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

歐陽鳳鳴立即拔槍轉身，隨即認出站在門邊的那個人是唐旭宸。

“準備出遠門？”

“老唐，你他媽的在干什么？”歐陽鳳鳴收起手槍，朝唐旭宸走了過去?！澳阒滥阍谧鍪裁磫?？”

唐旭宸沒有吭聲，只是看著歐陽鳳鳴。

“楊詩琪給我打了電話，她說服了田皓桐，國土安全局沒有發布通緝令，不過只是暫時的。”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碧菩皴穱@了口氣，轉身準備離開。

“站?。　睔W陽鳳鳴咬了咬牙，“那個家伙在哪？”

唐旭宸已經轉過身?！拔也粫嬖V你，而且你不知道為好。”

“害怕牽連我？”

唐旭宸沒有吭聲，他確實是這么想的。

“要是不想牽連我，你為什么來我家里？老唐，你就是個孬種，你認為我也是你這樣的孬種？”

“歐陽……”

“老子不喜歡劉雪麗，跟你說實話，第一次見到她，我就覺得她是個狐貍精，遲早會害你丟掉小命。別怪我說得難聽，你落到這個地步，與她無關？不過，我是在幫你，而不是在幫她。”

唐旭宸沉默了，雖然歐陽鳳鳴的話很難聽，但是他沒有發作。

“那個家伙在哪？”

“歐陽，你得知道，如果我說了出來……”

“怎么，你認為我會蹲大牢？我連行李都收拾好了，還怕什么？大不了，老子去國外逍遙快活。這幾年，發生了那么多事情，我也厭倦了。說實話，我剛剛想明白，老木當初為什么選擇離開，不是為了一個女人，而是厭倦了這種朝不保夕、坐寢難安、睡覺都得睜著一只眼睛的生活?！?

“你幫我的話，這就是你將來的生活?！?

“與現在有什么區別？”

唐旭宸嘆了口氣，說道：“我不想讓你為難，更不想讓你因為我而自毀前程。歐陽，你可以像老木那樣選擇離開，沒有什么牽掛，走得更瀟灑。我已經做了對不起老木的事情，不想再做對不起你的事情?！?

“放屁！”

“你不知道……”

“什么不知道，你認為你那點小秘密能瞞得了我？老子早就知道，在華雷斯，為了把我救出來，你不得不槍殺菜菜子，還開槍射傷老木，差點讓他命喪黃泉。你別無選擇，虧欠老木的不是你，是我！你一個人承擔起了所有責任，你認為自己很偉大，認為這么做能讓我心安理得？”

“歐陽……”唐旭宸閉上了眼睛，他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

“你他媽的，你認為單獨承受就是勇敢，就是偉大？老子看不慣，不喜歡你這種自認為很偉大，自認為很崇高的家伙。你他媽的那么厲害，為什么會落到現在這步田地，為什么會來找我？別告訴我，你是來跟我道別的。你已經走投無路了，你遇到的麻煩，靠你的能力解決不了！”

唐旭宸長出口氣，他確實走投無路，不然不會來找歐陽鳳鳴。

“再說了，老子從不喜歡欠別人東西，更別說人情債。不管結果如何，就當是我還你的人情債。這件事了結之后，我們互不拖欠。到時候，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老子再也不想見到你?！?

唐旭宸仍然有點猶豫。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而且只有我才能幫你搞到那筆錢?！?

唐旭宸的眉頭跳了幾下，這才意識到，歐陽鳳鳴早就猜透了他的心思，知道他為什么來到這里。

“你想把劉雪麗救出來，還是想害死她？”

“歐陽……”

“楊詩琪與田皓桐瞞不了多久，只要國土安全局發布通緝令，軍情局就會收到消息。我猜出你的意圖，楊局猜不到？你了解楊局，哪怕你跟元首的關系很好，楊局也絕對不會在關系到國家根本利益的問題上對你網開一面。拿不到那筆現金，就算抓住了恐怖份子，劉雪麗也會死?！?

唐旭宸咬了咬牙，他知道歐陽鳳鳴說得沒錯。

只要想到唐旭宸在打軍情局秘密金庫的主意，楊懷烈會在第一時間下令封鎖金庫，把金庫里的現金轉移到別的地方。拿不到那比錢，意味著劉雪麗已經失去了價值，恐怖份子會在第一時間殺了她。

“他在哪？”

“樓下?！?

“走吧，我們得抓緊時間?！?

“你知道秘密金庫在哪？”

“不知道，不過能查到。別忘了，我是軍情局‘五虎將’之首，有進入軍情局絕密資料庫的權限。”歐陽鳳鳴笑了笑，說道，“還有，那個秘密金庫里的資金，很大一部分是我從國外搞來的?！?

“現在就告訴我?！?

“想拋下我，那可不行?！?

“歐陽，你必須相信我?！?

