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近日是寧波府周秦夫人五十大壽。
知府府邸門前一片熱鬧,到處張燈結綵。
溫如意有意提前一些時候,前來周府。一來,避免和驛館其他官員同行,她身爲婦人,應該避嫌。二來,早早來了,也好早早打探情況。
“鄞縣知縣夫人?”
看門小哥愣住,“可是,姜大人前兩日就來了,你若是他的夫人,爲何不同他一同前來。”
看來,小哥是懷疑她的身份,以爲溫如意想要渾水摸魚。
溫如意也不急,拿出請帖,“這是周夫人上月送來的請帖。如果小哥還不信,可以把我家大人請過來。”
小哥看了請帖,趕緊把溫如意放進去了。
原來,溫如意早知道姜雲成和婆婆等人不想自己來赴宴,便把請帖細心收好,避免萬一。
姜雲成這邊很快就知道溫如意赴宴的消息。
他趕來的時候,臉上顯然是不耐,卻看到溫如意勉強擠出笑容,“夫人,你怎麼來了,我不是說你身體不適……”
“老爺,我身體已經無事了,周夫人壽宴,我怎麼能不來祝賀?這豈不是我失了禮數?”
溫如意一番話堵得姜雲成再也說不出什麼,現在溫如意既然都已經來了,說什麼都沒用了。
“還是夫人知書達理。這樣,你來得也早,不如去陪周夫人說說話?”
“我也是這樣想的。”
於是姜雲成把溫如意帶去了周夫人院中。
此時壽宴即將開始,賓客們也陸續前來,府裡到處一片忙碌景象,四處到處人來人往,看起來也有些混亂。
姜雲成把溫如意引薦給夫人後,便離開了。
周夫人雖然五十年歲,卻因爲養尊處優,保養得當,看上去富態雍容。
“姜夫人,上次見面,都是三年前了,許久不見,你呀,更好看了。”周夫人對待溫如意十分親切,拉住她的手,語氣親暱,一點不見外。
前世,在姜雲成和周大小姐成婚後,溫如意也見過一次周夫人,周夫人也是待她如此親熱,還說以後她和周小姐情同姐妹,不分彼此。
那時,她還因爲周夫人不苛待而感動,如今知道一切前因後果再見周夫人這樣表現,溫如意有些作嘔。
明明背地裡合夥算計著讓自己女兒再嫁給姜雲成當正妻,把她降爲妾,表面上卻像是看待女兒一樣看待她。可見人心險惡。
溫如意不動聲色,保持微笑,“夫人容貌依舊,纔是真正的倍受歲月偏愛。”
兩人你來我往說了一些“體己”話,而後,周夫人話鋒一轉,“姜夫人,聽聞你成親到現在,肚子裡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溫如意和姜雲成成親四年多,至今未生養,這是溫如意的痛處,也正是因爲這,婆婆、姑嫂等人對她諸多不滿。姜雲成表面雖然不說,但是實際上早已變心。
而周夫人此刻提及這件事……
“是啊,是小婦沒有福分,也是小婦對不起姜家。”溫如意一臉哀慼。
周夫人握住她的手,安慰,“姜夫人啊,若是命中沒有,強求也無用,你也不必太傷心。不過……姜大人年紀也不小了,沒有個嫡子,未免可憐。”
“這也叫小婦難過,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溫如意拿著手帕拭淚。
“其實,辦法也不是沒有,若是姜夫人能夠不顧一己榮辱,老身倒是有個好辦法。”
“周夫人請講!”
“你既生不出兒子,還有旁人,也不怕讓旁人當了夫人,總之姜大人有嫡子,你也落個好名聲,你說是不是?”周夫人緩緩說來。
果然!
溫如意一臉震驚,“這樣的話,那我……”
“當然,若是姜夫人捨不得自己名分,就當老身沒說。”
溫如意一時不語,許久才低頭說話,“倒不是小婦不肯,只是這樣做,只怕累及老爺名聲……”
“自然,你和姜大人是貧賤夫妻一路過來的,他若是降你爲妾,對外是說不過去的,所以得從長計議。”
呵,看來上次投毒不成,又想到了別的計策。
果然是一環扣一環,步步緊逼,根本不打算放過她。
她一個知縣夫人的身份,倒是讓這些貴人們費心了!
“若是這樣,小婦還得回去同老爺商量一下。”
“那是自然。”
兩人正說著,周夫人大女兒周曉蝶進來了。
如今周大小姐費盡心機想要嫁給姜雲成,是有原因的。周曉蝶爲知府嫡出長女,若非名聲有損,又怎麼肯嫁給七品知縣?
據說,周曉蝶曾經和人私定終身,因爲那人貧賤,父母不許,周曉蝶差點和人私奔,被父母逮住。雖然這件事被周大人極力阻攔散播,可惜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周曉蝶的名聲臭了,也不好嫁人了。
周大人思來想去,盯上了極力奉承討好他的姜雲成。
想來姜雲成雖然只是個知縣,但是勝在年輕,後生可畏。姜雲成只差了一個背景靠山,若是把女兒嫁給姜雲成,一來女兒有了著落,二來他也可以培養一個可靠的心腹。
如今回頭來看,溫如意倒是明白這些人的心思,一個個以利益結盟,也不難理解。
周曉蝶看了一眼溫如意,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又很快收起,“姜夫人好。”
“周小姐安好。”
“周小姐來了,也好和周夫人說說話,小婦就不打擾了。”
“姜夫人不急,曉蝶還要去安排今日壽宴事宜,這就去忙了。”
說完,周夫人擺擺手,讓周曉蝶離開。周曉蝶俯身行禮後離開。
而後,溫如意瞥了一眼小蓮。
小蓮會意,悄然離開。別人只當她方便去了,不以爲意。
不多久,客人到齊,宴會開始。
周夫人執意要溫如意同行,溫如意不得脫身,一直伴隨在周夫人左右。
而溫如意心裡也明白,接下來就是周曉蝶和姜雲成的戲份了,她若是去找姜雲成,自然會壞事,所以周夫人不得不拖住她。
也是爲難這些人苦心經營了。
周夫人是壽星,坐了戲臺前的主桌,戲臺正演著三女拜壽的戲曲。
周夫人親熱的很,硬是拉著溫如意坐在她身邊,溫如意幾次推辭不得。
“老夫人,小婦的身份,坐這兒不合適。”
“什麼身份不身份的,他們男人在前廳談話,我們女人在後院聽聽戲,嘮嘮嗑,講什麼身份,姜夫人,老身看你就像女兒一般,你就坐在這兒,陪我說兩句。”
“這真是讓小婦受寵若驚。”周夫人都這麼說了,溫如意也推脫不了,便坐在了她身邊。
就在這時,一個丫鬟慌里慌張的匆忙跑來,滿臉驚恐,“老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這丫頭叫得聲音極大,幾乎蓋住了戲臺唱戲的聲音,唯恐他人聽不見。
“怎麼,慢慢說,慌慌張張像什麼樣子!”周夫人站了起來。
“老夫人,大小姐她落水了!”
“什麼,有人下去救她嗎?快領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