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斯頓回到軍情五處總部時，羅賓已經按照他的要求，整理好了找到的線索，并且擴大了搜捕范圍。

那個遭到綁架的女人是李瑞佳！

雖然羅賓查到的信息不算豐富，但是相貌對得上，她就是五年前被中國情報機構列為叛徒的李瑞佳。

羅賓還準備了一份資料，即五年前發生在中國與巴基斯坦的恐怖襲擊事件。

雖然沒有相關證據把李瑞佳與恐怖襲擊事件聯系起來，但是一個疑點，足夠證明她與恐怖襲擊事件有關。中國情報機構把她列為叛徒，甚至派人追殺她，卻一直沒有找到她，并且在兩年前終止了針對她的追殺行動。按照情報界不成文的規矩，她是叛徒，卻在某個時候獲得了特赦。

兩年前獲得了特赦？

兩年前發生了什么事情？

溫斯頓當然明白特赦的意義，知道只有做出重大貢獻，或者是對國家利益有幫助，才有資格獲得特赦。

一個叛徒要想獲得特赦，必須做出重大貢獻。

兩年前，中國遭受了連環恐怖襲擊，恐怖份子用一種高致死性病毒在北京襲擊了一家五星級酒店，導致數百人遇難，隨后在上海環球金融中心引爆了一枚炸彈，還在附近廣場上與軍警交火，造成重大人員傷亡與財產損失。此外，在北京與上海還發生了多起對公共安全構成嚴重威脅的襲擊事件。

軍情五處不是軍情六處，溫斯頓能了解到的只有這么多。

顯然，李瑞佳在這個時候獲得特赦肯定不是巧合。

更重要的是，李瑞佳只是配角，最多是東方007的助手之一。

想到這個問題，溫斯頓的腦袋更大了，而羅賓的第三個發現，基本上讓溫斯頓的擔心變成了現實。

李瑞佳是一年半前來到英國的，由此往前追溯，在身高體形上與東方007相似，能力足夠強悍，而且像溫斯頓所說的，失蹤或者死亡的中國情報人員只有兩個，一個是失蹤了的歐陽鳳鳴，一個是死了的唐旭宸。

他們是誰？溫斯頓當然知道。

雖然他們從沒上過電視，更沒上過時代雜志的封面，但是在情報界，幾乎所有人都聽說過這兩個名字。

李瑞佳也是中國情報人員，至少曾經是，而且在兩年前獲得特赦！

僅僅是巧合？

哪怕沒有任何證據，溫斯頓也敢拿自己的養老金打賭，東方007就是那***情報人員當中的一個。

可能是歐陽鳳鳴，不過更可能是唐旭宸。

關鍵是兩人的身份，以及跟李瑞佳的關系。

如果李瑞佳與兩年前發生在中國的恐怖襲擊有關，那么幫助她獲得特赦的，只有可能是曾經擔任過國土安全局局長的唐旭宸。這恰好能證明兩人后來的關系，即李瑞佳有足夠的理由幫助唐旭宸“假死”。

東方007是唐旭宸的話，之前發生的事情就說得過去了。

兩年前，他在中國成功阻止了恐怖襲擊，至少避免了更大的災難，然后以“假死”的方式深入調查。因為需要助手，以及找人掩護，所以唐旭宸幫李瑞佳爭取到特赦，匯報就是協助完成任務。此后，唐旭宸去做了整容手術，改變容貌之后來到英國，調查那些恐怖襲擊的幕后主使。

羅賓查到的一條與李瑞佳有關的線索，能夠證明這個推測。

這就是，李瑞佳在來到英國之前去過韓國。

要想改變容貌的話，最佳去處就是韓國，因為那個國家幾乎每個人都整容，有世界上最好的整形醫生。

羅賓的發現很重要，卻沒解開所有謎團，反而讓問題變得更嚴重。

按照溫斯頓的推測，東方007是唐旭宸，他在調查兩年前的恐怖襲擊事件，那么對付他的那些人，是否與恐怖襲擊有關？還有，他在英國本土大開殺戒，導致大量平民傷亡，是否與中國情報機構有關？那些家伙迫不及待的要除掉他，是不是他已經找到了幕后主使？最關鍵的是，幕后主使是不是英國人？

如果是，問題就嚴重了！

雖然溫斯頓是情報安全人員，不是唐寧街十號的主人，也不是議會里那些素位尸餐的議員，更不是威嚴的法官，但是他知道，這樣的事情鬧大了，必然會對中英兩國的關系造成嚴重影響。

