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多帶了很多人，僅軍用吉普車就有十多輛，還有五輛民用越野車。

車隊到達南渡鎮后，進了一個很大的院落。

這個地方很出名，十年前，緬甸政府軍在攻占南渡鎮后，在此處決了所有投降的毒梟武裝人員。因為有很多當地居民參與了對抗政府軍的戰斗，哪怕絕大多數都是被逼的，仍然被當成反政府人員遭到處決，所以這里還埋葬了很多無辜平民。在荒廢之前，當地居民沒人敢進入這座院落。

進去后，維克多沒再露面。

雖然劉雪麗認為病毒武器藏在院落里，應該立即發動突擊，但是被唐旭宸否決，他覺得維克多不會這么好對付。

“查到他的底細了嗎？”

“維克多應該是他的名字，或者是父名，不是他的姓氏。在我們掌握的人員名單中有上百個‘維克多’。”

“把資料發給我。”

“正在發送。”

唐旭宸見過維克多，所以他能通過人員資料的照片進行辨認。

沒多久，唐旭宸就有了收獲。

“五十三號，看到了嗎？”

“鮑里斯-弗拉基米爾-維克多？”

“對，就是他。”

唐旭宸的猜測沒有錯，維克多是烏克蘭人，還是一個小有名氣的軍火販子。

十多年前，即上個世紀末，這個家伙就出了名。當時，他通過一名在烏克蘭陸軍任職的遠房親戚，向巴爾干地區販賣軍火。在隨后爆發的科索沃戰爭中，北約軍隊發現，很多用來屠殺平民的武器來自烏克蘭，然后查到了他。此后，他失蹤了大概十年，直到幾年前才在非洲露面。

軍情局調查過他，只是在他失蹤之后，調查就終止了。

“老唐，你確認是他？”

“沒錯，肯定是他。相貌基本沒變，只是看上去老了許多。”唐旭宸稍微停頓一下，又說道，“顯然，楊局提供的線索非常可靠，病毒武器來自前蘇聯，可能是在蘇聯解體的時候落到了一幫烏克蘭科學家手里。只是這件事情肯定沒有我們之前想像的那么簡單。蘇聯解體已有二十多年，病毒武器肯定無法保存這么久。肯定有人在暗中資助這些科學家，讓他們完成了病毒武器的開發工作。維克多只是中間人，即便知道病毒武器的來源，也不是真正的知情者。”

劉雪麗沒有反駁，她也這么認為。

唐旭宸嘆了口氣，說道：“小劉，你得全面調查這個家伙，向軍情局求援。不過，當務之急依然是通過他找到病毒武器。追查病毒武器的來源等事情讓軍情局去處理，我們沒有必要插手。”

“明白。”

“李瑞佳那邊的情況如何？”

“她在種植園北面的村子里，那里沒有居民。偵察機截獲了一個衛星網絡信號，她應該在準備資金。”

唐旭宸微微點了點頭，沒再多問。

就算李瑞佳代表伊朗情報機構購買病毒武器，也不會把所有資金存入一個賬戶，會分散存入很多個賬戶，再設置一個自動轉賬程序，在需要的時候把這些賬戶里的資金轉移到賣家指定的賬戶里面。

此外，維克多也不會使用一個賬戶，而會準備很多的賬戶。

關鍵是，國際金融監管系統的存在，讓所有大筆轉賬存在嚴重風險。只要被國際金融監管系統發現，就會引起各過情報機構的重視，然后遭到調查。如果涉及安全問題，賬戶還有可能被凍結。

當初，弗蘭克讓帕多佐分批轉賬就是為了避免被國際金融監管系統發現。

帕多佐把十多億美元的現金存放在地下室里，而不是存進銀行，同樣是為了避免被國際金融監管系統發現。

支付六億五千萬美元，需要充足準備與很多時間。

“老唐，有情況了。”

聽到楊詩琪的話，唐旭宸立即拿起放在大腿上的手機。

五輛民用越野車與十多輛軍用吉普車離開了院落，然后分成了五支車隊，分別朝不同的方向行駛。

唐旭宸微微一愣，隨即明白了過來。

維克多非常謹慎，讓五支車隊分別離開南渡鎮，擺明了在應付跟蹤監視。

被他發現了？

“小楊，不要輕舉妄動，放他們離開。”唐旭宸立即下達了命令。

楊詩琪只帶了三支特種部隊，只能攔截三支車隊，抓住維克多的概率只有六成，而且維克多未必已經拿到病毒武器。

“現在怎么辦？”楊詩琪有點焦急。“如果維克多已經發現我們，現在不下手，就沒有機會了。”

“他沒有發現我們。”唐旭宸回答得很肯定。

“為什么？”

“如果他發現了我們，就不會來南渡鎮，會直接離開。”

“可是……”

“還有，如果他發現了我們，就不會把病毒武器帶在身上，甚至沒有去藏匿病毒武器的地點。”

“這……”

