也不能解毒,你母親、弟弟都六神無主,我已經派人去鄞縣通知知縣大人了!”
老太爺說完,旁邊一個鄉紳老爺跟著說,“現在情況可不妙啊,剛纔我夫人過去看了,臉色發黑,這毒,厲害啊。”
“……”
溫喬欣聽了,差點眼前一黑暈過去,高望急得滿頭大汗,“夫人,不能急。要冷靜,咱們先去看看妻姐再說吧。”
一邊的阿濤也趕緊跟著進去了。
溫如意被安排住在西廂房院子,如今她房間裡擠滿了人,青玉小蓮跪在一邊哭泣,明大夫和其他幾個大夫在一邊束手無策。
柳氏一臉焦慮,根本沒了主意。她若是早知道這樣,怎麼都不會陪溫如意來這。
而溫如意繼母莊氏和弟弟,在一邊也是六神無主焦慮不安的模樣。
高望看這家子每一個拿得定主意的,便讓人照看好妻子,親自詢問起情況。
“明大夫,您是鄞縣的名醫,難道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這明大夫也是倒黴,這次跟著溫如意來到五鄉鎮,只怕自己名醫的招牌就要保不住了。
先是溫老爺昏睡不醒,他毫無辦法,如今溫如意被毒蛇咬傷,他也解毒不了。
不用旁人怎麼看,明大夫自己都有些懷疑自己的醫術了。
“只在姜夫人手臂上發現蛇咬的齒印,但是小人並不知道夫人是被什麼蛇咬的,所以現在只能用保險的辦法解毒,並不能對癥下藥。”
“齒印?那蛇呢?”高望問。
溫如意繼母莊氏一臉憔悴,“等我們今早發現如意不對勁的時候,蛇早就跑沒了。家裡前前後後都找遍了,哪有蛇的影子?所以我們根本不知道是什麼蛇咬了如意啊!這可怎麼好啊!”
莊氏開始哭哭啼啼。
高望沒時間去理她,繼續追問,“既然家裡有蛇,不會那麼巧第一次出現,若是暫時尋不到,可以問問家裡僕從婢女,之前是否看到過蛇,是什麼蛇?”
溫喬欣看姐姐面色發黑,情況嚴重,心裡更是擔憂,本來她也是慌慌張張,不過好在高望能保持鎮定,一時間他成了所有人的主心骨。
“我夫君說得對,娘,弟弟,你們趕緊把家裡下人都叫過來,仔細詢問,既然這蛇在家中出現,或許有人看到過。”
有了使勁的方向,大家就不再那麼慌亂,溫喬生立即讓管家把家裡的僕從全部叫來,詢問他們最近有沒有在家裡見到蛇。
結果一頓盤問下來,竟然沒有一人見過家裡有蛇。
“這就奇怪了,既然姜夫人蛇咬,那家裡應當是有蛇啊!”
“小人檢查過夫人的傷口,那確實是蛇咬的,不會錯的。”明大夫趕緊說。
“……怎麼就突然有了蛇?”高望大惑不解,眼下既然不能知道是什麼蛇,也只能讓明大夫盡力醫治。
“夫君,我看姐姐臉色很糟糕,現在又不知道她是被什麼蛇咬的,這可怎麼好啊?”
溫喬欣著急得哭泣起來,高望趕緊安撫妻子,“既然已經派人去通知姜知縣,他一定儘快帶其他大夫過來的。”
“別的大夫能解毒嗎?姐姐等得及 嗎?”溫喬欣懷有身孕,此時又疲憊又焦慮,一時間神色恍惚,幾乎暈倒,高望趕緊帶她去休息。
而眼下,似乎只能等姜知縣那邊了。
阿濤見到這般情景,就知道事情不好。
他跟著高望出發之前,甄凡語告訴他說溫如意現在處境危險,他跟著高望真正的目的是保護溫如意。眼下看來,這突然來的蛇,怕是不簡單。只怕是有人要溫如意的命!
阿濤覺得事情很嚴重,便親自快馬加鞭,趕回慈溪,通知甄凡語這件事。
“溫氏又出事了?”
