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者之間的關聯
楚小昱緊擰著小眉頭,一板一眼的回答:“字面上的解釋是無聲中便將萬物滋潤,我只是打個比喻,讓你好比那柔和的春雨,默默的守護著娘親。”
“我做了讓她開心的事情,卻不能提出來?那她怎么會知道?”獨孤絕顯然非常不贊同楚小昱的想法,“做了就是要讓她知道啊。”
“你說出來了,就成了刻意,娘親會覺得你無誠意。”楚小昱揣摩著楚云落的態度。
“我去做的時候,便已經體現出來了我的誠意,我愿意去為她做這些,便是最大的誠意。”獨孤絕托著下巴:“她到底要什么,才可以突顯得我非常有誠意?”
“態度……”
楚小昱撫額。
他的親爹大人,你這個樣子,是要追求人的意思嗎?
我看,更像是在施舍你的愛吧?
假如對象是其它女人,或許你真的動動手指也能起到排山倒海的作用。
可是娘親又豈會是其它女人?
見到楚小昱一副不愿意再教的神情,獨孤絕掃他一眼:“臭小子,我是你爹,你這是什么眼神?”
“我這是你沒救了的眼神。”楚小昱異常誠懇的回答。
獨孤絕想了想,將楚小昱親熱之極的給摟到了懷里:“那你告訴我,怎么樣做就是有救?”
“把你的態度放低再放低,你現在是要獲取我娘親的芳心,要用你的真心去打動她。”楚小昱被異常高大的獨孤絕單手托著,頓時有一種異常的安全感,這樣看著獨孤絕,他長得真的好好看哦……
再加上他渾身散發出來的那種王者氣度,頓時便覺得他與周圍的那些人完全不一樣。
他就像個天生的王者,眸子里,帶著傲視一切的清冷。
這樣的男子,想必是很難對任何事物低頭的。
不過,面對娘親除外。
在自己兒子跟前,似乎也沒有必要這么端著,獨孤絕想了想,點頭應允下來。
他不斷的告誡自己,這么做,都是為了兒子,還有那個躺在千年極寒之地的小沫沫。
是為了這一雙可愛的兒女,他才會如此的忍辱負重去討好那個女人。
見獨孤絕眼里的堅持,楚小昱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神色,顯得相當滿意。
“對了,你說那個城主從誰手下救了你?是誰敢命人要你的小命?”獨孤絕這才想起此前楚小昱所說過的話,眸子里的清冷,顯得異常駭人。
還有敢對他兒子下手的人,很好……
“就是那個在煙雨樓的時候沖到雅間來的那個叔叔啊,他好像被你打得很慘,渾身都纏著紗布,硬是撐著到了白府,要找白阿姨的麻煩,正好又看到了我。”楚小昱完全不知道獨孤絕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
“哦,原來是那個人……”
獨孤絕點頭。
看來,有些人確實是不可以手下留一絲情面。
當初就該直接了結此人性命。
心下想著,這是在鄴城,楚云落前來又是有目的的找人,若是引起了太大的動靜,對她找人恐怕不利,才留了那個楊連飛一條狗命。
如今看來,他倒是留錯了。
前面,白小如正親親熱熱的挽著楚云落:“云落姐,你只需要帶上我,一路上就增加了一個開心果功能,然后我還可以做免費的婢女,端茶送水的,不在話下,你收了我,絕對是沾上光了。”
楚云落唇角一抽:“救你的時候,我只以為你是個養在深閨當中的千金大小姐,沒有想到,你賢靜的外表下,有這么一顆狂熱的心。”
她倒是真的看錯了。
原來看似像朵清新茉莉的白小如,其實是一株狂野的紅玫瑰。
當初被楊連飛退婚給她的打擊太大,以至于她將內心狂熱的那一面全給收起來了,這會兒想明白了,她的本性這才開始展露出來。
不過這樣的白小如,個性是楚云落所喜歡的。
入睡之前,楚云落做好了萬全的準備,就怕一會到了夢里,獨孤絕那廝又恬不知恥的湊上來。
摟著楚小昱慢慢歇下。
一夜好夢。
真是很久沒有這么舒服自在的做過美夢了。
楚云落睡醒的時候,唇角的弧度是一直上揚著的。
沒有獨孤絕來打擾的夢境,真是太讓她愜意了。
白小如雖然是白府唯一的女兒,但是看著她從生死關頭醒過來,又經歷了被退婚一事,白府雙親也很大度的同意的白小如要與跟隨楚云落去帝都的請求。
畢竟對于父母來說,孩子活著,總好過強行押著她在家里死氣沉沉的好,雖然萬分不舍,但白氏夫婦還是準備好了白小如的一些東西開開心心的目送她上了馬車。
獨孤絕則姍姍來遲,坐上馬車之后顯得心情相當之好,倒頭就睡。
楚云落狐疑的看他一眼,心下想著,昨天晚上這個人干嘛去了?
