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華盛頓國際機場。

短短五分鐘內，克里斯蒂安已是第三次看手表了。不是他過于焦急，而是尼古拉斯乘坐的商務飛機比預定時間晚了半個小時卻沒有到達。十五分鐘前，克里斯蒂安派了一名特工去機場航管中心，只是至今沒有發來消息。克里斯蒂安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肯定發生了預料之外的事情。

想到尼古拉斯在電話里提到的事情，克里斯蒂安愈發焦躁不安。

跟尼古拉斯通了電話之后，克里斯蒂安沒有立即著手進行調查，而是決定等尼古拉斯回到美國之后，再找出聯邦調查局的內鬼。這么做，主要是避免打草驚蛇，畢竟尼古拉斯掌握了一手情報，如果他有個三長兩短，克里斯蒂安很難通過一星半點的線索查出內鬼，更不可能查清楚整起事件的真相。

當然，克里斯蒂安也不希望尼古拉斯出事。

為此，克里斯蒂安專程來到機場迎接尼古拉斯。他帶來的都是值得信任的特工，而且與唐旭宸的事沒有直接關聯。即便聯邦調查局有內鬼，也不可能是他們，從而降低了泄密的風險。

只是現在看來，情況并非如此。

“滴滴滴……”

對講機剛剛發出聲響，克里斯蒂安就掏了出來。

“什么……我知道了。”克里斯蒂安朝附近的特工揮了揮手，示意所有人上車。“我馬上趕過來，在那邊等著。”

克里斯蒂安趕到的時候，之前過去的那名特工跟航管中心的負責人在一起。

“尼克，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名特工回頭看了克里斯蒂安一眼，臉色一點都不好看。“尼克”是他的昵稱，他叫尼科羅-皮蓬。

“找到飛機了嗎？”走近后，克里斯蒂安又問了一句。

皮蓬搖了搖頭，說道：“四個小時前，那架飛機最后一次跟冰島航管中心聯系。如果沒有出事的話，一個半小時前就進入了多倫多航管中心的管理區域。只是到目前為止，多倫多航管中心那邊沒有收到該飛機的任何信息。調查已經開始，正在設法查明飛機最后一次跟地面航管中心聯系時的位置。”

“還沒查清楚？”

皮蓬嘆了口氣，沒有多說什么。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克里斯蒂安來火了。“難道就沒有人能告訴我，那架飛機到底去了哪里嗎？”

“調查需要時間。”

克里斯蒂安微微一愣，朝說話的中年人看了過去。

“波利，航管中心負責人。”皮蓬向克里斯蒂安介紹了那名中年人，只是沒有特意介紹克里斯蒂安。

“告訴我，你們都查到什么了。”克里斯蒂安沒有羅嗦，直接問了出來。

“根據從冰島航管中心反饋來的消息，我們又聯系了愛爾蘭與亞速爾群島，結合三個地面航管中心提供的線索，利用三角定位法，已經大致確定了飛機最后一次跟地面航管中心聯絡時的區域。”波利一邊說，一邊在控制臺上調出了一幅航空地圖，然后用水彩筆在屏幕上圈出了一個區域。“就是這里。因為現在掌握的信息還不夠多，也不夠精確，所以我們無法確定飛機的準確位置。這片區域的面積大約一萬五千平方英里，而且飛機未必是在最后一次聯系之后失事，我們也就無法斷定飛機在該區域內失事。至于更具體的情況，我們需要更多詳細信息。”

“什么詳細信息？”

“飛機的型號，起飛時夾注的燃油，在最后一次跟地面航管中心聯系之前的航線，以及駕乘人員等。”

克里斯蒂安點了點頭，朝旁邊的幾名特工掃了一眼。

那些特工沒多羅嗦，有幾個立即掏出電話，開始跟聯邦調查局總部聯系，有兩個則直接跑了出去。

幾分鐘之后，一名特工送來了第一條消息。

那是一架龐巴迪公司的“全球快車”，最大航程接近八千千米，起飛前加注了燃油。按照倫敦希思羅國際機場提供的信息，加注的燃油足夠飛行七千千米，而從倫敦到華盛頓的航程只有五千多千米。

利用這條消息，波利立即測算出了一個區域。

“如果飛機沒有失事，就有可能出現在這片區域內的任何一個地點。”波利指了下屏幕上用水彩筆圈出來的區域。“當然，這只是粗略計算的結果，沒有考慮風向、風速與最經濟飛行速度。只是誤差不會太大，最多只有幾百千米。”

“沒有別的辦法找到那架飛機？”克里斯蒂安盯著屏幕。

“那是一架商務航班，已經使用了差不多二十年。”

“什么意思？”克里斯蒂安朝波利看了過去。

“現在，所有民航客機上都有衛星定位系統，會每隔幾十秒發送一次定位信號，在發生事故的時候則會持續發出定位信號，以便地面人員展開搜救工作。只是，在一架差不多二十年前生產的商務飛機上，沒有這種先進裝置。”波利稍微停頓一下，又說道，“我查了，那架飛機沒有定位系統。”