“就算他沒有離開，也不會把病毒武器賣給李瑞佳，會在收到貨款后殺了李瑞佳，然后離開緬甸。”

楊詩琪沉默了，確實存在這樣的可能。

這意味著，即便抓住了維克多，也無法獲得病毒武器，而且維克多未必知道病毒武器藏在哪。

“現在怎么辦？”劉雪麗問了一句。

“顯然，我得去找李瑞佳好好談談。”

“老唐……”

“也許維克多現在做的事情，只是在應付可能存在的危險，并沒發現我們。李瑞佳不是笨蛋，在驗貨之前不會付款。即便維克多打算黑吃黑，也會讓李瑞佳見到病毒武器。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

“我馬上率領特種部隊趕過去。”楊詩琪沒有遲疑。

“不要打草驚蛇，聽我的命令行動。”

“明白。”

唐旭宸朝駕車的情報人員揮了揮手，讓他發動越野車。

“老唐，你打算怎么去見李瑞佳？”

“當然是去找她。”

劉雪麗微微一愣，沒有搞明白唐旭宸的意思。

“小楊，讓特種部隊在村子附近埋伏好。李瑞佳有六名手下，讓狙擊手瞄準他們，等我的命令。”

“明白。”

“我們大概半個小時后趕到，如果李瑞佳在此之前離開，就立即實施抓捕，但是不要殺了她。”

“明白，我知道該怎么處理。”

唐旭宸沒再羅嗦，他相信楊詩琪不會亂來。

從一開始，唐旭宸就不相信能夠跟著維克多找到病毒武器。維克多能夠避開中國情報人員來到南渡鎮，還帶來那么多雇傭兵，甚至搞到了很多重武器，表明他早已來到緬甸，非常了解這附近的環境。他選擇交易地點與交易時間，肯定做了充分的準備工作，跟蹤與監視他自然不容易。

為什么是緬甸？

如果說因為戰亂，緬甸較為適合進行秘密交易，那么阿富汗、伊拉克、也門、以及很多非洲國家都一樣。

維克多選擇緬甸，恐怕只有一個原因，即緬甸是中國的鄰國，有漫長的陸地邊境線。

從緬甸進入中國，顯然要比從其他國家更加容易。

唐旭宸早就想到了這個問題，也由此產生了新的懷疑。

如果維克多只是負責把病毒武器賣掉，賺到幾億美元，他顯然沒有理由選擇更適合賣家的交易地點。此外，李瑞佳為伊朗情報機構服務，而伊朗情報機構顯然不會用病毒武器對中國發動襲擊。

可見，緬甸不是對維克多最有利的交易地點。

在緬甸完成交易獲得病毒武器，對弗蘭克策劃的陰謀最為有利。

問題是，如果維克多與弗蘭克是一伙的，為什么把病毒武器賣給李瑞佳，而不是賣給唐旭宸裝扮的岡薩雷斯？

難不成，僅僅是為了那六億五千萬美元？

此外，如果維克多是弗蘭克的人，他應該知道岡薩雷斯與弗蘭克沒有關系，也就不會放走唐旭宸。

這些疑點相互矛盾，讓唐旭宸怎么也想不明白。

只有一點可以肯定，那種病毒武器對中國的國家安全構成了嚴重威脅。即便落入伊朗情報機構手里，也會擾亂國際秩序，對中國的國家利益產生影響。如果唐旭宸沒猜錯，即維克多想黑吃黑，那么在幕后操縱維克多、或者說真正掌握病毒武器的人很有可能對中國發動恐怖襲擊。

正是如此，唐旭宸才堅持去找李瑞佳。也許李瑞佳知道的事情能夠解釋這些疑點，能夠提供新的線索。

其實，就算抓捕了維克多，奪得了病毒武器，唐旭宸也想跟李瑞佳好好談一下。

當然，在那種情況下，唐旭宸不用表明身份，只需要讓李瑞佳知道，要想活命就得向他坦白。

想著這些，唐旭宸的心情很不好。

這次行動原本只是為了營救歐陽鳳鳴，可是發展到現在，早就不是這么回事了。直覺告訴唐旭宸，他卷入了一個巨大的陰謀，弗蘭克只是一個卒子，所以才死得那么爽快。真正的幕后主使根本沒有露面，也許永遠都不會露面。就算奪得了病毒武器，國家安全受到的威脅也不會解除。

武器只是工具，沒有人使用就什么都不是。

要想消除威脅，就得消滅掉使用武器的人，而不是找到武器，因為沒有病毒武器，還有化學武器與核武器。

顯然，找到幕后主使比找到病毒武器困難百倍。

在知道這一切之后，還能坦然離開嗎？

唐旭宸很是茫然，因為感情的一面告訴他，繼續在國土安全局效力，會讓他失去最心愛的女人，而職責的一面告訴他，離開國土安全局，會讓成千上萬的無辜民眾受到威脅，會讓國家遭受巨大災難。

雖然唐旭宸不是不可取代，這個世界上沒有哪個人不可取代，但是在這起事件中，唐旭宸不可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