爾后又忍不住想要自打嘴巴,他不去夢里騷、擾她,她難道不是應該感恩戴德嗎?難道她習慣了被他騷、擾的日子,偶爾休息一天,她反倒不習慣了?
她千萬不要有這種犯賤心理。
既然他不來招惹她,她也樂得輕松自在。
楚小昱見獨孤絕閉目養神,非常自然的就趴到了他的身邊,伸出小胖手,開始在獨孤絕的鼻子上不時給他輕輕撓幾下,獨孤絕先是忍著,忍不住后大喝一聲,將楚小昱抱到懷里對準他的腰部一陣猛撓,直惹得楚小昱一陣哈哈大笑,以及他不停的求饒聲。
這父子之間的互動,讓楚云落不禁側目,唇角不覺露出一抹淺笑。
只要兒子開心就好……
“云落姐,其實我一直很好奇,這位絕公子,他跟你是什么關系啊?小昱昱叫他絕叔叔,可是我怎么覺得,他完全是以一個爹的身份在守護著小昱昱的身邊?可是若說他是小昱昱的爹,你對他的態度嘛,就顯得相當的奇特了,你們之間的關系似乎不太好啊。”白小如趴在楚云落的耳畔,小小聲的問道。
她以為她的聲音夠輕夠小,別人聽不見。
殊不知獨孤絕已經開始豎起耳朵傾聽。
他也非常想知道楚云落會怎么回答。
“這位絕公子,的確就是小昱昱的爹。”楚云落平靜的回答。
獨孤絕心內一陣狂喜,這個女人,她總算是正面承認了。
“不過。”他的狂喜還未散去,楚云落又慢悠悠的補上一句:“我與他,卻不是夫妻,所以我們現在的相處模式,也沒什么奇怪的。”
白小如滿腦子開始打結,思索著這其中的關聯。
最終,她明白了,云落姐思想還真是前衛啊,未婚生子,這對宇天國的風氣而言,倒也是一種挑戰。
楚云落不知道,她在鄴城救下白小如的這一舉動,已經在帝都傳開了。
所有人都知道了,將軍府的大小姐不僅廢柴變天才,而且,還是一名煉丹師!
這個神圣的職業,放眼整個傲天大陸,不會超出十人。
一個國家,若是擁有五名以上的煉丹師,基本上便可以視其它兩國為無物了。
只是,煉丹師一般心氣極高,又多為歸隱的老者,而像楚云落這么年輕的,古往今來,實屬第一人。
此刻,回帝都的馬上之內,楚云落對這一切絲毫不知情。
隨著鄴城的越來越遠,白小如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我這一走,楊連飛會不會再上門去找我麻煩?到時候可千萬不能為難我的父母啊。”
“他應該沒這個膽了吧?”楚云落接下她的話,白小如便放下心來。
獨孤絕聽到楊連飛三個字時,唇角輕扯,露出一絲高深測的笑意。
楊連飛嗎?
他是絕對不可能還有機會再去白府找麻煩了……
將軍府上,宣王正與楚飛藤寒暄。
“宣王殿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楚飛藤此刻并不知道,楚云落的另外一個身份已經讓帝都跟著沸藤起來了,因此,也有些不太理解,這宣王來此是為何事?
“楚姑娘還未歸府?”
簡短幾句候之后,宇文景直奔主題,卻得到楚云落還沒有回將軍府的答案。
“那不知道老將軍可否告知,大小姐何時會回來?”宇文景的神色里,透著一絲急切。
“這個屬下不知。”楚飛藤看著宇文景的神色,小心的開口問道:“不知道,云落她在外面是不是又惹了什么事啊?倘若是,還望宣王殿下可以多擔待一些,這個孩子失蹤的那些年里,想必是經歷了太多的事情,所以……”
接下來的話,楚飛藤也不知道要如何接了。
“楚老將軍誤會了,楚大小姐在外面沒有惹事,一切都很好。”宇文景急忙回答道,估計這楚飛藤還不知道,他府上的這位大小姐,又再一次聞名帝都了吧。
年僅20歲的煉丹師啊。
這對整個傲天大陸而言,都是一種逆天的存在啊。
再過一會兒,楚飛藤便會明白,他的將軍府只怕會讓有些給給踏平了。
“那就好。”楚飛藤雖然摸不著頭腦,但是聽宇文景這樣一說,心里也就踏實了不少,只要云落沒出什么事就好。
宇文景正一臉失望,門口赫然站了幾個身影。
“楚小姐?”
