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半個小時,國土安全局的外勤人員就把軍區(qū)總醫(yī)院搜了個遍。
沒有找到唐祖渝,他肯定在唐龍死亡前就離開了軍區(qū)總醫(yī)院,不會留下來等到唐旭宸逮捕他。
唐旭宸與歐陽鳳鳴沒有留在軍區(qū)總醫(yī)院,而是搭上了一架直升機。
“禁飛令還沒解除,國內所有機場都已封閉,他肯定不可能乘坐飛機逃走。”
“他不會留在國內。”唐旭宸揉了揉額頭,說道,“嚴密監(jiān)視京津高速,立即派我們的人去天津港。”
“還有唐山與秦皇島。”歐陽鳳鳴補充了一句。
“好的,我馬上安排。”
“聯(lián)系海警與海軍,出動巡邏艇與艦艇。如果唐祖渝從海上逃亡,立即進行攔截,絕不能讓他逃走。”
“老唐……”
“我與他沒有任何關系,做好你該做的事情。”
“是老木。”
唐旭宸微微一愣,說道:“接進來。”
“老唐?”
“老木,有什么發(fā)現(xiàn)?”
“查到了很多東西,恐怕你得做好思想準備。”
唐旭宸苦笑了起來,說道:“說吧,發(fā)生了這么多的事情,你覺得還有什么事能讓我震驚嗎?”
“唐祖渝告訴你的那些事情,大多不是事實。”
“什么!?”唐旭宸確實很震驚。
“二十八年前,被派到美國執(zhí)行滅口任務的不是展鵬圖,準確的說不是他一個人,他只負責情報支持,即以軍情局情報人員的身份參與行動。此外,下達命令的不是軍情局,而是總參謀部。”
“總參謀部!?”
“怎么,很奇怪?軍情局本來就是總參二處,是總參謀部下屬對外情報機構,當年根本沒有獨立出來。”
“媽的!”唐旭宸低聲咒罵了一句。
“還有,那次情報行動的真相也與他說的不一樣。”
“什么意思?”
“當年,唐祖渝被派往美國的時候,中美關系還很密切,在各個方面,特別是軍事技術領域展開了廣泛合作。他的任務不是搜集情報,而是在美國國防部建立諜報網絡,暗中監(jiān)視美國在中美軍事合作中的各種舉動,為各種針對性的諜報行動提供支持。大部分時候,他都藏在幕后,很少公開露面。與唐龍的母親結婚,名義上是為了發(fā)展諜報人員,為他提供一層保護,其實主要是個人的自愿行為。他們偶然相遇,而且發(fā)展成了戀愛關系。因為他確實需要這樣的掩護,所以局里批準他跟唐龍的母親結婚,不過得把唐龍的母親發(fā)展成我們的諜報人員。”
“他做出了選擇?”
“他必須做出選擇,而且只有一個選擇。”
“為什么?”
“如果他不答應,只會有兩種結果,一是被調回國內,二是局里派人秘密除掉他愛上的女人。”
“這……”
“不要問我為什么,我不是那個時代的人。”
“然后呢?”
“經過九年建設,由他掌握的諜報網絡成為我們在美國最重要的諜報網絡,提供了大量絕密信息,而唐龍的母親確實做出了重大貢獻,成為該網絡中,重要性僅次于他的關鍵情報人員。”
“這樣的話,就更應該把她救出來,而不是除掉她。”
“問題沒有這么簡單。在中美關系決裂之前,局里就嗅到了危險,做出了讓他全家人回國的決定。只是當時的局勢很微妙,好幾項重要諜報行動正處在關鍵階段。在征求了局里的意見之后,他決定多呆幾個月,完成最重要的幾項諜報行動,其中一項是從五角大樓的絕密信息庫里獲得一份美軍的技術資料。正是這項行動,導致唐龍的母親暴露。當時,他帶著唐龍去了弗吉尼亞州的度假別墅,沒在華盛頓,也就沒有被聯(lián)邦調查局逮到。在他把唐龍送走之后,趕回家的時候,唐龍的母親已被逮捕。按照局里的安排,他在離開美國后,借道歐洲回國。”
“在他離開前,唐龍的母親就已落網?”
“還有,他沒有回到國內。”
“什么?”
“到了瑞士,他把唐龍交給了前去接應的楊懷烈,讓楊懷烈?guī)е讫埢貒@了個圈子,途徑以色列與澳大利亞,在新西蘭搭上了飛往美國的航班。這是我查到的,最后一份與他有關的資料。”
“他沒有參與在美國的襲擊行動?”
“在美國的行動由總參謀部部署,展鵬圖負責情報支援,執(zhí)行任務的是總參謀部派去的一支特種部隊。根據查到的資料,在他離開瑞士之前,這支特種部隊就襲擊了押送唐龍母親的車隊。”
唐旭宸的眉頭立即鎖到了一起。
“總參謀部為什么要除掉唐龍的母親?”