歐陽鳳鳴的眉頭跳了幾下，有點疑惑的看著唐旭宸。

唐旭宸擺了擺手，又指了下自己的耳朵，示意隔墻有耳。

歐陽鳳鳴立即就明白了過來，挾持唐旭宸的恐怖份子在他身上裝了竊聽器，所以不能亂說話。

“歐陽，你得幫我準備一條退路?！睔W陽鳳鳴明白過來后，唐旭宸才說道，“就算把劉雪麗救了出來，我也會遭到追捕，肯定無法繼續留在國內。我得離開中國，只有你能幫我安排出國的渠道?！?

“媽的！”

“當然，你也得為自己找好退路。”

“行，我去安排。”歐陽鳳鳴開始演戲?！拔覀冏疃嘤袔讉€小時，不管結果如何，你都得離開中國。”

“秘密金庫在哪？”

“等等，我現在就查。”歐陽鳳鳴取出平板計算機，裝門做樣的查找了一番，然后把秘密金庫的地址寫在了上面。其實，他早就知道軍情局在上海的秘密金庫。如果唐旭宸沒有來他家里，他已經去了那邊。

“記住了？”

唐旭宸點了點頭，說道：“天亮之前，我會跟你聯系?！?

“打這個電話?！睔W陽鳳鳴在平板計算機上寫了一個手機號碼。“記住，我們最多只有幾個小時。不管結果如何，你都得在天亮之前跟我聯系。我會等你幾個小時，但是不會跟你留下等死。”

“行，到時候再聯系。”

朝歐陽鳳鳴點了點頭，唐旭宸才轉身離開。

唐旭宸不得不演戲，因為在他下車之前，那個自以為是家伙把一個微型竊聽裝置藏到了他的外衣口袋里面。唐旭宸察覺到了，卻沒有表現出來。萬幸的是，歐陽鳳鳴那番“真情表白”不是演出來的。

雖然那個家伙提到，只要唐旭宸為他做三件事，他就下令放了劉雪麗，而按照唐旭宸的推測，第三件事應該是送他離開中國，但是在仔細考慮之后，唐旭宸覺得那個家伙只有兩個要求。

拿到現金后，他會立即殺了唐旭宸，帶著現金離開。

至于劉雪麗，因為沒有了利用價值，而且知道得太多，他不會手下留情，肯定會殺人滅口。

唐旭宸想過抓住他，然后逼他交出劉雪麗，只是風險太大了。

原因就是，那個家伙不是單獨行動，甚至不是主導者。劉雪麗在他的同伙手上，而他的任務只是通過要挾唐旭宸，拿到軍情局秘密金庫里的現金。就算能夠通過審訊他獲得劉雪麗的下落，也未必能把劉雪麗救出來。從上海駕車前往北京需要好幾個小時，綁架劉雪麗的恐怖份子顯然不會等那么久。如果沒能及時拿到那筆錢，那些恐怖份子就會殺人滅口，然后逃之夭夭。

唐旭宸確實走投無路了，只能去找歐陽鳳鳴。

除了通過歐陽鳳鳴找到軍情局的秘密金庫，還得讓歐陽鳳鳴聯系國土安全局，盡快找到劉雪麗。

唐旭宸相信，歐陽鳳鳴猜出了他的心思。

歐陽鳳鳴確實猜出了唐旭宸的心思，只是與唐旭宸預料的不大一樣。

在唐旭宸做出受到監聽的暗示之后，歐陽鳳鳴立即想到，唐旭宸不但要設法把劉雪麗救出來，還要逮住那名恐怖份子。要不然的話，唐旭宸會讓他一起去秘密金庫，而不是只讓他提供秘密金庫的地址。

唐旭宸確實沒有叛變，在極端不利的處境下，依然在考慮如何保護這個國家。

歐陽鳳鳴很是感慨，甚至有點無語。

只是，他沒有耽擱時間。在唐旭宸離開之后，他也離開了住所，只是沒乘坐電梯，而是從緊急通道下了樓。

唐旭宸會與那名恐怖份子去軍情局的秘密金庫，歐陽鳳鳴必須提前趕到那里。

雖然沒有見過那名恐怖份子，也不清楚之前發生的事情，但是歐陽鳳鳴知道，那個家伙絕對不會兌現承諾。在拿到那筆現金之后，他會殺了唐旭宸，讓同伙處決劉雪麗，然后遠走高飛。

歐陽鳳鳴并不在乎劉雪麗的死活，卻無法不關唐旭宸的生死。

只是，接下來該怎么辦？

歐陽鳳鳴不是唐旭宸，他首先考慮的是救出唐旭宸，其次是抓住那名恐怖份子，最后才是營救劉雪麗。

如果必須犧牲某個人，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劉雪麗。

歐陽鳳鳴知道，只要他出面阻止恐怖份子逃走，導致劉雪麗遇害，唐旭宸永遠都不會原諒他。

問題是，還有別的辦法嗎？

唐旭宸只有活著，才會憎恨他，而一具死尸沒有憎恨的權利。

也許，劉雪麗在知道這一切之后，會選擇自我犧牲。如果她真的深愛唐旭宸，就不會讓唐旭宸為了她走上不歸路。

唐旭宸可以為她做任何事情，難道她就不能為唐旭宸做出犧牲？

歐陽鳳鳴只能這么想，因為這讓他覺得好受一些，讓他不會為接下來做的事情而內疚與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