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已逝 燃文
“十三?!?
寧德璽見到晨光的到來,當下便出聲喚到。
晨光抬眸看去,只見寧德璽的身側,并列立著一對好似神仙般的男女,男的俊美無敵,女的則傾城絕艷,二人立在寧德璽的身邊,頓時使得這宣儀殿里,有光芒四射,灼人眼球之感。
“父皇?!?
晨光上前行禮,心下覺得這一對出色不已的男女,好像有些面熟,似乎在哪里見過。
“十三,現在帶這二位去你的寢宮?!?
寧德璽看一眼晨光,緩聲說道。
“為什么?”
晨光直覺的想要拒絕,爾后想到或許是有關楚小沫的事情,又趕緊說道:
“既是父皇下的令,那二位請?!?
他的反應,看在楚云落的眼里,心下想著,這個小皇子年紀小小的,為人處事倒是挺沉穩的。
這位十三皇子的名字,似乎正是叫晨光吧?
會不會這么巧,這就是那位南竹學院的晨光師兄?
小沫沫確定現在就在皇宮之內,會不會跟這位十三皇子有關呢?
“楚姑娘。”
寧泓烈做夢也沒有想到過,這獨孤絕與父皇之間,居然還頗有交集,且,看上去,父皇似乎還欠了獨孤絕一個人情,看他對獨孤絕的態度便不難看出,似乎父皇對他都有所顧忌。
楚云落轉身看向他。
“不知道深夜來宮,所謂何事?”
他突然被人從太子宮傳召到宣儀殿,還沒有來得及將事情弄清楚呢。
“要緊事?!?
獨孤絕看寧泓烈一眼,淡淡的回答道。
這種時刻,他當然要守好底線,讓寧泓烈弄明白,楚云落是他的。
夢珂今日正好也在皇宮,聽到傳喚,自是也趕緊趕來了宣儀殿,一見到獨孤絕在場,頓時眼里染上一絲懼意,為什么這兩個人會出現在皇宮里呢?
“十三,快帶二位客人去吧?!?
寧德璽出聲催促道。
獨孤絕突然造訪南詔皇宮,這讓寧德璽心里頓時有些沒底,不清楚他來此的目的是什么?
聽到他說,他在找一個人。
寧德璽除了讓獨孤絕將皇宮里的每個宮都搜遍,別無他法。
楚云落與獨孤絕二人跟在晨光身后,匆匆離去。
夢珂站在寧泓烈的身側,即使獨孤絕的身影已經不見,她卻仍然懼意難減。
“太子哥哥?!?
她扯了扯寧泓烈的衣袖:
“這個男人他為什么會突然出現在此?”
她的那個計劃還沒有來得及實施呢,這個男人不可能就知道了吧?
王可兒那個直腸子,再蠢也不可能將她交待下去的事情給捅出來,所以,應該不會是為了那件事情,王可兒都還沒有動手呢……
一定是因為其它的事情。
“我也不清楚?!?
寧泓烈的心思,仍然停在楚云落的身上:
“興許是什么極其要緊的事情吧?!?
“皇上,這二位深夜造訪,將整個皇宮里的人都給弄醒了,驚擾了圣駕,也不知道他們擔待得起不。”
夢珂心下猜著,這皇上是否知道獨孤絕的身份?
于是,刻意這樣說道。
“沒什么驚擾不驚擾的,”
寧德璽平平靜靜的說道:
“只希望他能找到他說的那個人才是啊?!?
早點將獨孤絕這尊神給送出皇宮,這才是正事。
他的回答,讓夢珂明白,寧德璽一定是知道了獨孤絕的身份,卻在獨孤絕的示意下,不點破出來。
寧泓烈不禁問道:“父皇,這二人可否有說清楚,是來找什么人的?”
“他不提,朕怎么好問?”寧德璽搖頭:“太子,你要不也別閑著,去一趟十三的寢宮吧?!?
寧泓烈領命退下。
心下明白,寧德璽的意思,是讓他去無論如何也要保護好晨光。
終究,在父皇的心里,終是只有十三殿下晨光才是最重要的。
有了這個念想,不知道何故,寧泓烈的心里,莫名的泛起了酸意,想必父皇是真的太過在意那已過世貴妃娘娘吧,縱使母后千般溫柔,萬般賢惠,也不及那若惜殿里的一縷香魂。
夢珂想了想:“太子哥哥,我與你一道去。”
不管怎么樣,這里是皇宮,那個暗皇縱使再厲害,也不可能這點面子也不給,在皇宮里掀起什么腥風雪雨來。
與此同時……
“小姑娘,我越發覺得,此次少主前去,多半是因為你的事情?!?