“我沒有查到,不過肯定與非常重要的軍事情報有關。如果是黑色行動,相關資料早就銷毀了,保留下來的也存放在我無權進入的地方。即便不是黑色行動,恐怕也早就被人處理掉了,沒有留下可供查閱的檔案。”木林森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此外,他的資料被人動過手腳,而且是楊局。”
“楊局為什么要這么做?”歐陽鳳鳴問了一句。
“與老唐有關。”
“什么?”
“唐祖渝不只把唐龍托付給了楊局,還把老唐托付給了楊局,讓楊局在暗中照顧他。如果我沒猜錯,唐祖渝的個人檔案是在他失蹤了十四年之后,也就是按照慣例,被歸入犧牲人員名單之后,楊局才做了手腳。楊局這么做,除了保全唐祖渝的名聲,也是為了讓他的兩個兒子不會受到牽連。”木林森嘆了口氣,說道,“當時,老唐已經從大學畢業(yè),在諜報學校接受培訓。對一名情報人員來說,個人能力固然很重要,可是家庭出身,特別是直系親屬的政治面貌同樣很重要。一個為國捐軀的英雄父親,與一個背叛祖國的叛徒父親,產生的影響顯然不同。”
歐陽鳳鳴暗自嘆了口氣,偷偷瞟了眼唐旭宸。
“果真如此,在報復我國的就不是唐龍,而是唐祖渝。”
木林森沒有開口反駁,歐陽鳳鳴的眉頭跳了幾下,也沒有反駁。
“顯然,他認為能夠把妻子,也就是唐龍的母親救出來,而總參謀部下達的命令,斷絕了希望,因此他認為是總參謀部的人害死了他的妻子。他去了美國之后,再也沒出現(xiàn),就是在尋找復仇機會。”
“他為此等待了二十八年?”
“也許不是二十八年,而是二十三年,說不定更短。”
“你是說……”
“自始至終,他才是真正的幕后主使,也許五年前的那一系列恐怖襲擊與他有關,甚至是他的杰作。別忘了,方振國在招供之后,卻沒有交代出幕后主使,甚至為了保護幕后主使選擇了暗殺。他與方振國是同一代人,肯定有過往來。如果說有什么人能影響方振國,就肯定是他。還有,三年多前,敬嫣玲也在用同樣的方式保護幕后主使,能夠說服敬嫣玲背叛的恐怕也只有他。兩年前,展鵬圖以恐怖份子身份回到國內,用病毒武器發(fā)動襲擊,未必與他沒有瓜葛。甚至可以說,即便推到褚老那里,也很有可能跟他有關,至少充當了一個極為重要的角色。”
“為了一個女人,他會做這些事情?”歐陽鳳鳴仍然覺得難以置信。
“不僅僅是一個女人。”木林森嘆了口氣,說道,“唐龍母親的慘死,讓他覺得自己被出賣了。要知道,當年是局里要他把唐龍的母親發(fā)展成諜報人員,而且在隨后幾年里,唐龍的母親為諜報工作做出了非常重大的貢獻,具有不可取代的價值。可是到最后,她卻被當成累贅給處理掉了。換個角度來看,哪怕她不是唐龍的母親,不是唐祖渝的妻子,只是諜報網絡中的一名成員。這中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做法也會讓他寒心,讓他相信下一次被處理掉的就是自己。換成別人,也許會找個地方藏起來。可是他是軍情局有史以來最優(yōu)秀的情報人員之一,甚至在楊懷烈與展鵬圖之上。話句話說,如果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在我們當中任何一個人身上,不會有第二種結果。”
“所以他要報復!”歐陽鳳鳴長出口氣,說道,“能查到當年是誰下的命令嗎?”
“現(xiàn)任總參謀長,羅振國上將。”
“什么!?”
“當年,他還是上校軍官,在總參謀部負責特種作戰(zhàn)行動。雖然他不是主要策者,但是在參與決策的人員中,在世的只剩下他。”
“他現(xiàn)在在哪?”
“總參謀部。”
“不,你們搞錯方向了。”唐旭宸搖了搖手,說道,“唐祖渝要報復的是這個國家,而不是某個人。就算羅振國上將參與了當年的決策工作,卻不是主要決策者,嚴格說來只算得上是執(zhí)行者。即便換成另外一個人,也無法改變結果。再說了,如果唐祖渝打算報復他,恐怕早已得手。”
木林森沒有反駁,表示認同唐旭宸的分析判斷。
“元首在哪?”
“國務院,正在召開針對恐怖襲擊威脅的政府工作會議。”
“聯(lián)系特勤局,加強防范。只要有半點風吹草動,立即把元首送走。還有,其他領導人也要照顧到!”
“老唐……”
“他等了二十多年,而且年過六年,沒有耐心、也沒有資本繼續(xù)等下去,或許這是他親手創(chuàng)造的機會。”
歐陽鳳鳴微微一愣,隨即就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著唐旭宸。
木林森也立即明白過來,哪敢有半點遲疑,立即聯(lián)系了特勤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