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田西南，墨玉河上空。
這是一條神奇的河流，因為聞名天下的和田玉就產自這里。只是近些年來，嚴重的過度開采，讓墨玉河喪失了生命力。采玉工人不再到河里尋找玉石，而是直接爆破山體，炸出那些原本要幾千年、幾萬年、甚至幾十萬年之后，才會因風雕雨琢而裸露出來被墨玉河的激流帶走的原石。
掃了眼下方的河道，張梓琳的目光又回到了儀表盤上。
油箱即將見底，大概還能飛行兩百千米，不過已經足夠到達目的地了。
為了完成這次任務，張梓琳付出了很大的代價。包括在半年內做三次整容手術，變成現在這個看上去像是東西方混血兒的模樣。還包括跟一個比她年長近二十歲，她一點都不喜歡的男人上床，而且每次翻云覆雨的時候都要裝成很滿足的樣子。她還做了很多不愿意做的事情，比如處決那兩名軍情局的情報人員，比如把那個身上始終有一股狐臭味，而且有虐待傾向，每次都把她折磨得死去活來的男人救出來。可是她相信，這些代價與付出都有價值，馬上就能體現出來。
發動機還在轟鳴，以現在的速度，二十分鐘后就能到達目的地。
后方傳來了巨大的轟鳴聲，張梓琳回頭一看，立即鎖緊了眉頭。
兩架J-10戰斗機，采用的是蚌式進氣道，是裝備空軍不久的J-10B戰斗機。兩架戰斗機飛得很低，已經逼近張梓琳駕駛的小型飛機。
張梓琳并不害怕，如果戰斗機要擊落她駕駛的飛機，早就發射了導彈。
兩架戰斗機很快就追了上來，一左一右，與小型飛機并排飛行，保持著大約二十米的距離。
飛行員戴著頭盔，還拉下了遮擋陽光的護目鏡。
航向為東北，太陽剛剛升起來，戰斗機座艙玻璃罩反射的眼光很刺眼，迫使張梓琳也戴上了護目鏡。
左側的戰斗機飛行員朝張梓琳比劃出了跟隨與降落的手勢。
顯然，兩架戰斗機要迫降張梓琳駕駛的小型飛機。
張梓琳打開了控制面板上的幾個開關，隨即一個分為十格的LED指示器的第一格變成了綠色。
左側的戰斗機開始左右搖晃，那是開火前的警告。
指示器才亮到第三格，平均每隔十秒鐘點亮一格。
張梓琳舉起左手，朝戰斗機飛行員豎起了大拇指，示意聽從指揮。隨即，左側那架戰斗機轉向飛出河谷。張梓琳轉動方向盤，跟著戰斗機飛出河谷。右側那架戰斗機在后面，把小型飛機夾在中間。
這一切，由戰斗機飛行員頭盔上的攝像頭拍了下來。
在另外一塊屏幕上，顯示著預警機雷達截獲的信息。在兩架戰斗機的包夾下，那架小型飛機已經轉向。
看到這一切的不僅僅是劉雪麗等軍情局總部的人員，還有唐旭宸與歐陽鳳鳴。
小型飛機出現在和田附近，證明克拉克提供的是假情報。歐陽鳳鳴沒有因此讓厲杰勛向他道歉，事實勝于雄辯。
“劉姐，已經確認，放在后面座艙里的是一枚核彈頭，而且處于裸露狀態。”
“裸露？”
“如果那架小型飛機墜落，核彈頭必然損壞，產生核泄露。”
“聯系戰斗機飛行員，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擊落那架飛機。”
田皓桐點了點頭，立即給戰斗機飛行員下達了命令。
“甄別出飛行員的身份了嗎？”
“沒有，我沒有在數據庫里找到她的相關信息。只是看樣子，她不是中國人，更像是歐美混血兒。”
“也許，她做了整容手術。”遠在幾千千米之外的歐陽鳳鳴說了一句。
“擴大調查范圍，一定要查出她的身份。”
“小劉，查出來也沒用。”歐陽鳳鳴又說了一句。
對歐陽鳳鳴那冷嘲熱諷的話語，劉雪麗很是惱火，覺得他還是死了好，活著就是讓別人受罪。
“你們別吵了。小田，查出飛機的型號了嗎？”唐旭宸及時開口制止了爭吵。
“TBM700型單發渦輪螺旋槳飛機，產量接近三百五十架，最高飛行速度超過每小時五百五十千米，最大航程……”
“能坐幾個人？”
“一加五，不過一般會有兩名飛行員。”
“跟相同型號的飛機做對比，找出這架飛機的差別。”
“好的，馬上。”
“老唐，你認為有問題。”
“把僚機拍下的畫面轉到那架飛機轉向的時候，注意飛機底部，乘員艙后面，那個黑色正方形部位。”
“一塊黑色的底板？”
“為什么是黑色的？”
劉雪麗有點疑惑，朝田皓桐看了過去。
“其他飛機上沒有這塊黑色底板，而且從圖像上看，乘員艙第一排座位的位置好像稍微靠前了一點。”
“那塊底板在第二排座位下方。”歐陽鳳鳴說了一句。
“顯然，在第二排座位那里放著某樣東西。把乘員艙的內部尺寸數據調出來，然后查找類似尺寸的物品。”