影須的聲音,透著一絲急切:
“我請求你,無論如何,不要將我供出來,若是讓人知道了我的存在,對少主會有危險。”
楚小沫歪著腦袋,明媚的大眼里,透著一絲天真無邪:“你的意思是讓我不要告訴別人,是你將我帶到這里來的?”
“正是如此?!庇绊汓c頭:“我知道這件事情會讓你很為難,但是為了保護少主,別無他法,從一開始,我就做錯了,我不應該去私自找你,才惹出這么多的事情來,現在后悔已無事于補,我只希望我的沖動行事,不要給少主帶來任何麻煩,而能了結這個麻煩的人,只有你了?!?
說到這里,堂堂七尺男兒,險些就要給楚小沫下跪了。
“大叔,你也不要自責了?!?
楚小沫本就心軟,現在見到影須這般模樣,心里不覺有些酸酸的。
只覺得影須真是怪可憐的。
他的這些出發點,也確實是為了晨光師兄著想,才會做出這些事情來、
“我知道你是個心地極好的小姑娘,少主對你,也是愛護有佳,舍不得讓你吃丁點苦受一點罪的,這次的事情,千錯萬錯都在我,希望你能助少主渡過此次難關?!?
影須一臉鄭重其事,與楚小沫說話,像在與一個大人商談。
他明白,眼前的小姑娘,絕對是可以理解他的意思的。
這個小姑娘,也絕對不是一般人。
“好吧?!?
楚小沫想了想,決定還是點頭同意吧。
她也不希望爹爹與娘親對這件事情,再繼續深究下去,那樣只會惹來娘親與爹爹的越發擔心。
“那真是太好了,大恩不言謝,日后若有用得上我影須的地方,我自當肝腦涂地?!?
影須對著這個年幼的小姑娘,莊重的行了個大禮。
與此同時,晨光已經領著楚云落及獨孤絕二人,抵達了此處。
楚小沫極其自然的站到了楚云落的跟前:“娘親。”
“小沫沫,你告訴我,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楚云落伸手摟過女兒,眼里,掠過一抹欣慰,看著楚小沫的精神狀態非常好,想必是沒有受罪的,看著仍舊活蹦亂跳的女兒,她當即便放心不少。
“娘,是晨光師兄他說一個人在皇宮里太無趣,想要與我聊天,但是又驚動了你,一急之下,便干脆帶著我到皇宮里來了。”
楚小沫面不改色的回答,并看向了晨光。
晨光心下暗道,果然沒有猜錯,這二人居然真的是楚小沫的父母,看情形,連父皇對楚小沫的父母,都敬重有加呢。
這二人的來頭,看來是相當不小的。
現在聽到楚小沫居然出聲替自己解圍,以此來掩飾影須的存在,當下便也接了口:“叔叔,阿姨,對不起,我沒有經過二位的同意,便徑直將楚小沫帶到皇宮,是我的錯?!?
“就這么簡單?”
獨孤絕顯然不太相信楚小沫的說辭,同時也有些無法理解,為什么楚小沫要替這個十三皇子說謊,心下直覺此事沒有這么簡單。
“是啊,就這么簡單?!?
楚小沫想到影須的囑托,堅持自己的說法。
獨孤絕仍要再問,楚云落趕緊出聲道:“只要小沫沫平安無事就行了,這兩個孩子之間,還不能興許他們有什么小秘密之類的么?”
她是楚小沫的母親,自然明白,這件事情沒這么簡單。
但看到楚小沫如此堅持,楚云落想著,女兒難得如此,也就讓她任性一次吧。
或許,出了皇宮,楚小沫就會將一切對他坦白了。
像獨孤絕這樣,越逼越緊,逼至了死胡同里,反而會適得其反。
“好吧,小秘密就小秘密吧?!?
獨孤絕是個絕對的夫人至上,既然楚云落都這樣說了,他心里即使有疑問,也不會再問了。
緊隨其后的寧泓烈與夢珂二人入內,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副其樂融融的景像,楚小沫與晨光二人相談甚歡,楚云落與獨孤絕二人則立在一側,一臉和藹可親的看著這一幕。
“楚姑娘,你們在找的人,原來就是她?”
寧泓烈見到楚小沫之后,恍然大悟。
怪不得會深夜來皇宮,原來是為了她的寶貝女兒前來。
“十三,這是怎么回事?”
寧泓烈早在楚云落與獨孤絕二人點名要來晨光的寢宮便覺得有所懷疑,現在見到是楚小沫,便更加證實了心中的猜測,晨光這小子居然將楚小沫給拐帶到了皇宮里來?
“就是你看到的這么回事。”
晨光看一眼寧泓烈,冷冷淡淡的回答。
“晨光殿下,因為你,大半夜的,皇宮里所有人都不得不起來,你身為當事者,居然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夢珂看不過去,忍不住出聲說道。
“事已至此,我能說什么?”
