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尼古拉斯來說，這一天過得并不輕松。

清晨的時候，他接到了白宮打來的電話，讓他立即過去做情報簡介，而他當時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來到白宮之后，他才知道，中國在西北太平洋上空引爆了一枚當量高達二千五百萬噸的核彈頭，產(chǎn)生了災難性的后果，三分之一的衛(wèi)星報廢，日本本土成為了核爆炸的重災區(qū)。

在白宮的會議上，尼古拉斯基本上沒有發(fā)言機會。

主要由中央情報局與國家安全局的負責人向總統(tǒng)匯報情況，而且主要是核爆炸產(chǎn)生的直接與間接影響，核彈頭的來歷等。簡單的說，就是為了證明那沒核彈頭來自中國，核爆炸是中國故意所為。

會議上，有一個問題始終沒被人提起。

這就是，中國為什么要這么做？

動機在哪！？

中央情報局與國家安全局的官員不太重視這個問題，而尼古拉斯是探員出身，也就更加重視這個問題。

不管從哪個方面來看，在西北太平洋上方引爆一枚核彈頭對中國都有百害而無一利。

也就是說，中國沒有引爆核彈頭的動機。

要知道，不但美國的衛(wèi)星受到影響，中國也損失了很多衛(wèi)星。此外，核爆炸對日本本土產(chǎn)生的破壞，只會導致中日徹底決裂，從而使中國受到來自西方國家的全面制裁。對于需要加強經(jīng)濟建設的中國而言，遭受制裁等于自斷生路。不管對日本有多大的仇恨，中國當局都沒有理由做這樣的事情。

換個角度來看，即便中日關(guān)系已經(jīng)到了不得不打一仗的地步，對于擁有上千枚核彈頭的中國來說，與其把一枚核彈頭送入近地軌道引爆，還不如直接扔到日本本土，摧毀一座日本的大城市。

可以說，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中國都沒有做此事的動機。

正是如此，尼古拉斯傾向于相信中國當局發(fā)表的聲明，即中國遭到了恐怖威脅，是恐怖份子把核爆炸裝置送入近地軌道，并且在中國軍方進行攔截的時候引爆，是一次單純的恐怖襲擊事件。

可惜的是，尼古拉斯拿不出任何證據(jù)來證明這個推斷，也就無法被總統(tǒng)采信。

會議結(jié)束后，尼古拉斯回到胡佛大廈。

按照總統(tǒng)的部署，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將協(xié)助其他情報機構(gòu)，搜集相關(guān)情報，為接下來的外交行動提供幫助。

只是，沒過多久，他就收到消息。

中國元首將到聯(lián)合國總部發(fā)表演講！

雖然尼古拉斯很是佩服中國元首，敢在這個時候來紐約，但是他也很頭痛，因為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得負責安全工作。

用不著提醒，尼古拉斯知道，絕不能讓中國元首在美國出事。

如果想幾年前那樣，中國元首在美國有個三長兩短，即便那枚核彈頭是中國的，是中國軍方引爆，美國也將喪失主動權(quán)。到時候，通過外交途徑化解危機的辦法都將失效，戰(zhàn)爭將成為唯一選擇。

雖然尼古拉斯不是國防部長，但是他像大部分美國人一樣，并不希望與中國爆發(fā)戰(zhàn)爭。

暫且不說中國擁有摧毀美國本土的核武器，即便只是常規(guī)戰(zhàn)爭，美國也不可能毫發(fā)無損的擊敗全球第二號強國。中國不是阿富汗、不是伊拉克、不是朝鮮、也不是伊朗，只要戰(zhàn)爭爆發(fā)，意味著將有成千上萬的美國大兵被送往前線，意味著將用納稅人的錢購買成千上萬具裹尸袋。

要知道，美國建國之后遭遇的兩次慘敗都與中國有關(guān)。一次是二戰(zhàn)結(jié)束之后，由中國直接參戰(zhàn)的朝鮮戰(zhàn)爭。另外一次是中國間接參與的越南戰(zhàn)爭。這兩場戰(zhàn)爭，總共奪走十多萬美國軍人的性命。

擔心歸擔心，尼古拉斯能做的，只是盡量確保中國元首在美國的安全。

一直忙到半夜，在中國元首順利到達中國大使館之后，尼古拉斯才松了口氣。至少能夠放松一個晚上，要到明天上午，中國元首才會前往聯(lián)合國總部。在中國大使館內(nèi)，中國元首的安全由中國特勤人員負責。

尼古拉斯回到在華盛頓特區(qū)的住所時，已經(jīng)是凌晨一點了。

與絕大部分聯(lián)邦政府的工作人員一樣，尼古拉斯沒有在華盛頓特區(qū)購買住房，而是租了一套住所。再過幾年，尼古拉斯就將退休。他早就厭倦了現(xiàn)在的生活，只想在退休之后過上清靜日子。

女兒考上了哥倫比亞大學，家里只有妻子。

因為尼古拉斯打了電話，所以在他回來的時候，妻子已經(jīng)入睡，只是像往常一樣為他留下了晚餐。

把晚餐放入微波爐加熱后，尼古拉斯去了浴室。

其實，他一點都不餓。

等他洗了澡，晚餐已經(jīng)熱好。為了不讓妻子失望，尼古拉斯多少得吃一點，上床后告訴妻子，晚餐做得很不錯。

很簡單，主菜是意大利面與燴飯。

“沒想到，你喜歡中餐。”

