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天清早,漢向陽就騎馬到了槐泉觀,把來的事情和白如雪一一說了。白如雪不敢怠慢,說道:“子麟這邊我親自去安排,不能讓事情再擴大影響。漢向陽,你馬上向蒙書記、蒙副局長彙報要學校立即復課,並注意村民的動靜。還有,你速去找槐望(藏大偉),讓他和省城的藏天山聯繫,找到王金山的下落和學校校址的處理結果。”
漢向陽快馬行動,白如雪騎馬來到了漢家大院的閨房,正遇上漢子麟和方圓談話。漢子麟見白如雪來,不敢在她面前班門弄斧,先把手裡的白蛇收到袖子裡,不好意思地看著白如雪。
白如雪問道:“子麟,你怎麼啦?”
“姑娘大了不由人,留來留去是個愁啊!”漢子麟慨嘆起來。
白如雪說著五行相生、相剋和九宮婚配,然後說:“孩子的命是好命,按她的命中來推命。”白雲鶴熟悉方圓的生辰八字,掐了掐手指,突然冒出一句:“這孩子不是人!”
“胡說八道!”漢子麟生氣地喝道。
“當年赤帝子派御弟來到大槐樹,大槐樹下一名村姑與御弟私定終身生下了漢大幫,御弟被皇上找回。這方圓就是這位姑娘的轉世之身。”白如雪不慌不忙地說。
“記得方圓小時候,有一位外來的高人也算過,說起方圓不凡的身世。我怕失去她,至今沒有讓她去讀書。所以從小到大,沒有發生一些齷齪的事情。現在,卻爲了一個王金山,不吃不喝不睡,五天啊!”
白如雪又看了看窗戶,很驚訝地說:“兇災啊,最近你女兒有生命之憂啊!”
漢子麟突然感到異常,一腚坐在女兒身邊,著急地問:“方圓到底犯什麼啊?”
“你準備答應那戶人家,多在市縣當官。要提親的這個人,這個人克兩妻。前妻被克跑了,他獨眼看世界!第二個不是跑這麼簡單了。可惜啊,你女兒這麼標緻,論五官,看身材,年紀輕輕卻……”
“那可怎樣破解啊?”
“除非?” 白如雪顧弄玄關,“除非她命中有御弟轉世的文昌星降臨大槐樹,方圓才得意相救。哎!這方圓八字裡明看沒有,但地支裡倒藏著兩個大貴人。不是嫁給文教部門的官員,就是嫁給在某些區域比如教育、農業方面的專家、大家,不是一般人啊!”
“您說得太對了!”漢子麟突然覺得心頭一亮,像一朵殘冬的花遇上幾天的暖冬就要開放的樣子。
“這姑娘,早戀著人家,人家沒意,正所謂落花無意,流水有情,雖然經受這絕食的苦,倒也幸福,然而,接下來不免磕磕碰碰,但結局還能好。” 白雲鶴斷她的一生運程。
“你說她嫁給一個教書先生,不是一般的先生?”漢子麟突然想到馬奔馳的一隻眼和王金山的野馬性格。
白如雪沉默了片刻,“這個,我還看不透。但我看得清!她喜歡的人現在碰上一點小麻煩,不過遇上一個大貴人,方可逢兇化吉。這姑娘有讀書的命,不然她的命無法補救了。”
漢子麟微笑著對白如雪說:“不瞞你說,方圓好像對王金山……就是王孝田的重孫子。你覺得她倆有多大可能?”
白如雪見他對自己佩服的五體投地,微微一笑,說:“那王金山的八字我也看過,也生得蹊蹺,好像是赤帝子的御弟轉世。”
“這麼說,方圓和王金山要是結合將來和御弟村姑一樣?”漢子麟著急地問。
“這倒不必擔心,時代在發展,環境在改變,他們只是師徒關係。”白如雪始終觀察著漢子麟的表情變化,見他站在面前屈膝彎腰的樣子覺得很好笑,臨走時又補充了一句,“你放心讓她讀書就是。”
漢子麟放了心送走了白如雪,纔想起黨對他多年的教育。白如雪這樣做不是向他宣傳迷信,而是想給他指點迷津。但他還是對她的話嘀咕:“一個是御弟轉世,一個是村姑重生。”
“老爹!她來了?”方圓躺在牀上輕聲地喊。
這個“她”漢子麟非常清楚,回答:“她見你睡了,沒有打攪你。走了。”
“爹!剛纔做了一個夢,王金山騎著一匹馬兒來到大槐樹,大槐樹下一座嶄新的校園,像宮殿一樣的漂亮。”
“方圓,你累了!爹對不起你。”這時的漢子麟覺得女兒的絕食是一件極其痛苦的事情,他之所以反對女兒跟老王金山讀書沒有什麼惡意,只是因爲她文化水平不高,長期封閉地山村裡,怕她有閃失,有不測。
“爹,我知道,您也是爲了女兒好。”方圓想起來,老爹過去扶起女兒。
漢向陽轉過身等方圓穿好衣服坐起來,就把白如雪算命的事了說了。方圓開心極了,“老爹,我很想吃東西,給我吃什麼呢?”
不一會兒,漢子麟端著一碗稀粥進來。方圓狼吞虎嚥地吃了幾口,想到父親進門的表情,擡頭問道:“是不是王金山真的出事了?”
