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長水國際機場。
艙門關上,聽到兩臺渦輪風扇發動機啟動時發出的尖銳聲響,維克多系好安全帶,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幾分鐘后,這架塞斯納750“獎狀”x商務飛機就將升入夜空,載著他飛往東南亞。
雖然提心吊膽的過了半個月,但是維克多認為很值得。只要離開中國,不管接下來發生什么事情,都能拿到那份優厚的傭金,也就是五千萬美元。這筆錢,足夠讓他非常奢侈的生活好幾年。
維克多知道,在此次事件的風波過去之前,他不會接到新的任務。
要是那個家伙成功了,意味著在接下來的幾年之內,中國情報機構會不遺余力的追捕涉案人員。
維克多并不擔心,因為他早就做好了安排。
商務飛機動了起來,開始緩慢滑行,離開了停機位。經過交流道就是跑道,然后就將升入夜空。
雖然飛機還在地面上,但是維克多的心思早就飛走了。
只要有錢,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地方可供他安心享樂。也許應該到某個太平洋上島國買下一座小島,比如密克羅尼西亞聯邦、馬紹爾群島、基里巴斯、圖瓦盧或者薩莫亞,再豢養一大幫美女。當然,還需要一條豪華游艇、一架直升機、一座足夠大的莊園、一群唯命是從的仆人。
想著想著,維克多就笑了起來。
那是國王一般的生活,哪怕只有短短幾年,也不枉活這幾十年了。
商務飛機滑上了交流道,前面就是平坦筆直的跑道。
透過舷窗,看著外面燈火通明的航站樓,還有遠處的城市,維克多笑著搖了搖頭。
他不喜歡這個國家,與遭到追捕沒有關系,而是覺得這個國家的發展太快了,雖然越來越富裕,卻失去了更多。
維克多是一個文化人,至少他自己這么認為。
對一個國家、一個民族來說,有很多東西是無法用金錢來衡量的,比如數百年、甚至上千年前的宏偉建筑,比如一代一代傳承下來的文化,比如延續數千年的習俗。在過去三十多年里,中國一直在飛速發展,創造了一個又一個的經濟奇跡,卻失去了很多東西,甚至喪失了核心文化。
在維克多眼里,中國就是一頭身體急劇膨脹的怪獸。
他相信,遲早有一天,這個金錢至上的國家會為不顧一切的發展經濟而付出極為慘重的代價。
當然,那一天會在什么時候到來,會是什么樣的代價,維克多并不擔心。
不管未來如何,維克多再也不會來這個國家,至少不會主動來這個國家。
商務飛機滑上了跑道,然后停了下來。
飛行員正在為起飛做準備。
片刻后,兩臺發動機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顯然,塔臺已經下達起飛指令,商務飛機即將升空。
維克多再次朝遠處的航站樓看了一眼,然后拉下了遮陽板。
雖然不喜歡這個國家,但是維克多卻很羨慕這個國家,特別是跟他的祖國相比,至少這是一個強大的國家。
兩臺發動機都已達到最大推力,商務飛機卻沒有動。
維克多有點奇怪,按理說,在發動機全速運轉之后,飛行員將松開剎車,商務飛機在滑行幾百米后就將升空。
在地面上空轉發動機,只會浪費燃油。
也就在這個時候,發動機的聲響突然小了許多。
怎么回事!?
維克多微微一愣,掀開遮陽板,透過舷窗朝外面看去。
沒有什么異常,交流道上有三架航班,正等著起飛呢。
“怎么回事?”維克多通過機內通信系統詢問了機長。
“有一架航班出了故障,要緊急降落,航管中心推遲了我們的起飛時間。”
“要多久?”
“幾分鐘。”
維克多皺起眉頭,不過他已經看到,在跑道盡頭的夜空中,確實有一架飛行高度正在迅速降低的航班。
像是一架雙發的b737或者a319支線客機。
如果是發動機出了故障,就得緊急降落,其他飛機都得讓道。
雖然沒有發現異常,但是維克多覺得有點奇怪,畢竟這太巧了。
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他乘坐的飛機即將起飛的時候到來!