如果有證據，哪怕是間接證據，溫斯頓都會把這個問題丟給首相。

至于首相會怎么處理，他這個負責國家安全的情報人員無權過問，也輪不到他為大英帝國的外交政策操心。

問題是，溫斯頓手里沒有證據，甚至沒有拿得上臺面的線索。

羅賓找到的，其實都是公開或者半公開信息，與現在發生的事情扯不上半點關系。

溫斯頓知道，首相不會相信他的推測，至少不會根據這種無憑無據的推測在外交上向中國政府施壓。

如果兩年前發生在中國的恐怖襲擊與英國公民有關，把事情鬧大只會對英國不利。

溫斯頓并不笨，東方007遭到追殺，肯定與發現的秘密有關。如果他已經帶著發現的秘密離開英國，甚至已經回到中國，英國當局在這個時候責難中國政府，唯一的結果就是惹火燒身。

想得越深入，溫斯頓心里的疑云就越厚，甚至覺得被卷入了一個驚天陰謀。

誰能保證被東方007干掉的那些家伙真的是雇傭兵？

羅賓查到的線索很明確，他們是雇傭兵，不過在此之前都是軍人，而且絕大部分是美國軍人。

也許，他們當中的一些，甚至全部，仍然在為美國情報機構服務。

這樣的事情不是沒有發生過，而是經常發生。美國情報機構，特別是中央情報局，經常動用美軍特種部隊執行秘密任務，還有自己的秘密情報人員，其中一些就是私人安保公司的雇傭兵。

還有，那些家伙在英國境內來去自如，難道真的與英國情報機構無關？

也許跟軍情五處無關，但是很可能跟軍情六處有關。

軍情六處跟中央情報局的關系根本不是秘密，自從冷戰開始就在暗中合作，軍情六處差不多成了中央情報局的英國分局。除了互通情報，還經常展開更加密切的合作，比如顛覆某個國家的政權。

如果那些雇傭兵是中央情報局派來的，而且與軍情六處有關……

溫斯頓不敢想下去，因為那意味著兩年前發生在中國的恐怖襲擊與英美有關，意味著跟一個有十多億人口、經濟總量名列全球第二、掌握著上千枚核彈頭、隨時可能為遭受的損失而復仇的國家為敵。

大英帝國早就不是帝國，只不過是一個僅能對輝煌歷史感到驕傲的二流國家。

接下來該怎么辦？

溫斯頓有點害怕，但是沒打算放棄。

他捍衛的是英國，而不是中國。哪怕真的跟他猜測的一樣，只要查清楚真相，也沒有無法解決的難題。

至少在他看來，真相比什么都重要。

要想查明真相，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東方007！

回到總部之前，溫斯頓就讓羅賓擴大了調查范圍，把搜捕東方007的行動擴大到倫敦之外的地方，特別是英國南部。

發生了這么多的事情，東方007再厲害，也會盡快離開英國。

一個聰明的情報人員，絕不會在行蹤與身份曝露之后，在一個國家的情報安全機構面前耀武揚威。

再厲害的人，也只是個人，絕不是組織機構等團體的對手。

哪怕電影里的007，也是在軍情六處支持下才能橫行天下。

現實中的情報安全工作，顯然不像電影里那么夸張，關鍵線索不是想要就有，得依靠龐大的人力與先進的技術，以及必不可少的時間。獲得關鍵線索之前，溫斯頓除了沉思，什么都做不了。

房門被敲響的時候，溫斯頓剛好點上那包香煙的最后一根。

看到散落滿地的煙頭，羅賓頓時鎖緊眉頭。

溫斯頓離過三次婚，三個前妻都受不了那種好幾天才能見一面，有的時候甚至好幾天都不通電話，還得無時不刻為他擔驚受怕的生活。雖然現在這個女友不大一樣，對是否每天回家吃晚飯、以及隔多久打一次電話互相問候沒有過高的要求，但是非常討厭香煙，溫斯頓為她戒了煙。

他已經半年沒有抽煙了。

那包香煙，顯然是在回來的路上買的，還是比較辛辣的萬寶路。

羅賓想勸勸溫斯頓，讓他想開點，可是覺得現在不是時候。

他已經五十歲了，為工作搞砸了三段婚姻，如果把這段感情也搞垮了，他恐怕得孤苦終老。

“有新的發現？”溫斯頓首先開口。

羅賓回過神來，把帶來的平板計算機交給了溫斯頓。上面是一張照片，從角度與清晰度來看，來自一個監控攝像頭。

照片上的那個人，正是東方007。

雖然角度不大好，拍到的是額頭，但是足夠讓相貌識別軟件辨認出來，吻合度高達百分之七十五。

“在哪？”

“羅切斯特的火車站。”

溫斯頓沒多羅嗦，立即起身，拿起了搭在座椅靠背上的外套。

“還有……”

“發到我的手機上，我去多佛爾。查清楚他上了哪一輛列車，我在那邊上車。”

羅賓暗自嘆了口氣，溫斯頓就是這種人，很像英國特有的牛頭犬，咬住獵物之后就不會松口。

其實，他的綽號就是“牛頭犬”。

溫斯頓從不在乎別人對他的評價。

他離過三次婚，卻有四位前妻，活著的只有三個。他的發妻早就死了，而且死于一次自殺式爆炸襲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