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射持續(xù)了大約十五秒,在兩挺重機槍打光彈箱里的子彈時,水上飛機的機身上已是千瘡百孔。
歐陽鳳鳴與李金明親自操槍射擊,兩人一左一右。為了避免傷到唐旭宸,兩人精確控制了火線高度,即朝相當于機艙內(nèi)人員站立時腰部以上的高度開火。雖然無法肯定唐旭宸讀懂了歐陽鳳鳴精心編寫的暗號,也無法肯定唐旭宸會立即臥倒,但是除此之外,也沒有其他可行的辦法了。
被恐怖份子帶走,唐旭宸照樣是死路一條,而且會死得很痛苦。
當然,歐陽鳳鳴相信,唐旭宸能讀懂暗號,因為在那次反恐行動中,歐陽鳳鳴的屁股挨了幾刀,從此成為了他的笑話,而且唐旭宸最先拿此事嘲笑他。只要讀懂了,唐旭宸就會立即臥倒。
幾秒鐘后,唐旭宸出現(xiàn)了左側(cè)尾部艙門處。
歐陽鳳鳴沒有遲疑,立即接過行動人員遞來的高壓氣槍。見此情形,唐旭宸立即退回機艙。緊接著,歐陽鳳鳴射出了安裝在高壓氣槍上的鉤索,箭頭剛好打在艙門旁邊。把槍身固定到絞盤上之后,歐陽鳳鳴讓行動人員收緊鋼索,同時朝機長揮了揮手,讓機長駕駛直升機爬高。等到鋼索繃緊,有了一個斜度之后,歐陽鳳鳴把一套滑行索具掛到鋼索上,再用力推了一下。
此時,唐旭宸已經(jīng)回到艙門處。
把索具掛到皮帶上,他朝歐陽鳳鳴豎起了大拇指。
在歐陽鳳鳴的指示下,機長開始降低直升機的飛行高度。
接下來,唐旭宸只需要松開索局上的抓緊塊,就能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從水上飛機滑行到直升機上。
只是,這個時候,水上飛機已經(jīng)失去控制,正在朝海面墜落。
開始那輪掃射,不但干掉了機艙里的所有恐怖份子,西村弘志被幾顆槍彈打中腰部與胸口,幾乎被腰斬,也干掉了駕駛水上飛機的恐怖份子。這只是一架老掉牙的sh-5,沒有自動駕駛裝置!
水上飛機開始劇烈晃動,唐旭宸卻截開了索局,回到了機艙里面。
他在干什么?
“我們堅持不住了,必須剪斷鋼索,不然我們會一起墜落!”
“不行,誰也不準剪斷鋼索!”歐陽鳳鳴也很焦急,不明白唐旭宸到底想干什么,難不成他想跟恐怖份子陪葬?
也就在這個時候,唐旭宸回到了艙門處,再次掛上索具,只是他手上有一支沖鋒槍。
那只是一支很普通的沖鋒槍,看上去還像是二手貨。為了一支沖鋒槍,就值得回去冒險嗎?
雖然也就幾秒鐘,但是水上飛機的高度下降了接近一百米,離海面不到兩百米了。
“拉起來!”
“什么?”
“拉起來!”唐旭宸舉起沖鋒槍,朝上方揮舞了幾下。
歐陽鳳鳴立即會意,讓機長把直升機拉起來。
“噠噠噠……”
幾乎同時,唐旭宸瞄準了箭頭釘住的機身部位,把沖鋒槍里的子彈全都打了出去。
水上飛機在墜落,直升機在爬升,鋼索迅速繃緊。也就在水上飛機撞上海面之前的剎那間,箭頭釘住部位的機身蒙皮在巨大拉力作用下撕裂,然后脫落。直升機爬了起來,水上飛機撞到了海面上。
還好,那是一根彈性很差的鋼索,沒有在彈起來的時候,讓唐旭宸撞上直升機的旋翼。
唐旭宸吊在鋼索上,歐陽鳳鳴讓行動人員轉(zhuǎn)動絞車,把他拽了上來。
“老唐,你他媽的瘋了!”
“是啊,不瘋的話,也活不到現(xiàn)在。”
“你開始……”
“滑過來,至少要五秒鐘,而且兩架飛機晃動得厲害,鋼索沒有繃緊,也許滑到中間就會停下來。到時候,你是跟著我一起完蛋,還是讓我完蛋?”唐旭宸笑了笑,把沖鋒槍丟給歐陽鳳鳴。
“說實話,你確實是個瘋子,竟然想跟恐怖份子一起完蛋。”
“我不是活得好好的嗎?”
“我說的是你的計劃!”
“怎么,失敗了?”唐旭宸笑了笑,說到,“老祖宗說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們連這點膽量都沒有,如何戰(zhàn)勝恐怖份子?事實也證明,要想戰(zhàn)勝西村弘志這樣的敵人,就得比他更狠。他不怕死,他抱定必死的決心,我們就更不能怕死,更要置之死地而后生,不然就會被他打敗!”
歐陽鳳鳴翻了下白眼,對唐旭宸徹底無語。
這個時候,李金明所在的直升機飛了過來。他坐在艙門處,朝唐旭宸豎起了大拇指,然后揮了揮手,示意返航。
歐陽鳳鳴回過頭,朝機長點了點頭,讓滿頭大汗的機長跟著李金明的直升機返航。
“國土安全局那邊的情況怎么樣了?”