方久生正在後院喝茶,聽到甄凡語稟報,詫異得眉頭一挑,“這個婦人,也是慘啊。不過,這次事情發生在她孃家,或許是個巧合?”
“大人,在溫如意身上,還有巧合嗎?”
方久生面色一沉,“若不是巧合,這件事……只怕和溫氏的父母脫不開干係。虎毒不食子,溫氏的父母……”
“自然是周知府和姜雲成許了好處,有利可圖,女兒的命又算什麼?溫如意暴死孃家,姜雲成自然洗脫乾淨。”
“人心可怕啊。溫氏若是真這樣死了,那真是死得冤枉。”
“所以我決定親自去五鄉鎮,查清楚這件事。”這是甄凡語急匆匆來找方久生的目的。
他得到阿濤的稟報後,便做了決定,親自去一看究竟。
不過,他乃慈溪縣丞,這本不該他管的事情,還得通報一下方久生纔好。
“甄兄弟,五鄉鎮是鄞縣管轄區域,你去恐怕不合適。”方久生皺眉。
“我若是不去,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我若是查清楚真相,姜雲成也拿我沒辦法,更者,如果能通過這件事,證實姜雲成周秦謀害人命,大人你的難題,不是也迎刃而解?”
“周秦不是傻子,他不會在這種小事上落下把柄,即便你查明真相,周秦頂多推出一個替死鬼。”
“不去試試,大人又怎麼知道我查不到周秦身上?”
方久生擡頭認真的看向甄凡語,“甄兄弟,你跟我說句心裡話,你這麼急著敢去五鄉鎮,是爲了去抓週秦尾巴,還是爲了去救人?”
甄凡語一愣,“救人,自然也重要。溫氏無辜……”
“那我知道了。你去吧,不過甄兄,你得記住你的身份,也得記住溫氏的身份。”
甄凡語皺著眉頭,“你這話裡有話的,是幾個意思?”
方久生一笑,“甄兄,我幾個意思不重要,你幾個意思才重要。總之,你醉翁之意,怕是不止我一個人看出來了吧?”
轉眼已經到了下午。
姜雲成雖然已經趕來了,但是他帶來的大夫並不管用,如今不知道咬人的毒蛇是哪種蛇,而這些大夫本來也沒有那麼高的醫術,一時間根本不知道怎麼對癥下藥。他們也怕下錯了藥,導致姜夫人一命嗚呼,這種責任,誰也不敢擔待。
眼看溫如意臉色越來越難看,姜雲成忍不住痛哭起來。
“夫人,你可不能有事啊,夫人,你醒醒啊!夫人,你堅持住,我已經派人去請董御醫了,他一定可以救你的!”
姜雲成痛心的哭喊聲傳遍整個院子,此時溫如意所在的院子人來人往,大家聽到姜雲成的哭喊,一邊痛心溫如意怕是熬不住了,一邊又感慨姜雲成情深如此。
甄凡語混成溫家的親眷進來,聽到姜雲成的哭喊聲,冷笑。
這時,昏迷了兩天的溫秋實忽然醒了過來,聽說女兒出了這樣的事情,連鞋子也來不及穿,就急忙跑過來看女兒。
“這是要我的命啊!女兒,你可不能有事啊,我情願出事的是我啊!”
溫秋實被人攙扶著,一路顫顫巍巍跑進溫如意的房間,哭聲蓋過了姜雲成的。
翁婿兩個一個聲音賽過一個,讓人心慌。
“老爺,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你和女婿,得拿個主意啊。”莊氏抹著眼淚道。
“還能拿什麼主意啊。這麼多大夫都束手無策,我又有什麼辦法!”溫秋實哄著眼圈,聲音虛弱,“都是我的錯,若不是女兒回來探望我,也不會發生這種事情啊!”
“老爺,姜知縣已經去請老御醫了,但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來。我看如意現在……這情況,怕是……”
“娘,姐姐一定沒事的!”溫喬生大聲說。
“我自然希望你姐姐沒事,可眼下,你姐姐時間不多了,不如……早做安排,也可以沖喜。”
其實沖喜的習俗,自古有之。
那些重病的老人子女,會爲老人準備好棺槨靈堂,給老人沖喜,希望老人病能好。
但是這種事,倒是沒有放在像溫如意這種情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