晨光仍然嘴硬。
他若是一反常態,只怕讓人看出些什么來,索性越冷漠越好。
“你起碼給大家道個歉?!?
夢珂瞪他一眼。
她會當著獨孤絕的面如此大聲的說這些,當然是因為,她這訓斥晨光,是站在楚云落這一邊的,所以她斷定,獨孤絕總不會因為她這個時候出面,而又對她下手吧?
“道歉有什么用,大家又不會身上多一塊肉。”
晨光別過臉去,很明顯,就是拒絕道歉。
“算了,不要為難十三了?!?
寧泓烈出聲道,父皇讓他來,就是要確保晨光的萬無一失。
所以,這個口,他必須得開。
通過這件事情,也不難看出,晨光在父皇心目中的份量,竟然如此之重。
他做出這種無厘頭的事情,惹得皇宮上下,方寸大亂,事后卻只是輕描淡寫的說一句,道歉無用,所以,他干脆不道歉,如此就了事……
“太子哥哥,這次晨光殿下犯的事,可不一般,你難道不應該重重責罰他嗎?”
夢珂不理解寧德璽的良苦用心,自然也就不明白,這宮里可以動任何一個人,就是不能動晨光的道理。
“怎么個不一般法?”
寧泓烈反問道?
“驚擾了圣駕?!?
夢珂如是回答。
“圣駕若是愿意為了十三殿下而被驚擾,請問還需要責罰嗎?”
寧泓烈無奈,只得朗聲說道。
連皇上都不計較深更半夜的被弄醒,皇宮里的其他人,還有什么資格去怪罪?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夢珂不可能聽不明白了。
于是,只得趕緊閉嘴,緊緊的挨著寧泓烈。
獨孤絕這個男人,即使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她一眼,但她仍然能感受得到那股似有若無的寒意。
真是個異??膳碌哪腥恕?
對于她今天的表現,寧泓烈總體來說,是比較滿意的,至少,她沒有傻到再去沖著楚云落胡攪蠻纏,看來上次獨孤絕給她的教訓確實是極其深刻,讓夢珂到現在仍然記憶猶新,不敢造次。
“太子哥哥,我是不是又說錯了什么?”
夢珂垂首,滿臉的無可奈何。
心里對于她一直不曾正眼看過的楚云落,其實已經恨得牙直癢癢,卻苦于獨孤絕在一旁,她不敢發作。
“你若是真覺得自己說錯了,以后有什么話,你先在腦子里好好想想,能不能說,能說你再說出來,”
寧泓烈長嘆了口氣,這個夢珂,是父皇指定的太子妃人選。
與這樣一個女人相伴一生……
只要想想這件事情,寧泓烈都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他從來都只將她看成一個親切的小妹妹。
若是要成為他的女人,在他看來,這個任性過了頭,不將任何人放在眼里,成天只知道胡作非為的夢珂郡主,實在無法與他理想當中的妻子聯系到一起。
“那好吧,太子哥哥,我都聽你的?!?
夢珂有意無意的伸手,挽住了寧泓烈的手臂,他只掙扎了一下,最終放棄。
在心里,對于寧德璽的做法,算是妥協了。
楚云落接收到寧泓烈的眼神,發覺了他眼神里的無奈與憂傷,面對這種情況,她也只能菀爾一笑。
處在他這個位置的,或多或少,都是需要犧牲些什么的吧,比如愛情,比如其它……
“小沫沫,現在跟我們回去吧?!?
楚云落見楚小沫有些困意,出聲說道。
晨光小心的看了一眼楚小沫,又再度看了一眼楚云落:“阿姨,我看楚小沫現在的樣子挺累的,能不能讓她今天就在這里休息,明天我與她一道回南竹學院。”
寧泓烈見到晨光對楚云落說話時的和顏悅色,不由得有些震驚。
這個臭小子什么時候說話會這么客氣過?
都是因為楚小沫的原因么?他居然學會了這么謙虛的跟長輩交談?
“這……”
楚云落想了想,
“還是看看小沫沫的態度吧。”
她覺得,既然楚小沫要替這個晨光師兄隱瞞一些東西,那么,就趁著這個機會,看看楚小沫的態度也好。
“娘親,我還是想住回去?!?
楚小沫的回答,頓時讓晨光受挫般的抿了抿唇。
她就要走了……
想到這里,晨光的眼神里,已經涌現出了一抹哀怨。
待到所有人都離去之后,晨光重新坐回床榻之上,將自己縮成一團,心下,無限想念母妃在的日子。
母妃,今夜這個寢宮里,原本可以很溫暖的……
“少主,對不起,給你添了這么多麻煩?!?
