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猛的震動了幾下，唐旭宸立即掃了眼儀表盤，油料指示燈正在快速閃爍。
“讓所有人坐好，系上安全帶，你們也一樣！”
余小柳哪敢遲疑，立即跑出駕駛艙，吩咐所有乘客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然后跟王茜梅與柯翠翠逐一檢查乘客是否系好了安全帶。
飛機顛簸得更加厲害了。
當一號發動機的故障指示燈亮起時，唐旭宸回頭看了一眼，掛在左側機翼下的發動機已經停車。
不是出了故障，而是沒有油了。
緊接著，二號發動機的故障指示燈也點亮了。
唐旭宸與歐陽鳳鳴相互看了一眼，他們現在能做的，只是盡量穩住飛機，讓飛機平穩迫降在海面上。
一個多小時前，唐旭宸做出了決定。
雖然暴露的風險非常大，但是想到航班上的數百人，唐旭宸依然決定轉向返航，到蘇門答臘島西南海域迫降。哪怕救援船只到達的時間只相差六個小時，可是對很多乘客、特別是老人與兒童來說，這意味著生死之別。航班上有足夠多的救生衣，卻沒有足夠容納所有乘客的救生艇。
只是，事情沒有唐旭宸想像的那么理想。
準備讓航班轉向的時候，唐旭宸才發現，航班的方向舵被鎖死了，準確說是控制方向舵的液壓機構出了問題。
雖然無法肯定是否是恐怖份子所為，但是讓航班轉向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當時，在后方提供支持的飛行員提出，可以通過放下左翼或者右翼的升降舵來緩慢改變航班航向。唐旭宸也嘗試了一番，結果發現操作難度非常大，根本無法做到。關鍵是，關閉自動駕駛儀的同時，也關掉了航班電傳飛控系統的輔助功能，而這種復雜操作無法由飛行員手動完成。
嘗試失敗后，唐旭宸只能讓航班繼續向南飛行。
“田皓桐！”
“我在。”
“航班的燃油已經耗盡，兩臺發動機都已停車，預計五分鐘內迫降，記下航班的迫降地點。”
“已經收到導航定位信號。”干擾聲很大，田皓桐幾乎聽不清唐旭宸的話。
“盡快把救援力量派來，迫降后，我再跟你聯系！”
“好的，我馬上安排救援力量，大約……老唐？老唐——”
沒有回答，只有電流雜音。
田皓桐看了眼手表，又掃了眼計算機屏幕。
航班的坐標來自歐陽鳳鳴的衛星電話，由國土安全局的通信衛星轉發，不會被其他國家與國際組織發現。
田皓桐什么都沒做，他只能耐心等待。
按照唐旭宸的安排，在航班成功迫降之后，他會再次聯系田皓桐，到時候才展開救援行動。如果沒能成功迫降，田皓桐就得按兵不動，等馬來西亞方面發出消息后，再參與救援行動。
唐旭宸的這個安排無可厚非。
迫降成功了，意味著大部分乘客生還，肯定需要救援。迫降失敗了，哪怕有少數乘客活著，也肯定受了重傷，未必能堅持到救援力量到達。關鍵就是，絕不能讓中國與此事扯上關系。
這不是在為自身考慮，而是在為國家利益著想。
一陣聲響傳來，田皓桐猛的回過神來，才聽出是敲門聲。
“局長？”
“進來。”田皓桐聽了出來，叫門的是羅琳琳。
兩年前，田皓桐出任國土安全局代理局長之后，宮浩寧擔任了常務復局長，推薦羅琳琳負責技術分析處。雖然田皓桐不太了解羅琳琳，但是給了宮浩寧這個面子。現在，羅琳琳是宮浩寧的未婚妻。不出茬子的話，兩人將在明年春節結婚。宮浩寧已經訂下婚宴，計劃八月去三亞拍婚紗照。
“局長，你沒看新聞？”
“什么新聞？”
羅琳琳看到了沙發上的毛毯與枕頭。“怎么，嫂子把你趕出家門了？”
田皓桐勉強笑了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羅琳琳確實很有才能，在很多方面連宮浩寧都自嘆不如，只是在國土安全局總部并不討人喜歡，主要是太過強硬，而且不大懂得如何跟其他人交流。
當然，田皓桐不會把這些話放在心上。
跟歐陽鳳鳴相比，羅琳琳那張嘴不算狠毒。能夠適應歐陽鳳鳴，也就肯定能夠容得下羅琳琳。
被田皓桐瞪了一眼，羅琳琳沒再廢話，去打開了電視機，調到新聞頻道。
播放的，正是馬航hm730航班失蹤的事情。
馬來西亞當局已經出面承認，hm730航班在幾個小時前與航管中心失去聯系。馬來西亞當局已經出動飛機與艦船展開搜尋行動，越南當局也已投入搜救力量，在南海上發現了燃油漂浮帶。
看著電視屏幕，田皓桐眉頭緊鎖。
“元首將在半個小時后召開安全會議，要求所有情報安全部門領導人參加，而且得準備好調查簡報。”