漢子麟搖搖頭。
“到底怎麼啦?你不說,我吃什麼?”
“爹告訴你。”漢子麟說,眼下急需要紅薯栽種培訓,王金山不在。漢嚮明鼓動村民,村民又找農校學員諮詢,他們幾百人找縣委去了!方圓囫圇吞棗地喝著稀粥,淚水直流。
漢子麟溫和地說:“別哭,圓圓,淚吃了不好。怕吃急了嗆著。有些事兒,大個子頂著呢。”
“我還吃什麼啊!”方圓把稀粥放下抽泣地說,“老爹,漢嚮明是讓衆人們說我什麼啊!王金山在,我們漢家幫不上忙,漢嚮明反而把人家告了。人家被帶走了,老爹不去找人,反而看著女兒,逼女人嫁給一個獨眼龍。漢嚮明接二連三地讓學校停課勸老師去找,現在又讓村民跑到縣委。這一切的罪過,鄉親們還不羣都怨我啊!”方圓拽著漢子麟哭得淚人兒一般。
“怎麼能怨你啊!要怨就怨那小子到處惹事。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還年輕啊!”漢子麟替女兒沫著眼淚。
方圓一聽心裡更來氣了,把老爹那碗一推,說:“還不都怪你,一個上門女婿寵著像兒子似的?”
“這你就錯怪你姐夫了,他是把編鐘的事上告了,他是保護國家文物;他是讓老師停課,又默許槐樹林的村民去縣委,他是急於找到王金山,還我們的校址;他是想把你介紹給馬奔馳,還不是爲了你,爲了王金山,爲了學校?吃了吧。圓圓。”漢子麟把那碗稀粥端到方圓的面前,被方圓一把推開,潑了滿地都是。
漢子麟差點兒氣死,王金山一腳踏進閨房。
“金山哥!”方圓輕輕地喊了一聲,然後轉過身獨自流淚。
“你小子,他們抓了你,把你怎麼樣了?”漢子麟圍著王金山轉著看。
“什麼抓我啊?”王金山說,“他們只是想從我這裡瞭解一些情況。那個藏天山還承認大槐樹上的編鐘因爲他們工作的疏忽造成,說先祖墓下的墓室還可能是赤帝子的御弟,裡面沒有找到一點值錢的東西,也就是說這名曾把大槐鎮建成當時一座富庶的古城的御弟,墓葬時除了最喜歡的編鐘之外,留給大家的是這樣一個任由馳騁的空間。我請求他,如果把學校建成與古廟主題風格一致的學校,是不是可以把校址還給學校?他讓我留下來,我說學校還有很多事情要辦。他立即打電話給鎮裡,是馬奔馳接的電話。”
“金山哥,你來晚了,農校學員帶村民去縣委去了。”方圓轉過身說。
“你放心,我和馬躍國來的路上,馬副縣長已經勸他們回村了!”
“你說馬躍國和你一起來的?”漢子麟激動地問。
“對!”王金山說,“當他聽說了近來發生的事,他立即電話把馬奔馳的小學校長還給我,還主動向領導承擔了責任,辭了職,要求回大槐鎮。”王金山趕忙跑過去撫著漢子麟的胸口,轉移到喜事上,“藏天山留我住在省城,帶我去一些富庶山村參觀,到一些鄉村名校學習,還讓我接觸教育廳、農業廳的幹部。這一次受益匪淺啊!”
方圓堅持起來給王金山倒了一奶茶,說:“這些日子你一個人在外累了,也瘦了。我知道你好喝--奶,每天整好等你來喝。”
在外這些日子他還沒有這樣溫熱的香噴的奶,他接過她的奶像餓暈的野馬突然遇上甘泉一飲而盡。他看著憔悴的方圓,從包裡拿出一份國務院《掃除文盲工作條例》,激動地說:“這是國家春上剛下發的文件,決定基本掃除青壯年文盲。方圓,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方圓,你屬於青壯年文盲,可以來學校讀書了。”
“是,國家讓我讀書了!”方圓激動地告訴父親。
漢子麟見王金山沒有把女兒當成女友,只是一個熱情的教師而已,心情暫時平靜下來,對方圓說:“爹以後懶得管你!漢陽大哥、你姐夫也不會管你。你跟著王金山讀書、寫字、勞動,全由你!小祖宗你要吃東西啊!老爹算求你啦!”漢子麟抹去方圓眼角的淚水。
王金山心疼地說:“看你這樣子,像是三天沒吃飯!”
“還不是爲了學校?”方圓沒好意思說是爲了王金山,金山也罷,學校也罷,你方圓是五天五夜不吃不喝不睡。
“方圓!城裡的女人都喜歡喝這個,女人需要精養,男人需要奶補。”王金山一邊勸著,一邊把從城裡買來的麥乳精放在桌上,然後去找暖水壺衝。
“方圓不需要,愛養誰養誰?”漢子麟把麥乳精硬揣給王金山。
“爹,你這樣對待他,倒不如讓我死了!”方圓越說越激動,控制不了情緒竟然向父親大喊:“再這樣逼王金山,我就不是絕食的事了!”
“我的祖宗來,爹答應你!”父親哭求道。方圓給王金山一個會心的微笑,端起王金山調好的麥乳精,剛喝過幾口,彷彿被愛情的甘露滋潤了,全身就有了力氣,昔日因思念而憔悴的鵝蛋臉上呈現青春的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