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儒見她已經下定了決心,知道多說無益,反而只會引她反感,於是嘆了口氣,強扯出一個微笑,“好了,睡覺吧。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
顧流蘇感動地點了點頭。白亦儒微笑著閉上了眼睛,心裡卻思緒萬千。
這一夜顧流蘇做了一個詭異的夢,夢裡她跟季延熙居然不再吵架了。他看她的眼神那樣寵溺,跟記憶裡的那個季延熙是完全不一樣的。但是非常詭異,她竟然覺得那個溫柔的季延熙纔是她最熟悉的季延熙!
夢裡她對著他撒嬌,他無奈地摸了摸她的頭,對於她的請求全部照單全收。那樣的夢,讓她在現實裡的那顆心都溫暖了起來。
醒來,才發現原來都是夢。但是爲什麼會做那樣的夢?顧流蘇有些嚇到了,她覺得做這樣的夢對亦儒哥哥很不公平。他可是陪了自己兩年的人,而那個季延熙,就算他曾經是自己的丈夫,但是對於現在的她來說也不過就是個纔剛剛認識了一天的男人而已!
顧流蘇狠狠地拍打著自己的臉,讓自己清醒一點,是他派人撞了亦儒哥哥,那樣狠毒到不把別人的性命當一回事的人,怎麼值得她去在意?
白亦儒已經醒來了,他一直側著頭看著趴在他牀沿邊睡覺的顧流蘇。當看到她一睜開眼睛,迷茫了一會兒,就使勁兒地搖著頭,繼而又用手狠狠地拍著自己的臉蛋,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怎麼了流蘇?做噩夢了?”白亦儒微笑,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
顧流蘇這才猛然間回過神來,對著白亦儒先是猛地搖頭,一定不能讓他知道自己做夢夢見了那個狠毒的男人。
但是當聽清楚他的話後,她又趕忙不停地點頭,那樣的夢根本就是噩夢好嗎?只要夢到的是季延熙,不管他是板著一張彷彿全世界都欠他幾百萬似的冰塊臉,還是一反常態地變成了溫柔的男子,都是可怕的!
白亦儒見她這副模樣,笑得更厲害了。
顧流蘇這才反應了過來,見白亦儒在對她赤裸裸的嘲笑,心中一氣,就跳到了牀上,輕掐住了他的脖子,憤怒地說道:“居然敢嘲笑我!亦儒哥哥你也變壞了!”
“哈哈,流蘇饒命,我不是故意的……”這話還沒有說完,門突然間被推開了來。
白父白母見到眼前這副形態的時候,先是愣了一愣,下一秒,白母就衝了過去,將顧流蘇一把從牀上拉下來,大聲呵斥:“好啊你這個小妖精!你還想要掐死我兒子不成?亦儒長這麼大,我們做父母的都捨不得碰他一根汗毛,你居然敢這樣虐待他?你沒看到他還是病人嗎?”
顧流蘇見白母如此怒髮衝冠的樣子,想起剛剛自己的行爲確實很出格,亦儒哥哥還是個病人,自己實在是不應該那樣對他。
她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孩子,低著頭,愣愣地站在一旁,面紅耳赤。
白亦儒一大早上的好心情,因爲白母的到來而全毀了,他微皺了眉頭,將顧流蘇牽到了自己的身邊,坐直了身子,對著白母說道:“媽,你不要一見到流蘇就罵她,剛剛的事情不關流蘇的事情,是我故意惹她的,你罵她,就不怕兒子心疼?”
白母見他如此護著她,心知再罵下去,也只會讓白亦儒從心裡討厭她,於是狠狠地瞪了顧流蘇一眼便作罷了。
她換上一副笑臉,將白父手中的保溫瓶拿過來,放在了桌上,一邊打開一邊說道:“亦儒啊,你知道媽給你做什麼好吃的了嗎?你最愛喝的排骨湯!”
白亦儒微笑,看著顧流蘇說道:“謝謝媽,流蘇在這陪了我一夜,也餓了,你先給她盛一碗吧。”
這話一出,白母立馬就變了臉色,盛湯的手也頓了一頓,轉頭厭惡地看了顧流蘇一眼。
顧流蘇收到了白母不友善的目光,趕忙就慌亂地對著白亦儒說道:“亦儒哥哥,我不餓,你吃吧,你是病人,身體比較虛弱,要好好補補!”
白母這才以一副“算你識相”的表情看了顧流蘇一眼後,便再次露出了笑顏。
“是啊亦儒,你是病人,當然你的身體要緊了。她餓的話,待會兒不是還有醫院餐嗎?她可以吃那個的,可你不一樣啊,你昨晚上出了那麼多血,得好好補補!”