“我知道。”
羅琳琳微微一愣，朝田皓桐看了過去。
“我會準備好簡報。”田皓桐勉強笑了笑，他開始差點說漏嘴。
“問題是，到目前為止，我們一點消息都沒收到，甚至連航班上有多少中國乘客都不大清楚。”
“啟動緊急機制，把輪休員工全都召回來，確保每個崗位至少有兩名人員。還有，聯系軍情局與國安部等情報安全機構，按照情報共享協議，索要與此事有關的信息。再準備一架直升機，等下送我去元首府。”
羅琳琳沒再羅嗦，立即去做準備。
等她離開，田皓桐又看了眼手表，在房間內來回走動，非常的煩躁不安。
不到一分鐘，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田皓桐走過去一看，是來自元首府的電話。
接，還是不接？
田皓桐非常猶豫，因為他不知道該如何向元首解釋。
電話還在響，田皓桐咬了咬牙，拿起了話筒。
“您好，國土安全局總部。”
“田局長，元首要跟您通電話，請稍等。”打電話來的不是薛震遠，而是薛震遠的機要秘書蹇賽康。
田皓桐很想放下話筒，但是沒有這么做。
幾秒鐘后。“田局長，我是薛震遠。”
“元首，您好。”
“我不好！”
田皓桐暗自嘆了口氣，聽得出來，薛震遠的火氣非常大。
“發生了這么嚴重的事情，為什么連一點消息都沒？如果不是看到新聞報道，我到現在都不知道……”
田皓桐默默聽著，他也不敢頂撞薛震遠，甚至無法開口解釋。
不管怎么說，他不是唐旭宸，更不是歐陽鳳鳴，不可能像唐旭宸那樣直言不諱的跟薛震遠說話，更不能像歐陽鳳鳴那樣把薛震遠的命令不當回事。他只是一名普通局長，沒有靠山與背景。
“……我不知道你們在干什么，也想不明白，每年幾百億預算到底花到哪去了……”
這時候，田皓桐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掃了眼來電信息，田皓桐立即說道：“元首，我剛剛收到消息。”
“什么消息？”
“請稍等。”田皓桐摁下座機的暫停通話鍵，接通了手機。“老唐？”
“是我，航班已經成功迫降，我們正在組織乘客疏散，救援……”
“老唐，元首的電話。馬來西亞當局已經公布了相關消息，承認航班失蹤，元首要我做出解釋。”
此時，唐旭宸站在航班的逃生艙門旁。“接過來，我向元首說明情況。”
“好的，稍等。”田皓桐暗自松了口氣，他要的就是這句話。
把兩條通信線路聯通，田皓桐說道：“元首，老唐，您們可以直接通話了。”
“唐旭宸？”
“元首，是我。”
“你……”
“航班已經墜毀，我就在航班上，還有歐陽鳳鳴，正在組織乘客疏散。現在，我們需要救援，而且越快越好。這不是一起平常恐怖襲擊事件，具體是怎么回事，回到北京，我會向您詳細解釋。現在您得相信田皓桐，授予他足夠的權力，讓他安排與組織救援工作。時間緊迫，耽擱不得。”
“不是平常的恐怖襲擊事件？”
“劫持航班的不是恐怖份子，是一伙雇傭兵，他們沖我而來，而且很可能想通過我來對付您。”
薛震遠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這么說，你早就跟國土安全局聯系了？”
“元首，我不是故意瞞著您，而是必須這么做。是我讓田皓桐保持秘密，暫時不向您匯報情況。元首，您必須相信我。兩年來，我一直在尋找那些家伙，他們也在尋找我。我搜集的線索與證據表明，一次大規模恐怖襲擊行動即將開始，不然他們不會用劫持航班的方式來對付我。”
“我相信你的判斷。”
“元首，謝謝您。”
薛震遠嘆了口氣，說道：“現在說這些還太早了。回到北京，你得把此事說清楚。”
“好的，我會做出詳細解釋。”
“田皓桐。”
“在。”
“救援行動由你全權負責，不管你用什么辦法，都得把唐旭宸與歐陽鳳鳴接回來。”
“明白。”
“就這樣吧，有結果了，馬上向我匯報。”
“是！”
薛震遠掛斷了電話。
“老唐？”
“在。救援船只什么時候趕到？”
“十二個小時。貨輪到達之后，我可以安排一架水上飛機，先把你跟歐陽接回來。”
“可以，不過多派幾架水上飛機過來，帶上醫療人員與急救設備，迫降的時候有很多乘客受了傷，需要救治。”
“好的，我馬上安排。”
“貨輪到了再跟我聯系。”
“明白。”
唐旭宸沒再羅嗦，掛斷電話后就跳出飛機，奮力朝遠處的救生艇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