“不知道。”
“什么?”
“老兄,我們幾個忙著救你,哪還有心情管別的。聽老木說,如果不是薛老出面,你早被打下來了。”
“薛老?”
“你覺得,那兩架戰(zhàn)斗機是我們招來的?別說我們幾個,元首連你的面子都不給,我們還能怎么辦?”
唐旭宸暗自嘆了口氣,雖然歐陽鳳鳴就說了兩句,但是他已經(jīng)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不過,現(xiàn)在局勢在我們的掌握之中,不然老木不會讓我們返航,會讓我們立即跳下去洗個海水澡。”
唐旭宸苦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核彈頭都找到了?”
歐陽鳳鳴點了點頭,說道:“撈起一顆,另外的還躺在海底,不過幾個小時之內(nèi)就能全部打撈起來。”
“這樣的話,我們得考慮退路了。”
“薛老肯定說服了元首,我們用不著……”
“不是這個問題,你覺得,我們適合留下來?”唐旭宸看了歐陽鳳鳴一眼,說道,“別說譚滔,我都很寒心。不管怎么樣,我們已經(jīng)完成任務(wù),留下來也沒什么事情可做,還不如識趣點,對吧?”
歐陽鳳鳴嘆了口氣,然后點了點頭。
“你們什么時候辦事?”
“辦什么事?”
“你說呢?”唐旭宸笑了起來,說道,“這回倒了大霉,得沖沖喜,所以我說,你們就干脆辦了吧,反正早晚得辦。”
“放屁,老子還沒玩夠呢。”
“行了,別嘴硬。這里就我們兩個,說說看,你是怎么想的?”
歐陽鳳鳴咬了咬牙,說道:“沒怎么想,只是覺得在一起還習慣,也就在一起了,這個年代,誰會想那么多?”
“你可不是這個年代的人,四十三,快四十四了吧。”
“我永遠活在二十四。”
“得了吧。”唐旭宸拍了拍歐陽鳳鳴的肩膀。“你是我兒女的干爹,得當個好榜樣,不要把孩子教壞了。”
“怎么跟孩子扯上關(guān)系了?”
“你想想看,要是看到干爹干娘四十好幾都不結(jié)婚,成天鬼混,孩子長大后,他們會怎么想呢?”
“什么鬼混?”
“從法律上講,你們就是鬼混。”
“放屁!”
唐旭宸笑了起來,有的時候逗逗歐陽鳳鳴也挺有意思的。
“不過,她確實不錯,至少是我這么多年來,認識的最靠譜的一個女人。”
“那就行了。”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你又不是我爹。”
“我要是你爹,早就被你氣死了。”
“還說。”
“行,不說了。記得提前通知,我好準備禮物。”
“你……”
“這次真的不說了。”
雖然不再說歐陽鳳鳴與楊詩琪的時,但是唐旭宸一直在笑。看到唐旭宸那樣子,歐陽鳳鳴很不自在。
此時,國土安全局總部。
曾永強已被蕭云鵬派來的人帶走,田皓桐也已重獲自由。
“田局,元首的電話。”蒲小俊拿著手機走了過來。
之前在審訊室,蒲小俊的手掌上寫的是“家安”。意思很明白,目的是讓田皓桐繼續(xù)堅持下去。
“告訴元首,我不干了。”
“田局,你不接元首的電話!?”
“別叫我田局,明天,國土安全局就沒有我這個人了。”田皓桐確實心灰意冷,不是遭受了幾個小時的拷問,而是這反反復復的變幻了好多次,甚至受到嚴刑拷問,連家人都遭到威脅,讓他萬分心寒。
“田……老田,你得接這個電話。”
田皓桐沒有理會蒲小俊,朝電梯間走去。
“就算你不干了,也要站完最后一班崗!”蒲小俊追了上來。“雖然我加入的時候,你已經(jīng)是局長,但是我看過前面兩任局長的簡介。上一位局長,在被病毒感染之后,依然堅持到最后。還有創(chuàng)立國土安全局的唐局長,即便在離開國土安全局,即便在出國定居之后,他依然在奮力戰(zhàn)斗!”
田皓桐微微一愣,停下了腳步。
“老田,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是我們都有自己的職責,特別是在這個特殊崗位上,我們不是為了某個人,而是為了這個國家,為了我們的所有同胞,也是為了我們的家人,不然我們?yōu)槭裁匆蛇@份工作?”
田皓桐長出口氣,轉(zhuǎn)身說道:“把電話接到辦公室去,這是最后一個晚上。”
蒲小俊點了點頭,立即轉(zhuǎn)身跑開。
在田皓桐回到辦公室的時候,桌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咬了咬牙,田皓桐拿起了話筒。
“田局長,我是蕭云鵬。”
“元首,我是田皓桐。在談?wù)轮埃埬愦饝业囊粋€請求。”
“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承受了不白之冤。說吧,不管什么要求,我都答應你。”
“批準我辭職,天亮之后,我就不再是國土安全局局長。”
“這……”
“元首,你開始答應了。”
蕭云鵬沉默了,他確實答應了,而且說出來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已經(jīng)無法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