白母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盛好了的排骨湯遞給了白亦儒。
“我來吧!”想到白亦儒的手還纏著紗布,顧流蘇趕忙伸出手想要去接那碗湯。
白母不樂意地瞪了她一眼,顧流蘇的手僵硬在了半空中,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氣氛突然間變得尷尬了起來。白亦儒愣了一會兒,開口打破了僵局。
“媽,就讓流蘇來吧。反正您也不能照顧我一輩子,兒子遲早要流蘇照顧的。”
白亦儒這話說的極其曖昧,讓顧流蘇的心微微一顫。讓白母原本不滿的情緒更加濃烈。
“我可不記得我答應過你們的婚事。”白母有些不高興地轉過了身子,手中的排骨湯也被她放到了桌上。
白父嘆了口氣,走到白母的身邊拍著她的肩膀安慰她。
顧流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白亦儒。他們母子會變成這樣都是因爲自己。她明白失去了記憶的她一無所有,身份不明,家庭不明,學歷不明,甚至品行都不明,沒有母親願意自己的兒子跟這樣的女人結婚,這一點顧流蘇是十分清楚的。
白亦儒看了白母的背影一眼,也有些內疚,但是他的心還是向著顧流蘇的,他將顧流蘇的手握在了手心,對她微微一笑,多少次,他都是用這樣的方式告訴她,不用難過,不用多想,只要我在,便沒有什麼人能夠傷害你,也沒有什麼東西能夠阻擋我們在一起。
以往顧流蘇都是堅定不移地相信著他,因爲對她來說,失去記憶後亦儒哥哥就是她的全世界。他說什麼她都會無條件的相信。
因爲連自己的全世界都不相信了,她還能倚靠著什麼生存下去呢?
但是這一次,不知道爲什麼,明明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她跟亦儒哥哥會好起來的,他們會在一起然後白頭偕老的,但是潛意識裡卻突然覺得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並不只是因爲白母,而是在他說出“以後總歸是要流蘇照顧我的”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腦海裡突然閃現出了一個人的影子。
心臟重重地跳了一跳,顧流蘇搖搖頭,告訴自己那是不可能的,她怎麼會突然想到季延熙了呢?!
就在四個人各自尷尬,氣氛完全融洽不起來的時候,門突然被推開了。
“十三姐!聽說白亦儒出車禍了,我來看看你們,沒多大事兒吧?”
寶貝兒連帶了好幾個保鏢將大包小包的東西都放在了病房裡,然後便朝著他們這邊走過來了。
“呀!白亦儒,你怎麼包的像個布娃娃一樣?”看到白亦儒全身纏著紗布,寶貝兒嚇了一跳,這才一天吶,昨天見他還是風流倜儻的樣子,今兒個怎麼就變成這副模樣了?
白亦儒苦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倒是顧流蘇面對寶貝兒的突然造訪,驚訝地微張了嘴。
但是還沒有等顧流蘇開口,白母率先問道:“十三姐?莫非這位小姐你認識顧流蘇?”
“當然,十三姐是我以前最好的朋友!”寶貝兒說這句話的時候,顯然是帶著自豪感的。
白母有些驚訝,見寶貝兒全身上下都裹著世界名牌,看這排場也知道定然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千金,顧流蘇以前跟她是朋友,莫非……顧流蘇也是個大戶人家的千金?
有了這份心思,白母重新轉過頭從頭到腳審視了顧流蘇一遍。
寶貝兒高興地走過去,將手中的盒子往顧流蘇的眼前一晃,得意地說道:“還沒吃飯吧?我買了你最愛吃的草莓蛋糕,是蘇菲兒甜品那一家的哦,知道你嘴挑,別家的不吃!”
顧流蘇呆呆地看著她遞到自己手裡的那個盒子。蘇菲兒甜品的草莓蛋糕?是她以前最愛吃的嗎?爲什麼她完全沒有印象了呢?跟亦儒哥哥在美國的時候,她極少吃這種甜膩膩的蛋糕,可是在以前,它居然是自己的最愛嗎?
“你怎麼知道我出車禍了?”看著顧流蘇彷彿陷入了回憶裡的樣子,白亦儒心裡一急便趕忙岔開了話題。
如果繼續讓顧流蘇待在那個環境裡,他怕她真的會想起些什麼。
他不想要讓她恢復記憶,一點兒都不想!
“哦,是這樣的。我給十三姐打電話,不知怎麼的就打到了季延熙那兒去了,可能是我撥錯了電話吧,他告訴我的。”寶貝兒脫口而出道,找了個舒服的凳子,便坐下了。
又是季延熙……現在白亦儒只要聽到這個名字就會微微皺眉頭。
顧流蘇反應了過來,將手中的蛋糕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了那碗排骨湯,坐在白亦儒的牀沿邊,一勺一勺地餵給他喝。
白亦儒原本微皺的眉頭漸漸平坦了下來。
寶貝兒“嘖嘖嘖”地搖著頭,說道:“顧十三啊顧十三,你現在可真幸福。”
顧流蘇聽在了耳裡,微微一笑,不做過多的迴應。
倒是白亦儒聽得這話,竟有些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
“昨天晚上謝謝你救了我。”顧流蘇淡淡地開口,但是卻沒有看寶貝兒,繼續耐心地給白亦儒喂著湯。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真的是很險。倘若不是她及時叫了季延熙來,她恐怕真的要被那兩個保鏢給……
那個女人可真是狠毒,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季延熙的狠毒就是從他母親那裡繼承過來的!
“沒事兒,應該的。你以前也幫過我不少忙。況且你跟那個老太婆不和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了,聽說她要去‘十三季’,我都不需要想,就知道她肯定是去找你去了。”寶貝兒接過保鏢削好的蘋果,用力地咬了一口,蘋果上立馬多出了一個扁扁的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