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旭宸來到的時候，李金明已經離開。

“不用安慰我，現在不是時候。”唐旭宸非常直接，第一句話就堵住了木林森與譚滔的嘴。“老李呢？”

“剛走。”

“去哪了？”

譚滔沒有再次回答唐旭宸的問題，而是朝木林森看了過去。

“有新的發現？”唐旭宸也朝木林森看了過去。

“他去新加坡了，跟歐陽會合。”

“新加坡？”

木林森點了點頭，說道：“羅蘭特不是罪魁禍首，在幕后『操』作的是他的妻子蘇菲。歐陽他們沒能在巴黎抓到蘇菲，但是拿到了羅蘭特暗中搜集的資料，還逮住了蘇菲派去刺殺羅蘭特的職業殺手。根據這些資料與職業殺手交代的事情，我們查到了一家西班牙的公司與一個叫阿隆索的恐怖份子。”

“他在新加坡？”

木林森又點了點頭，說道：“根據那名職業殺手交代，蘇菲曾經派他去對付阿隆索，而且偽造了阿隆索遇害身亡的現場，然后把他送往新加坡。在羅蘭特提供的資料中，羅蘭特能源公司曾經在兩年前給阿隆索公司支付了兩億美元，與核原料失竊的時間點吻合。阿隆索公司跟幾個恐怖組織的關系極為密切，在他‘遇害’之后，西班牙警方查封了公司，連美國情報機構都參與了調查。只是根據現在掌握的情況，蘇菲的這些安排，只是為了切斷追查核原料的線索。她沒有直接除掉阿隆索，而是把阿隆索送往新加坡，表明在她的計劃當中，阿隆索有非比尋常的地位。”

“為什么是新加坡？”

木林森癟了癟嘴，沒有多說什么。

“與世紀宇航有關？”

“根據安德烈波夫，也就是那名職業殺手交代，蘇菲就是世紀宇航的幕后老板。”譚滔嘆了口氣，說道，“我在新加坡遇到的那個女人就是蘇菲。也許只是巧合，不過足以證明安德烈波夫的供詞。”

“這樣的話，世紀宇航公司仍然有嫌疑。”唐旭宸『揉』了『揉』額頭，說道，“雖然那枚洲際彈道導彈運載的不是核彈頭，但是不能排除世紀宇航公司準備用別的辦法，或者在今后某個時候投『射』核彈頭。”

“不可能。”

“為什么不可能？”唐旭宸朝木林森看了過去。

“恐怖襲擊將在這幾天發生，而世紀宇航公司顯然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時間之內，重新打造一座發『射』平臺。”

“這幾天？”

木林森點了點頭，說道：“這是安德烈波夫交代的，因為蘇菲試圖除掉他，所以他的供詞具有很高的可信度。”

唐旭宸鎖緊眉頭，沉思了起來。

“或許，世紀宇航只是一個幌子，目的是引開我們的注意力。”譚滔說了一句。

“沒這么簡單！”唐旭宸微微搖了搖頭。“從時間點來看，現在發生的事情至少在兩年前就已開始策劃。”

“應該是差不多四年前，也就是褚老死后不久。”木林森糾正了唐旭宸的說法。

唐旭宸點了點頭，說道：“從現在掌握的情況來看，幕后主使是蘇菲，她通過羅蘭特能源公司獲得資金以及進口氘化鋰的合法渠道，再通過阿隆索公司購買武器級濃縮鈾，以及世紀宇航公司獲得了航天發『射』的資質。套路很明顯，組裝一枚威力巨大的核彈頭，再用導彈進行投『射』。在這里面，世紀宇航絕對不是幌子，不然蘇菲沒有理由親自管理這家公司，更沒有理由去新加坡冒險。此外，在我們摧毀發『射』平臺之后，她試圖帶走羅蘭特，隨后又派人刺殺羅蘭特。這些都足以表明恐怖襲擊迫在眉睫，世紀宇航公司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絕對不是用來分散我們注意力的幌子。”

譚滔沒再反對，畢竟唐旭宸說得合情合理。

“我們得去新加坡，不但要逮到那個叫阿隆索的恐怖份子，還得查清楚世紀宇航公司的底細。”

“現在？”

木林森壓了壓手，沒讓譚滔說下去，然后對唐旭宸說道：“按照你的分析，世紀宇航公司的主要價值是為核彈頭提供投送手段。從發動恐怖襲擊的角度來看，投送手段的重要『性』甚至在核彈頭之上。問題是，我們摧毀了世紀宇航公司的發『射』平臺，蘇菲打算用什么方式來投送核彈頭呢？”

唐旭宸沉默了，這確實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或許，這個問題已經解決了。”譚滔冒了一句出來。

唐旭宸與木林森都朝他看了過去，讓他把話說清楚。

“未必是一枚彈頭，也許是一顆衛星，返回式衛星。”