影須的身形出現,晨光抬眸,看著這張陪伴了他八年之久的臉龐,突然鄭重其事的說道:“你沒有給我添麻煩,相反我要謝謝你,若不是你,楚小沫或許永遠也不會到這個鳥籠子一樣的皇宮里來?!?
說完這些,晨光將頭埋入臂彎之中。
不愿意再多說什么,同時也不想讓影須看到他眼角的淚水。
十歲的孩子,他自有記憶以來,便極少流淚。
那是一種懦弱的表現,他不想讓自己這樣軟弱的一面流露給任何人看。
而就在此前,他看到了楚小沫的雙親為了找她,沖入了皇宮,那種不顧一切的態度,讓他感受到了久違的親情與溫暖,而這溫暖,卻不是屬于他的……
“少主,那你早點休息。”
影須以這八年以來,對晨光的了解,知道這個時候,他是不想有人打擾到他的,再多安慰的話,也只能埋在心里說不出口,只能默默的退下。
回去的路上,楚小沫牽著楚云落的手,粉嫩的小臉蛋上,若有所思。
臨睡前,楚云落俯身,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印上一吻:“小沫沫,沒有話要跟我說?”
“娘親,你怎么知道我有話要和你說?”
楚小沫狡黠一笑:
“這個我只告訴你一個人,你連爹爹也不許說,這就是我們的秘密,好不好?”
……
獨孤絕待到楚云落進得房間來,第一件事自是將她拉到床榻之上,握住她的指尖:“小沫沫是不是告訴你什么小秘密了?”
“是啊?!背坡湟膊浑[瞞。
“是什么?”獨孤絕對此,顯得相當感興趣。
畢竟,能了解到女兒的內心世界,也是他這個當爹的非常迫切渴望的。
“不告訴你。”楚云落干脆拒絕。
“我可是她爹,什么秘密連我也得瞞著?”獨孤絕有些著急了,越是不讓他知道的,他越想知道:“你若是不告訴我,我就去問小沫沫。”
“小沫沫特意交待了,任何人也不可以說,即使是爹,也一樣。”楚云落看著他一臉受傷的表情,決定在他的傷口上再撒一把鹽。
果然獨孤絕明顯的吃味了:“怎么可以這樣?”
他這個爹當的真的是非常有挫敗感啊。
閨女什么事情都只和娘親說,卻瞞著他這個當爹的。
“小孩子之間的秘密,不就是那幾種,你干嘛這么較真?”楚云落盡量輕描淡寫,但同時她也明白,此事牽扯到那個晨光殿下,事情就不一般。
他的身邊,有一個隱形人一般保護了他八年的人,這個人,卻連當今南詔國皇帝也不知道他的存在。
小沫沫其實是被那個人給帶走的,這件事情,若是讓獨孤絕知道了,想必會第一時間將那個人給找出來吧。
如此一來,小沫沫答應了人家的事情,就變得做不到了。
不想讓小沫沫摻在中間為難,楚云落覺得此事還是隱瞞著的好一點。
但此事隱隱約約顯示出,狐族一事,或許是真的存在。
若是狐族仍有后人尚在人間一事的消息被走漏了出去,不知道會惹來多大的風波。
這件事情,小沫沫是牽扯在其中的。
楚云落隱隱覺得,女兒手上拿到的那塊玉佩,確實應該物歸原主,或是直接銷毀,這樣可以省去少麻煩。
“好吧,對女兒的事情,我不較真,現在對你較真?!?
獨孤絕指尖輕彈,屋內的燭火,立刻熄滅。
楚云落只覺得這具高大的身軀立刻壓了下來,將她堵得無路可退。
皇宮之內
寧德璽回到寢宮之后,皇后還未離去,一直在靜靜候著。
“皇上?!?
見到他的到來,皇后起身行禮。
“好了,時候不早了,你回去歇息吧,已經沒事了?!?
寧德璽揮手,示意她退下。
滿臉的疲憊,顯示著他的不愿意再多說。
皇后想說什么,見到這樣的寧德璽,只能福身退下:“那皇上早些歇息?!?
成為皇后已經八年了,這八年里,寧德璽與她溫存的日子,一雙手都可以數得過來,這樣的日子,皇后臉上笑著,心里卻在滴著血。
今天的事情,皇宮已經傳遍了,十三皇子貪玩,帶進了一個小女孩,小女孩的父母是大有來頭的人物,追到皇宮來了,鬧得整個皇宮里雞犬不寧的,即使是是這樣,皇上仍然沒有半分要責怪十三殿下的意思。
他為了十三所做的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若惜吧……
已經死了八年的女人,卻如影隨形的盤據著皇上的心,不曾離去。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讓皇上明白,人已死,情已逝,一切都不能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