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大陸,是一個集怪神異力的一片異世。大陸五國鼎立,天下明爭暗斗,至今已歷經上萬年之久,走了無數蠢蠢而動的先輩,卻沒有一國之君終是戳破那一層護國的屏障,帶著自家軍隊破傳聞而來。
五國的交際之處,有一片無人問津的祈月大山。祈月山,山勢雄偉,峰巒疊嶂,長年不見天日的籠罩在厚得透不過日光的云層之下。祈月山,據說在萬年之前,山下活埋了當年五國,被瘟疫所傳染的數以萬萬計的民眾。得此,祈月山成了活人望而止步的陰邪之地。萬年以來,山上陰風颼颼,每逢月圓月虧的夜晚,原本就幽暗而寂靜的祈月山,更加的死意沉寂。而這個時候,山上總會適時的傳來,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死亡笛聲。
沒有人,敢親臨祈月山,去探尋那里發生過什么事情,有什么生物。但是卻有能人,隔著虛空,遠遠的望見過,在月圓之夜,山里隱隱的有類似亡靈的影子在向著同一個方向膜拜。
至此,祈月山更加的帶著陰森而邪氣的傳言,迅速的四散開去。這座山,更加的讓五國聞之喪膽,也無人敢帶頭闖進這片神秘的領域。
祈月山,終年開滿了血紅而妖嬈的曼珠莎華,似乎是在指引著那些曾經被活埋的五國人民的冤魂,走向那傳說中的輪回之路。
山腳一隱蔽的崖縫里,一只九尾狐,歷盡萬年的靈石滋養。終于在一團紫氣包裹之下,從通體雪白的狐身,漸漸的化為了虛空。崖縫周圍,朵朵開得正艷的曼珠莎華,被輕風折起,排成一圈一圈的形狀,隨著風的撩拔,帶著歡快的節奏,在這個陜小的崖縫石洞內團團起舞。
風停花落,那股輕風幻成了一縷白色輕煙,縱地一躍,拖著長長的煙末,輕柔地滑出了崖縫,離開了它居住了萬年的小窩。
此時,正值黑夜當空。黑沉的蒼穹帶著寂廖的夜色,伸手難辯五指的祈月山更加的孤寂與落寞,一如山上那個冷沉而修長的背影。一如既往的死亡笛音,一如既往無風而揚的邪肆長發,帶著濃厚的殺氣,帶著那個黑衣如魅那強大的氣場,似乎在這個陰寒的夜色,要帶著他控制的亡靈戰士,一舉摧毀世間萬物,與之陪葬。
修長而挺拔的背影,縹緲而張揚的黑色長衫,衣袂飄飄,颯颯作響。無邊無際的夜色,伴著森冷邪氣的陰風,卻讓這個俊美無雙的男人,原本就與黑夜溶為一體的男人,更加的暗黑而陰沉而死氣濃郁。
那縷輕煙出了崖縫,并沒有立馬離開,而是遠遠的抬著煙首,仰望起凝視著那個那個與它相鄰了萬年之久的唯一有氣喘的鄰居。一萬年,其實他應該知道有它的存在吧,畢竟在無數個月圓月虧的夜色里,只有那陣笛聲傳來,它都會有心靈感應一般,從而發出一聲聲無人能懂的孤寂的那屬于它狐貍一族才有的“吱吱”之聲。它不知道它為什么會這么做,也不知道在無數個痛苦的孤獨里,它刻意發出那些有違自己內心的聲音,是不是為了安慰那個同樣孤獨與寂寞的鄰居。
它知道,其實在這一萬年冗長的相伴的歲月里,他完全可以指揮著他的亡靈之士,殺了它這個與他瓜分山頭的異族。
然——他卻沒有!
似乎是受到了感應一般,那個背影倏地一下,轉過身體,向著這縷輕煙方向,陰測測地掃了過來。
夜色很黑,氣氛很凝重。或許是終年生活在黑暗之下,狐貍早都練就了能透空黑夜的超強視力。
他有著深刻的五官,剛毅的線條,俊朗的臉上,卻有著一雙霜寒之氣極濃的邪魅雙瞳。不羈的長發,被風揚過,忽而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緊抿的唇,僵了的空氣,卻給它一種劃不開的冷漠。
難怪,他萬年之久,孤獨地呆在這祈月山,而不選擇離開,過正常的生活。他天生就是屬于黑暗的,天生就適合與這種沒有感情的生靈為伍。
這是個如夜神的男人,同樣也是一個孤獨的男人。
它短短的錯愕了片刻,它的心隱隱作痛。它很想直奔過去,安撫下這個同樣寂寞的鄰居,可它九尾狐如今只能幻虛的身體,卻不能與之靠近。隔著沉寂的夜色,它深深地凝視著那個完美如神的男人,似乎要把他那瀟灑的眉宇,那陰霾籠罩的陰寒輪廓,牢牢地記在心里。
遠處,被他操控的黑色死鷹,閃著深紅的鬼眼,撲閃著有悖于它們體型的寬大翅膀,不時的嗚咽著盤旋在上空。
它的心鈍鈍地,說不出來的惆悵何來。正在愣怔間,倏地一聲,他指尖的人骨玉笛,已經脫離開了他的手。此時正以迅雷之速,帶著強烈的殺傷力,破空而來。
莫名的,它心口一滯,帶著深深的沉疼。它以為,相伴萬年,它與他雖然算不上很熟,但至少也到不了要取它性命的陌生。
笛過之處,亡靈歡騰,似乎自己這只不夠它們瓜分的小狐貍之魂,儼然已經成了它們主人即將賞賜給它們的晚餐。
玉笛帶著強勁的風勢,眼見就快靠近這虛幻而縹緲的煙霧,它一急,忍不住驚恐地發出了“吱吱吱”聲音。
寂廖的夜,空曠的山谷,這突然而來異音,只見那個幽暗的男人,一愣。遂起,只見那萬年陰冷的目光一閃,嘴角不動聲色的微微松了松,神色終是有了些許的變化。
逶迤的袖袍一揮,在黑夜下劃過一道利落而優美的弧度。人骨玉笛及時在它半寸的距離之外,強行向一旁,拐過一道彎,重而返回了他的手上。
他把玉笛別回了他腰間,轉身跨步離開。幽幽而落寞的背影,低沉而醇厚的聲音,在這黑暗的沉悶中,帶著淡淡的磁性,“小家伙,終是要離開了么?”
呵呵,他是知道自己要離開祈月山了么?怎么聽上去,有些傷感呢?
他帶著他的亡靈離開,留給它一個寂寞如雪的孤寂背影。它的心一沉,帶著母性天然的柔情,遠遠地朝著那個越來越小的影子,再一次“吱吱”地叫了幾聲。
那邊那個背影,短短的一個停駐之后,修長而完美的黑影最終還是與黑暗熔為了一色。
它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也不知道他到底聽不聽得懂。其實它是想告訴他:等它,幻成人,就來陪他,前提是他不排斥自己是只狐。
輕煙飄過,祈月山靠東的宣樂國。國師白映青的夫人,在一夜的產疼之后,生下了一個極其瘦小的膚如白玉的女嬰。
由于女嬰生下,帶著一抹白色的煙霧,與她那看似在母體里營養不良的小身體,老來得女的白映青,歡喜與心疼之后,為愛女取名為白孤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