“什么物品？”田皓桐顯然沒有反應過來。
“對戰斗機構成威脅的物品！”
“肯定不是空對空導彈，也不是機關炮與重機槍，不會是火箭發射器，也不可能是其他類似的武器……”
“除了這些武器，還有什么東西能把那兩架戰斗機搞下來？”歐陽鳳鳴問了一句。
“這……”田皓桐還在計算機上搜索。
這時候，唐旭宸反應了過來。“馬上讓戰斗機撤離，快，讓戰斗機撤離……”
“老唐，你干什么？”
也就在這個時候，由戰斗機飛行員拍下來的兩幅畫面消失了。緊接著，那架飛機就從預警機提供的雷達圖像上消失了。
“劉姐，這……這是怎么……”
“EMP，電磁炸彈！”唐旭宸替劉雪麗回答了這個問題。“放在后排座位處的是一枚電磁炸彈，J-10B是電傳數控戰斗機，而且飛行員攜帶的攝像頭是電子產品。雖然預警機離得遠一點，但是受到了干擾。”
“媽的！”歐陽鳳鳴大聲咒罵了一句。
“馬上聯系預警機。另外，讓特種部隊立即前往預定著路地點。”
“她不會去預定著陸地點，而且預警機未必能及時發現那架飛機。”
“那該怎么辦？”
唐旭宸稍微思索了一陣，說道：“把偵察衛星與無人偵察機拍下的廣域圖像調出來，沿著墨玉河，以十千米為半徑，尋找可以供那架小型飛機著路的開闊地，特別是那些附近有建筑物的開闊地。”
“她會在附近著路？”
“肯定會！除非她打算讓核彈頭在和田市市區或者墨玉縣縣城上空引爆，不然她肯定得找個地方著陸。”
劉雪麗沒再羅嗦，立即讓所有情報分析人員尋找著陸場地。
“小劉，我把通信頻道轉到衛星電話上，有發現了趕緊聯系我。”
“你要干什么？”
“如果著路地點就在附近，我與老嚴能提前到達。”
“到達？”
“跳傘。給我一個最有可能的地點，然后把特種部隊派往其他地點。她單獨行動，我與老嚴能對付她。”
“墨玉縣西南大約一百七十千米處，墨玉河西面，有一塊開闊地。”田皓桐已經找到最近的地點，把地圖顯示在了屏幕上。“你們乘坐的運輸機沿直線飛過去，大概能比她提前五分鐘到達。”
“收到了，保持聯系。”地圖上，那片開闊地其實是一座建設兵團的農場。
通話結束，唐旭宸讓機長調轉了航向。
此時，墨玉河附近。
電磁炸彈引爆后，兩架J-10B立即失去控制。所幸的是，彈射座椅是機械設備，不會受電磁炸彈影響。
這架小型飛機使用的是機械傳控系統，也不會受電磁炸彈影響。
兩名飛行員都成功彈射逃生，張梓琳暗自松了口氣。
死的人已經夠多了，而且飛行員是無辜的，只是在執行任務，張梓琳不想看到更多的人喪命。
看到兩名飛行員安全著地，張梓琳拿起了放在副駕駛位置上的鐵皮箱。
金屬是良好的導體，密封的鐵皮箱隔絕了外界的電磁波，因此放在箱子里面的電子設備沒有損壞。
有一部衛星電話，一套無線耳麥與一只衛星定位儀。
戴上無線耳麥，張梓琳用衛星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是我。B方案，十分鐘后抵達。”
“明白，十分鐘后見。”
掛斷電話，張梓琳啟動了衛星定位儀。里面儲存了一份地圖，上面標注出了備用方案的著陸地點。
遭到戰斗機攔截是預料中的事情，張梓琳從一開始就不相信能夠在A地點著陸。
這與徐曾匯落網招供無關，張梓琳知道她的對手是誰，也知道軍情局調動軍事資源的能耐有多大。做為總參謀部的情報機構，只要得到元首支持，軍情局幾乎能無限制的調動軍事資源。
張梓琳能夠依靠的只有自己，還有為數不多的接應人員。
那枚電磁炸彈的破壞半徑為五十千米，對預警機機載雷達的干擾距離為三百千米。因為小型飛機一直在低空飛行，所以那架預警機與其距離不會超過兩百千米。受到電磁炸彈干擾之后，預警機要用十五分鐘重啟雷達。
十五分鐘后，張梓琳已經把核彈頭交給了前來接應的人員。
至于接下來的事情，她并不關心，也與她沒有關系。
雖然步行一百多千米去墨玉縣城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但是只要到達那里，就意味著嶄新的生活即將開始。也許還得做幾次整容手術，只是再也不需要迎奉不喜歡的男人，再也不需要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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