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審訊室,愛田玲子讓外面的特勤人員關閉了監視系統。
看著愛田玲子,唐旭宸沒有吭聲。雖然被單獨關押,但是警衛沒有為難他,至少沒有對他動粗。
“為什么?”
唐旭宸沒有吭聲,因為根本用不著回答這個問題。
“你仍然認為西村是叛徒?”
“不是我認為。”唐旭宸朝盛放他的個人物品的塑料籃子看了過去,里面放著那個錄音器。
愛田玲子愣了一下,拿起了錄音器。
“在你們進來之前,他已經招供了。雖然不太直接,但是等于承認了。”
“承認什么?”
唐旭宸沒多說,讓愛田玲子聽聽他與西村弘志的對話。
耐心聽完,愛田玲子的眉頭鎖到了一起。
關鍵是最后那幾句話,即唐旭宸拿家人威脅西村弘志,還提到西村弘志的價值觀,以及西村弘志的回答。
問題是,只聽對話,這幾句話還有別的含義,即西村弘志是在受到要挾的情況下,情緒失控才說出這樣的話來。再說了,為了避免家人受害,西村弘志有足夠的理由按照唐旭宸的意思回答。
顯然,這不是證據。
“你覺得,這能說明什么?”
“我知道,這不是證據,可是你比我了解他,你應該知道,他不是那種在受到脅迫之后就會服軟的人。前面的對話也已說明,他根本不在乎這些。你得相信,他就是我們一直在找的叛徒!”
愛田玲子沒有吭聲,只是目不轉睛的看著唐旭宸。
“像他那種人,根本不可能通過拷問讓他招供,至少在短時間內不可能。這是唯一能夠讓他承認的辦法,而且奏效了!”
“你真的這么認為?”
“愛田,我做了該做的事,東西就擺在你面前,信不信是你的事。”
愛田玲子長出口氣,說道:“你調查過我。”
唐旭宸微微一愣,一下沒有反應過來。
“你調查過我跟他的關系,甚至調查過我的背景。”
“我只能這么做,要讓他招供,我……”
“你可以來問我。”
唐旭宸暗自嘆了口氣,微微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愛田玲子的意思。
“沒錯,我確實不愛他,而且你說的那些都是事實。可是,我們不能由此斷定他因此背叛了首相。”
“愛田……”
愛田玲子揉了揉額頭,說道:“我跟你說過,要懷疑誰,拿出證據來。如果你真的有證據,可以來找我。”
“如果有證據,我還需要找你嗎!?”
“你……”
“好吧,如果你不相信我,就把我關起來。只是,你得答應一件事。”
“什么?”
“讓西村弘志留在北京,不要讓他跟隨首相前往青島。”
“這不可能!”
“你必須去做這件事,只有你能說服首相,也只有你能調整首相的行程安排。西村弘志已經把神經毒劑運入我國境內,如果只是刺殺首相,他早就動手了,如果只是一次普通的恐怖襲擊,根本用不著使用神經毒劑。下一次恐怖襲擊肯定超出了我們的想像,而且與首相有直接關系。相信我……”
“我相信過你。”
“再相信我一次!”
“可惜的是,你讓我失望。”愛田玲子長出口氣,說道,“我們也調查過西村,他確實在大學期間加入過右翼社團,但是在大學畢業前就退出了。也許他是個小人,追求我只是想獲得更多的機會,但是沒有任何理由懷疑他是叛徒,至少首相這么認為。我相信你,可是首相不會相信你。”
唐旭宸微微一愣,一下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
“你們將被送往日本接受審判。”
“我們?”
“你與譚滔。”愛田玲子站了起來,說道,“我會向首相求情,給予你們特赦,畢竟你們為保護首相做出了很大的貢獻,只不過是在審判之后。如果我是你,就放下這些,面對自己的麻煩。”
“等等……”唐旭宸叫住了愛田玲子。“其他人呢?”
“正在追捕。”
“這么說,我國當局已經批準把我們引渡給日本了?”
愛田玲子點了點頭,說道:“主要是你。事情發生在日本大使館里面,你觸犯的是日本的法律。”
唐旭宸苦笑了起來,他早就料到了這種結果。
“我來找你,是希望你能合作,至少在審判的時候跟我們合作,不然首相沒有理由特赦你們。”
“你認為,我需要特赦?”
“你需要的是正常生活,與家人的正常生活。”
唐旭宸嘆了口氣,沒再多說什么。
“謝謝你。”
“什么?”