“媽的！”

“此外，那架飛機的注冊地是英國，不是美國。”

“什么？”

“也就是說，沒有按照美國的航空管制條例，加裝必要的通信與定位設備。”

克里斯蒂安微微一愣，立即對站在旁邊的皮蓬說道：“你馬上去藍德公司總部，查清楚那架飛機的情況，還有機組人員的個人情況。及時跟總部聯系，好安排人員前去調查與控制機組人員的家屬。”

“有這個必要？”

“快去！”

看到克里斯蒂安來火，皮蓬沒再多說什么。

雖然克里斯蒂安做事雷厲風行，很有干勁，但是在聯邦調查局，他并不受歡迎，主要就是對手下要求太嚴厲，還喜歡發火。對聯邦調查局的特工來說，直接為他做事，絕對是一件苦差事。

等皮蓬離開，克里斯蒂安使勁在臉上搓了兩下。

“也許，該向聯邦航空局匯報情況。”

“什么？”

波利稍微遲疑了一下，說道：“如果發生了空難，就得向聯邦航空局匯報，然后展開搜救行動。”

克里斯蒂安看了波利一眼，然后點了點頭。

“要我去嗎？”

“你說呢！？”

波利又是一愣，不過沒再羅嗦，趕緊轉身離開。

克里斯蒂安的心情很不好，即便是波利等航管中心的人員都能看得出來，此時最好不要去招惹他。

尼古拉斯肯定出事了！

雖然還無法確定飛機是失事，還是遭到劫持，但是在波利提到，那架商務飛機是在英國注冊，而不是在美國的時候，克里斯蒂安就想到，尼古拉斯肯定出事了，而且跟之前的那通電話有關。

要知道，藍德公司安排一架在英國注冊的商務飛機從美國出發，去倫敦接尼古拉斯，本身就很反常。雖然藍德公司在數十個國家開設了分部，每天都有很都公司人員搭乘商務飛機在各個國家之間往來，但是藍德公司總部在美國，也就沒有理由從美國派一架在英國注冊的商務飛機去英國接走尼古拉斯。

顯然，那個潛伏在聯邦調查局內部的奸細竊聽了克里斯蒂安與尼古拉斯的電話。

就算尼古拉斯沒在電話中明說，也暗示了克里斯蒂安。為了自保，那名尖細肯定會聯系恐怖份子，讓其設法除掉尼古拉斯或者綁架尼古拉斯，阻止尼古拉斯回到美國，讓克里斯蒂安無法展開內部調查。

不管是失事，還是遭到劫持，找到那架飛機的可能性都極為渺茫。

要知道，在冰島到美國東海岸之間有幾千千米，海域面積有上千萬平方千米，而那架飛機可能到達的區域也高達數百萬平方千米。因為飛機上沒有衛星定位設備，所以尋找難度非常大。

就算尼古拉斯還活著，此時也是兇多吉少。

接下來，該怎么辦？

克里斯蒂安不但焦躁，還有點束手無策。

在電話里，為了避免泄密，尼古拉斯只是提到聯邦調查局有內鬼，而且跟唐旭宸的事有關，沒有向克里斯蒂安詳細說明情況，只是讓克里斯蒂安保密，然后利用唐旭宸的事情展開調查。

問題是，該怎么查？

還有，該不該在這個時候展開全面內部調查？

尼古拉斯提供的情報已經表明，一場針對美國的恐怖襲擊即將到來。如果在這個時候進行全面內部調查，聯邦調查局肯定會癱瘓，也就無法集中力量調查恐怖襲擊事件，從而無法阻止恐怖襲擊發生。

再說了，尼古拉斯早就不是聯邦調查局的局長了。

為了他，讓聯邦調查局癱瘓，顯然說不過去。

消息傳開之后，司法部、甚至白宮都會介入，也就會把事情鬧得更大，克里斯蒂安就會喪失主導權。如果局勢失去控制，克里斯蒂安甚至會因為領導不力被撤職，而且現任總統早就看他不順眼了。

怎么辦？

擔任聯邦調查局局長以來，克里斯蒂安第一次感到手足無措。

天亮后，皮蓬打來電話。他已經到達藍德公司總部，拿到了給尼古拉斯安排專機的相關資料，查清楚了機組成員。按照克里斯蒂安之前的安排，他已經聯系聯邦調查局總部，讓總部派特工去找機組成員的家人。

此時，聯邦航空局已經介入，開始尋找失聯的飛機。

克里斯蒂安沒有留在機場，只是留下了幾名聯邦特工。他留下來也沒有，因為搜索失聯飛機的工作與聯邦調查局沒有直接關系。他能做的，只是動用聯邦調查局的資源，調查涉及此事的相關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