維克多遲疑了一下,松開安全帶,起身朝前面的駕駛艙走去。
看到維克多,坐在艙門旁的女性乘務員立即起身攔住他。“先生,飛機即將起飛,為了您的安全……”
維克多一把推開她,在駕駛艙的門板上敲了幾下。
商務飛機由一家跨國企業提供,并不屬于維克多,飛行員與乘務員不認識維克多,自然不會對他唯命是從。
維克多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機長肯定知道了什么,在故意拖延時間。
也就在這個時候,艙門“砰”的一下被炸開了。
維克多猛的一驚,立即伸手去拔槍,只是沒等他把藏在褲兜里的自衛手槍取出來,一個人就沖了進來。
看到黑漆漆的槍口,維克多知道,他被捕了。
“把手伸出來,讓我看到!”是個女人,只是很兇惡。
維克多勉強笑了笑,把手從褲兜里拿了出來。
雖然只是短短兩秒鐘,但是維克多已經想到,他永遠都不可能離開中國,而且會吃到很多苦頭。維克多更加清楚,那些中國情報人員肯定會撬開他的嘴,而他吐露的秘密會讓他的家人死無葬身之地。
與其在遭受折磨之后死去,還不如爽快一點。
維克多想到了死,而且死是最好的選擇。
可惜的是,他遲疑了片刻。
他不是恐怖份子,不是情報人員,只是一個唯利是圖的軍火商,一個夢想能夠過上國王般生活的小人物。
楊詩琪眼疾手快,一把卡住了維克多的下頜,讓他無法咬合。
在維克多遲疑的剎那間,楊詩琪就猛然意識到,他嘴里有一顆鑲嵌了劇毒氰化物膠囊的假牙。
另外一名情報人員沖了進來,抓住維克多的雙手,把他壓在門板上。
“把他的戒指摘下來。”楊詩琪把手伸進維克多嘴里,找到那顆已經松動的假牙,然后拔了出來。
里面確實有一顆膠囊。
情報人員摘下了維克多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里面有一根很短的毒針。
“想死?沒那么容易!”
楊詩琪沒給維克多說話的機會,掄起槍托把他砸昏了過去。
“看好他,別讓他死了。”
楊詩琪離開商務飛機的時候,一架b737客機滑了過來,那是軍情局從航空公司征用的一架航班。
“小田,是我。”
“楊姐?”
“我們抓到了維克多,他想自殺,不過沒得逞。顯然,他知道很多秘密,不然不會想到自殺。”
“你得馬上審訊他。”
“我知道,我帶著他返回北京,在飛機上審訊他。”楊詩琪稍微停頓了一下。“老唐那邊怎么樣了?”
“那是個陷阱。”
“什么!?”楊詩琪嚇了一跳。
“恐怖份子使用了手機信號轉發器,在房間里藏了炸彈,死了十多名特警與武警,還有很多平民受傷。”
“老唐呢?”
“他活著,被爆炸氣浪從五樓的陽臺上拋了出來,幸好被外面的榕樹擋住了,不過傷得不輕。”
“什么!?”
“他已被送往軍區總醫院,正在接受治療。”
“媽的!”
田皓桐暗自嘆了口氣,說道:“現在,維克多是我們的唯一線索。在酒店里的外勤人員撬開陳金彪的嘴之前,只有他能提供幕后主使的身份信息。楊姐,不管你用什么手段,得讓他招供。”
“我知道,我會好好收拾他。”
“有收獲了,及時跟我聯系。”
“好的。”楊詩琪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老唐進了醫院,現在由劉姐負責北京那邊的外勤行動。”
田皓桐遲疑了一下,說道:“不是劉姐,是向玉貴。”
“怎么會是他?劉姐干過外勤,還是軍情局最優秀的情報人員之一,她更適合……”
“劉姐在酒店里。”
“什么!?”
“你得趕緊回來。”田皓桐長出口氣,說道,“老唐未必能夠恢復,所以得由你回來負責外勤行動。”
“媽的!”楊詩琪大聲咒罵了一句。顯然,從這個時候開始,楊詩琪成為了外勤行動負責人。
“還有,老唐不知道劉姐的事,所以你最好不要告訴他。”
“我知道,我不會告訴他。”楊詩琪咬了咬牙,說道,“把歐陽的電話給我,他不能一直躲著不露面。”
“他?”
“雖然向玉貴的能力很不錯,但是他以前是特種兵,從沒處理過這樣的緊急事件。如果老唐無法及時恢復,在我回到北京前,唯一有能力掌握大局的就是歐陽。已經半個月,他休息得差不多了。”
田皓桐沒再羅嗦,把歐陽鳳鳴的手機號碼告訴了楊詩琪。
“好了,我現在上飛機。”楊詩琪朝兩名看押維克多的特工揮了揮手,讓他們把維克多押上那架客機。“要是老唐恢復了,記得告訴我。還有,讓酒店的外勤人員加把勁,務必撬開陳金彪的嘴。”
“明白。”
“就這樣吧,保持聯系。”
“保持聯系。”
楊詩琪長出口氣,才朝客機走去。
雖然抓住了維克多,但是局勢沒有半點好轉。幕后主使不但再次逃脫,還設下圈套,差點炸死唐旭宸。
楊詩琪知道,必須盡快讓維克多招供。
要是連幕后主使是誰都不知道,又如何抓得到他?再過幾個小時,薛震遠將被迫釋放在押恐怖份子,后果難以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