“衛星！？”唐旭宸立即鎖緊了眉頭。

木林森也是眉頭緊鎖，確實有這種可能。

“世紀宇航公司在過去幾年里，進行了十多次商業發『射』，把數十顆衛星送入軌道，其中不乏返回式科研衛星。”譚滔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或許在此期間，已經把裝有核彈頭的衛星發『射』到了近地軌道上。”

唐旭宸微微點了點頭，朝木林森看了過去。

“果真如此，那么由世紀宇航公司發『射』的衛星都能查到。如果是一顆返回式衛星，在軌運行時間不可能太長。也就是說，肯定在近期發『射』，也許就在過去的一個月里面，肯定能找到這顆衛星。”

“顯然，這就是我們要調查的方向。”

木林森點了點頭，朝唐旭宸看了一眼。

“聯系軍情局，索要在軌衛星的資料，特別是世紀宇航公司發『射』的那些衛星，不僅僅是返回式衛星。”

譚滔點了點頭，馬上給軍情局打了電話。

嚴密監視在軌衛星早就是各個大國公開的秘密，比如美國國家宇航局一直在用部署在世界各地的數十部雷達監視軌道上的人造衛星，并且與國家安全局、中央情報局等情報機構共享信息。

中國也有類似的監控體系，雖然不由軍情局控制，但是軍情局能夠獲得相關信息。

其實，監視人造衛星的運行情況是一件相對簡單的事情，在技術上沒有多少難度，主要是需要處理的信息量特別巨大。要知道，自從前蘇聯發『射』了第一顆人造衛星之后，世界各國先后發『射』了數千個軌道航天器，至今在軌運行的有兩千多個，如果算上太空垃圾，數量則要增加幾倍。同時監視如此多的軌道航天器，除了需要功率強大的雷達，還需要『性』能先進的計算機。因為部分軌道航天器具有變軌飛行能力，使得監視變得更困難，所以只有幾個實力強大的國家具備監視能力。受雷達部署區域限制，中國至今無法像美國那樣，對軌道航天器進行實時監控。

譚滔跟軍情局通電話的時候，木林森把唐旭宸叫了出去。

“老木，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唐旭宸掏出香煙，說道，“水淼瑤肯定給你打了電話。”

“老唐，這與水教授無關。”

“我明白。”唐旭宸笑了笑，點上香煙，說道，“她是一片好心，只是你比她清楚我們所處的局面。”

“如果你現在退出，沒人會責備你。”

“錯了。”

木林森微微一愣，朝唐旭宸看了過去。

“我會責備自己。”唐旭宸長出口氣，說道，“這么說吧，當初元首找到你，你為什么要答應下來？”

木林森沉默了，因為他的答復與唐旭宸所想的是一回事。

唐旭宸在木林森的肩膀上拍了兩下，說道：“這不是為了我們自己，而是為了我們的子女，為了我們的后代。”

木林森微微點了點頭，他沒有說服唐旭宸，甚至沒有做“說服工作”，反而被唐旭宸給說服了。

等到唐旭宸抽完煙，譚滔把他們叫了進去。

軍情局發來的消息，證明了之前的推測。

一個月前，世紀宇航公司以一箭三星的方式進行了一次商業發『射』，即用一枚運載火箭把三顆人造衛星送入軌道。其中兩顆是電視廣播衛星，分別屬于馬來西亞與印度尼西亞的民應電視臺，而且已經在軌運行。另外一顆是通信衛星，只是在發『射』之后就宣布發『射』失敗，沒能正常運行。

問題是，這顆衛星依然在軌道上，而且在近地軌道上。

“這是雷達合成的圖像。”譚滔把幾張照片遞給了唐旭宸，說道，“根據世紀宇航公司公布的消息，這顆衛星在入軌之后，太陽能電池板沒有展開，因此無法正常工作，屬于衛星制造廠商的責任。”

“制造廠商？”

“美國的霍尼韋爾公司，目前還在就賠償問題打官司。”譚滔簡單解釋了一番。“從雷達合成圖像上來看，確實像一顆沒有展開電池板的通信衛星，不過也可以看成是一顆根本沒有電池板的返回式衛星。”

“這顆衛星屬于哪家公司？”木林森問了一句。

“‘蔚藍通信’，一家在日本注冊的通信公司，主要從事國際海事通信業務，這是該公司購買與發『射』的第一顆衛星。”譚滔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在此事之后，該公司就關門歇業了，能否再次開張營業，得看能否打贏官司，拿到賠償。目前只查到這些，不過這家公司肯定有問題，也許是一家皮包公司，目的是通過世紀宇航進行一次航天發『射』，把運載核彈頭的返回式衛星送入近地軌道。不管怎么說，世界各國對航天發『射』的監管極為嚴密，沒有合法的名義，就算受到蘇菲『操』控，世紀宇航公司也無法逃避監管，不可能在不被注意的情況下進行航天發『射』。”

唐旭宸與木林森沒再多說什么，那顆衛星肯定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