“謝謝你救了首相,在幫你爭取到特赦之后,我們就兩清了。”
“你不欠我什么。”
愛田玲子勉強笑了笑,沒再多說什么,離開了審訊室。
此時,歐陽鳳鳴等人已經離開了北京市區。
國土安全局的外勤人員來得很突然,直到包圍了譚滔所的在指揮車,才被埋伏在附近的歐陽鳳鳴等人發現。他們不是不能把譚滔救出來,而是要救譚滔,就得跟國土安全局的外勤人員交火,傷亡在所難免。
木林森下達了撤退命令,范華東與楊詩琪強行拖走了歐陽鳳鳴。
當時,歐陽鳳鳴還想沖進大使館救唐旭宸。顯然,就算他是最厲害的情報人員,也肯定是有去無回。
救人是一回事,逃走是另外一回事。
只要他們想逃,國土安全局的人就追不上他們。再說了,國土安全局的外勤人員未必會全力追捕他們。
“現在怎么辦?”范華東打破了沉默。
沒有人吭聲,唐旭宸與譚滔被抓,大家心里都不是個滋味。
“你們總得說句話吧,是殺進大使館救人,還是綁架日本首相進行交換,總得想個辦法把老唐與小鬼弄出來。”
楊詩琪咬了咬牙,說道:“田皓桐他們肯定出事了,國土安全局靠不上,我們只能去找薛老。”
“不是現在。”木林森搖了搖頭,說道,“李莉莉死咬著我們不放,不是她有多厲害,而是元首看不慣我們,很大的原因就是我們跟薛老走得太近。老唐在日本大使館內,現在讓薛老出面,恐怕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
“還能變得更糟糕?”歐陽鳳鳴問了一句。
“老唐觸犯的是日本法律,而且是在大使館內,根本用不著向我國申請引渡,就能把他送回日本進行審判。”木林森看了歐陽鳳鳴一眼,又說道,“薛老出面,元首就只能把這個包袱丟給山口野司。”
“你是說……”
“老木說得沒錯,現在不能去找薛老。”李金明嘆了口氣,說道,“關鍵是,我們沒有證據證明西村弘志就是叛徒,甚至沒有確鑿的證據證明下一次恐怖襲擊即將發生。我們現在去找薛老,是為了私事,而不是為了國家利益。薛老肯定會出面,而元首必然會以公私分明為由擋回去。”
“媽的!”
“那么,我們現在該怎么辦?”楊詩琪問了一句。
“首先得把老唐弄出來,還有小鬼。”李金明揉了揉額頭,說道,“以現在的情況,老唐很可能會被引渡到日本。不管怎么說,在國內審判他,對元首的政治名譽很不利,交給日本當局處理反而更好一些。因為所有人都認為恐怖襲擊已經過去,而且過兩天,元首就將跟日本首相簽署反恐安全合作協議,所以肯定會在此之前把老唐送往日本。也許是明天,所以我們需要一個計劃。”
“在押送的路上下手?”
李金明點了點頭,說道:“顯然,我們不能去大使館,機場同樣戒備森嚴,只能在押送途中下手。”
“這樣的話,我們需要情報。”范華東說了一句。
“我去找軍情局的熟人,通過軍情局獲取情報。”木林森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老李,你也得跑下關系。”
李金明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木林森的意思。
“小范,你去召集人手。不用太多,而且必須絕對可靠。”
“沒問題。”
“歐陽,在獲得了情報之后,你跟小楊負責勘察沿途的情況,找好伏擊地點,為營救行動做準備。”
“小鬼呢?”楊詩琪問了一句。
“先把老唐救出來,再說小鬼。”木林森長出口氣,說道,“不管怎么樣,絕不能讓老唐去日本。”
“也許,我們應該找愛田玲子談談。”歐陽鳳鳴說了一句。
“找她干嘛?”楊詩琪問了一句。
“如果她是一個明事理的人,就應該知道,老唐是無辜的,把老唐送走,等于讓恐怖份子得逞。”歐陽鳳鳴看了楊詩琪一眼,說道,“恐怖襲擊針對山口野司,如果她不想讓山口野司死在中國,就得跟我們合作。”
“你認為,她能理解?”
“不管她能不能理解,都得試一下。如果有她協助,把老唐救出來就簡單多了。”歐陽鳳鳴咬了咬牙,說道,“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遠遠超出我們的預料。我們不但要把老唐與小鬼救出來,還要證明我們的清白。為此,就得找到確鑿證據,阻止恐怖襲擊發生。沒有愛田玲子的幫助,我們將寸步難行。”
“這樣的話,我們需要能夠說服她的理由。”木林森說了一句。
“可是……”
楊詩琪還沒把話說出來,范華東就踩下了剎車。
在輪胎與地面摩擦發出的尖叫聲中,越野車急劇減速,停下來的時候,離站在路中間的那個人不到半米。
車上的五個人都嚇了一跳,看清楚站在車前的那個人時,更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