突然從身后冒出來的話語把尼古拉斯嚇了一跳，他下意識的去拔槍，卻摸了個空，隨即想到，進門之后把手槍放在了衣帽柜的抽屜里。雖然家里還有一把手槍，但是放在臥室化妝臺的抽屜里面。

“別害怕，如果我要殺你，早就動手了。”

“你……”

“怎么，不認識我了？”

看到從旁邊走過來的那個東方人，尼古拉斯微微一愣，隨即就認了出來。

“我姓歐陽，”那人笑了笑，說道，“我說過，如果有機會再次見面，我會向你做自我介紹。”

“你想干嘛？”尼古拉斯長出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如果我沒猜錯，你今天肯定過得很充實。”歐陽鳳鳴坐到尼古拉斯旁邊的椅子上。“當然，未必都是好事。”

“你找錯了人。”

“是嗎？”

尼古拉斯放下刀叉，說道：“我知道你為什么來這里，也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你應該去找中央情報局的局長，或者是國家安全局的局長。你應該知道，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在對外事務上沒有多少發(fā)言權(quán)。”

“如果你這么想的話，那就錯了。”

“是嗎？”

歐陽鳳鳴拿出了香煙。“抽煙嗎？”

尼古拉斯搖了搖頭，他不是不抽煙，而是不能抽中國情報人員給他的香煙。

歐陽鳳鳴點上香煙，把煙盒與打火機丟在了餐桌上，才說道：“首先，我想搞清楚一個問題。你相信我們嗎？”

“什么？”

“你覺得，是我們故意在近地軌道上引爆了核彈頭嗎？”

“這……”

“局長閣下，我滿懷誠意的來找你，所以希望你能坦誠回答。當然，你的答復，將影響整個世界的未來。”

尼古拉斯看著歐陽鳳鳴，遲疑了一陣，才說道：“雖然我不是中國人，對東方文化的了解也不是很多，但是從最根本的利益關(guān)系上看，我相信你們的國家領(lǐng)導人不是蠢貨，沒有理由做這種蠢事。”

“也就是說，你相信是恐怖份子所為？”

“我不知道是什么，只是覺得此事并非看上去那么簡單。”

“如果我告訴你，此事確實是恐怖份子所為，而且與我上次跟你見面時提到的事情有直接關(guān)系，你相信嗎？”

尼古拉斯鎖緊眉頭，什么都沒說。

“我說過，我們不是敵人。”歐陽鳳鳴長出口氣，說道，“雖然我是中國人，為中國情報機構(gòu)服務，但是一直以來，我沒有把美國、至少沒把愛好和平的美國人當成敵人。我們的敵人是恐怖份子，我的所作所為與你一樣，都是為了捍衛(wèi)國家利益。你想知道什么，盡管問出來，我會如實相告。”

“為什么？”

“什么？”

“為什么要找我，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我們需要你的幫助，你的國家也需要你的幫助。你的決定，將影響與改變五億美國人，甚至是全球數(shù)十億人的命運。”

尼古拉斯咬了咬牙，拿起了歐陽鳳鳴放在餐桌上的煙盒，抽出了一根香煙。

歐陽鳳鳴拿起打火機，幫他點上了香煙。

“你們追查的恐怖份子從哪里得到了核爆炸裝置？”

“說來話長。”歐陽鳳鳴嘆了口氣，說道，“要我從頭說起，還是只說最關(guān)鍵的？”

“如果你想讓我?guī)湍悖蛻撟屛抑勒嫦啵瑢Π桑俊?

歐陽鳳鳴點了點頭，從最初獲得情報開始，到在馬尼拉的美國大使館采取行動，去加拿大突襲秘密科研中心，找到康沃公司總裁蓋茨，獲得病毒武器，在新加坡查到世紀宇航公司與在俄羅斯查到伊萬斯基公司，再到法國調(diào)查羅蘭特能源公司，查到日本全日通公司，到新加坡抓獲阿隆索，獲得恐怖份子用竊取的核原料制作了一個核爆炸裝置，以及中國元首做出攔截衛(wèi)星的決定，在最后時刻決定讓反衛(wèi)星導彈自毀，直到核爆炸裝置引爆，詳細完整的講了出來。

等歐陽鳳鳴說完，兩人抽掉了大半包香煙。

“這是整個過程。”歐陽鳳鳴滅掉煙頭，說道，“如果我們不能在接下來的幾天內(nèi)證明核爆炸是恐怖份子所為，戰(zhàn)爭就會爆發(fā)。毫無疑問，美國不可能置身事外。到時候，將有成千上萬的美國軍人開赴戰(zhàn)場。也許，我們會戰(zhàn)敗，但是美國也會遭受慘重損失，會有成千上萬的美國軍人傷亡。”

“這與我有什么關(guān)系？”

歐陽鳳鳴笑了笑，說道：“數(shù)年、或者數(shù)十年后，在我們找到證據(jù)之后，你還能像現(xiàn)在這樣心安理得嗎？如果你能幫我們獲得證據(jù)，就能阻止戰(zhàn)爭爆發(fā)，就能挽救成千上萬的美國軍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