宇文景臉上頓時出現欣喜不已,上前幾步:
“你回來了?”
他眼里的雀躍,讓楚云落有些無法理解。
而與此同時,獨孤絕已經很明確的攔在了宇文景的跟前:“你是誰?在這兒特意等我表妹做什么?”
人前,他仍是以鳳絕自稱。
宇文景微瞇著眼:“我是宣王。”
他慢慢的宣布著自己的身份。
“二哥也在呢?”
不待獨孤絕做任何反應,宇文澈的聲音,也清朗的傳了過來。
熱鬧了……
寧王也來插一腳。
見到獨孤絕,宇文澈仍然不忘此前與他的那幾場拳腳相向:“喲,絕表哥,你還在這兒住著呢?”
獨孤絕冷哼一聲,壓根不理會宇文澈的打招呼方式。
白小如則是微張著嘴,半晌都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來。
從小在鄴城長大的她,抵達將軍府的那一刻,是她的第一個震驚點,原來云落姐竟然是將軍府的大小姐。
宇文景自報家門,自稱宣王時是她的第二個震驚點。
第三個自然就來自于宇文澈了,他喚宣王二哥,那必定是人稱寧王的三殿下了。
不過出了個鄴城罷了,一下子就見到這么多皇親國戚,一時還真是讓她有些消化不過來,而這些人,似乎都是沖著云落姐來的。
看來,云落姐的行情真的非常緊俏啊。
“云落。”
宇文澈直至最后,才將眼神,緩緩落至楚云落的身上。
這個不惜一切,也要掙脫掉與他婚約的女子。
這個只需要靜靜的站在這兒,便能將所有目光全部凝聚的女子,恢復真實容顏之后的她,如此耀眼無雙,宇文澈突然覺得自己的心,無法抑制的開始痛了起來。
他選擇了帝王路,于是,便舍下了自己的所愛。
二者,他只可選其一。
因此,現在看到楚云落,他也一定要做到平靜。
否則,他便有愧于自己的選擇。
“寧王殿下。”
楚云落回禮,
“找我有事?”
與宇文澈的關系,到底是要親切一點,于是,她選擇了與他對話。
這邊,宇文景急了:“楚小姐,我先來的……”
凡事也要講個先來后道吧?
三弟分明就是后來的,可是看這情形,楚云落似乎是打算先聽聽宇文澈的事情了。
“你們……排著隊來的么?”
楚云落忍不住挑眉,看一眼宇文景。
“三弟,事有輕重緩急,我是想請楚小姐替我去救一個人。”
宇文景先將眼光看向宇文澈,這才沖楚云落說道。
“等我救人?”楚云落眨了眨眼,怎么她在鄴城出手救了白小如,這才多久的時間,帝都就已經知道了?
“對啊,救人。”宇文景點頭:“姜府的大小姐是我的好朋友,不知道你能否看在我的面子上去救救她。”
姜府大小姐?
楚云落依稀記得,青橙會被下毒,隱隱約約牽扯到的,似乎有姜府大小姐這么一說。
當年不是說鄴城的宋府出來的下毒者嗎?
怎么這姜府大小姐這回又被人給害了?
“云落,我只是聽到一些傳聞,所以想來證實。”宇文澈云淡風輕的站著,沖她輕淺一笑。
這個笑容的背后,藏著多少的苦澀,只有他自己明了。
楚云落居然是個煉丹師……
他究竟是錯過了一個怎樣的奇女子?
她的身上,到底還有多少有待發現的奇異的閃光點。
“她得了什么病?宮里都找不出人可以救她?”楚云落挑眉,一臉狐疑。
“我娘看病診金可不便宜。”楚小昱冷不丁蹦出來一句,人小鬼大的站到了宇文景的跟前:“姜府銀子多嗎?”
楚云落滿頭黑線,小昱昱倒真是會做生意,她都還沒有開口,小東西倒替她要起了價來。
“有有有。”宇文景一連用了三個有字:“只要能將人看好,小朋友你說說看,你娘出診一次要多少診金?”
楚小昱有模有樣的伸出一根手指,爾后脆生生的說道:“一千兩黃金。”
他一開口,楚飛藤都快崩不住了。
一千兩黃金出一次診,他的寶貝外孫這是不是有一點點……獅子大開口?
而云落什么時候會看病了?他居然不知道?
獨孤絕則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贊賞,他又不是開慈善堂的,出診收費,理所當然。
且兒子出的這個價位,非常合他心意。
“成交。”
宇文景點頭應下。
對于現在的姜府來說,姜芙兒的命,遠遠不止一千兩黃金啊。
“表妹,我替你備好醫藥箱。”
獨孤絕非常體貼的上前,輕言細語的說道。
說是醫藥箱,其實就是不知道他從哪里拎過來的一個箱子,說這些,不過是為了能順帶與她一起去姜府罷了。
這個宣王的眼神,可是非常殷切,他不能放心讓楚云落一個人跟著他去。
他開口了,白小如立刻覺得自己沒事可做,這怎么行?
“絕公子,扛醫藥箱這種事,還是由我來合適。”
白小如不由分說就從獨孤絕手上拎過,一臉媚笑的站到了楚云落的左側,獨孤絕也不惱,自自然然的巴到了她的右側。
這還不算完,楚小昱一個箭步沖到了楚云落的跟前,以一種仰視的狀態:“娘,帶上我吧?”
生意好歹是他談下來的呢。
娘親若是不帶他,太說不過去了吧?
楚云落眉頭一擰,勉強同意。
所以,去幫姜府大小姐看病,楚云落領著兩個大跟班一個小跟班,浩浩蕩蕩出發了。
宇文澈與一眾人等一齊出來,目送著楚云落一行人上馬車,唇角始終掛著淺笑。
那個女子,他知道,終有一天,她會站在萬人敬仰的位置,去俯看眾生。
而他,卻是真正的將她給錯過了。
思緒又飄到了斗法比賽最后一場,她堅定的眼神,告訴他,她會助他一臂之力,但前提是,她要獲得自由,不再受到與他有婚約的限制。
他思索再三,太子的步步緊逼,讓他無路可退。
答應了與她的交易,便意味著,他連糾纏她的資格都失去了……
如今看來,能夠像鳳絕那樣,一直纏在她的身邊,不論她是否會給個好臉色,也要好過像現在這樣,竟是只可遠遠的看著她。
姜芙兒所中之毒,非常奇特。
渾身呈青紫色,整個人昏迷不醒,嘴唇發烏,肢體僵硬。
若不是因為尚有微弱氣息,旁人只會當這已經是一具干尸。
見到這樣一個人,楚小昱連連嘖舌,獨孤絕挑了挑眉,將楚小昱帶到了一邊。
既然這姜芙兒是中了毒,那到了這兒還是處處小心為上。
楚云落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當中,收回診脈的素手。
白小如貼心的遞上手帕,供她拭干凈手。
“楚小姐,怎么樣?小女還有救嗎?”姜夫人一臉焦慮,“素聞楚小姐是個修為極高的煉丹師,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救我的芙兒啊。”
楚云落再認認真真的看下去,這張臉,怎么覺得有點熟悉?
這會兒躺在這兒,她一時半會真是有些想不起。
但是總覺得在哪兒見過。
宇文景見她一直盯著姜芙兒的臉猛瞧,知道她在思索,芙兒與她有過接觸的,這會兒是中了毒看不太出原貌了,索性便開口說道:“楚小姐,其實芙兒與你是有過一面之緣的,你參加斗法比賽時,第一場,她就是那個指控被你打傷了的少女……”
“原來是她?”楚云落挑眉,不過,診金都收了,宣王又當著這么多人的面,道出了其中的原由,她若是追究起來,就顯得她太小氣了。
這個宇文景倒是個聰明人。
“當時芙兒不過是因為覺得你橫空出世,搶走了風頭,故意開了一個玩笑,希望你能不計前嫌……”宇文景適時的止住,不再說話。
“你不說我還真沒認出來,原來是那位姑娘啊。”楚云落也不給個準確答復,只這樣回答。
心下暗付道,這個毒還真是相當之詭異又古怪啊。
“不知道,姜小姐是否得罪了什么人?”
她抬眸,看向了宇文景。
“我家芙兒自幼養在深閨,哪里會得罪什么人?”姜夫人立即回答。
楚云落輕輕哦了一聲,這姜芙兒若真是那種深閨小姐,又怎么會跑到斗法比賽之上去拆她的臺呢?這姜夫人謊話說得也太急了些。
“應該是沒有的,芙兒為人一向和善。”宇文景的回答跟姜夫人大同小異。
“那兩年前,姜姑娘是否也曾被人下毒所傷過?”楚云落隱隱覺得,這兩者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聯系?
“兩年多前確實芙兒也中過一次毒,是被鄴城宋府的長子所害,此人于一次偶然的機會,見到芙兒一面,從此便沉迷于芙兒美色,不可自拔,幾次三番上門來打擾芙兒,芙兒都不予理會,那宋君居然惱羞成怒之下,下毒至芙兒身上,幸而發現得早及時搶救了回來,皇上查明真相,還了芙兒一個公道。”姜夫人緩緩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