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杉成林,林中一幢木屋,露出了屋頂精美的一角,掩映著山下一池被紫色包裹的湖水。
晚霞的余光殘留在湖面上,蕩漾著粼粼的金紫色光暈,煞是好看!
晚風(fēng)拂過,嘩嘩響起的杉葉像極了天際而來的天籟之音。
美得令人窒息!
“咱們白在黍城呆了那么久,真是白混了,沒想到城外風(fēng)景這么有意境!”下了馬車,白孤煙就被眼前的一汪紫色給深深吸引了,由感而嘆。
單向春拉了拉肩上簡單的包裹,點(diǎn)頭:“可不是?所以說賭博就不是好事,越賭越博,越賭越有興趣。既浪費(fèi)時間,浪費(fèi)光陰,浪費(fèi)了金錢,還浪費(fèi)了游歷的大好河山的機(jī)會!”
白孤煙心頭同樣觸動,挽著春兒的胳膊向林中邁去,“春兒言之有理,以后我不沉迷那些無聊的事就是!”說著一揚(yáng)下巴,吹了吹額角細(xì)碎的留海,言得極是無恥:“還好本姑娘悔悟能力不是一般的強(qiáng),能及時的收了手!成功的為谷梁多保留下了一個三好良民的名額!所以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本姑娘還是值得他人歌功頌德的!”
春兒:“……”
好吧,自己已經(jīng)被眼前的女子給打敗了!
她執(zhí)意不顧皇上的挽留,選擇離開是對的,似乎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看到她流露出如此璨然的笑容了,眼中帶笑,笑中帶著自信。
她本來就生得極美,此刻的她,更美,如同沐浴在紫色畫卷中的那一抹飄然而來的仙子般,不惹塵埃。
“有人在嗎?”單向春叩響了木屋的銅環(huán)。
門從里面被人打了開,走出了一個形似管家的中年男子。
男子問得很禮貌:“請問姑娘找誰?”
白孤煙笑笑:“我們找小十一!”
男人怔了怔,臉露茫然,白孤煙趕緊解釋了一句:“是雪蒼擎長老讓我來找小十一的!”
男人一副豁然明了的表情,退到旁邊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式:“既然是這樣,那姑娘里面請!這就帶你們?nèi)ヒ婇L老!”
白孤煙心中生疑:“為什么不是去見小十一?莫非他不在?”顯然她也沒有想過男人口中的長老就是雪蒼擎老頭。
“小十一剛被派了任務(wù),出去了!既然你是長老安排過來的客人,去見長老也是一樣!”
白孤煙腳下微停:“長老是雪蒼擎那老頭?”
“姑娘真是蕙質(zhì)蘭心!”
沒想到雪蒼擎那個老不靠譜的長老,居然還有這本事,料定了她會來。
跟著男子到了木屋的大廳。
大廳里,雪蒼擎正坐在一桌邊,雙手握著一張很大的地圖,全神貫注,一派的凝思,一臉的慎重表情。
“師傅,這位姑娘找小十一!小十一不在,我把人給您帶過來了!”男人恭敬的稟報。
雪蒼擎抬起腦袋,小眼睛一下就亮了。
倉皇的丟下手里的圖,不符形象的躥了過來。
熱情的說道:“老頭我就知道,姑娘是一定會來的!只是沒想到,來得這么快!來來來,快請坐!”
轉(zhuǎn)頭,對著一臉不明所以的男人嚴(yán)厲斥責(zé):“還愣著干什么?趕緊的給貴客上茶!”
“不用了!”白孤煙出聲制止,并摸出了栩栩如生的孔雀令,“本姑娘發(fā)現(xiàn)這玩意,沒啥意思,本來想扔了的。不過想想,反正也要路過此時,還不如還給您老人家!說不定,本姑娘當(dāng)廢鐵一樣的東西,您老會當(dāng)寶也不一定!”
雪蒼擎氣得整個的臉都在顫動,倒也沒有怒氣外泄的模樣,眼睛都不帶轉(zhuǎn)動的盯著被塞進(jìn)掌中的長老令,有著想吐血三升的沖動。
這東西居然又到他手上了!
他激動,他興奮,他難以置信!
這段時間,他都快為自己的沖動行為后悔死了,沒想到他引以為榮的令牌,在人家小姑娘的眼里,根本就是一垃圾!
瞟了眼被自個兒氣得都快吹胡子瞪眼的雪蒼擎,死盯著他失而復(fù)返的孔雀令牌,她有些好笑。
“好了,東西已還,春兒我們走!”
柔聲笑語傳來,女子二人已經(jīng)邁出了大門。
“喂,等等!”雪蒼擎可不會讓她們就這么離開,咻一下飄了出去,穩(wěn)穩(wěn)妥妥的擋在了兩人前面。
小眼睛溜溜地在單向春肩上的背包上一停留,已經(jīng)來了主意。
白孤煙莫名氣憤:“你們五行宮就是這德行?東西給了你們,還要扣人?”好心還了東西,難道還不能離開!
雪蒼擎深知她產(chǎn)生了誤會,嘻皮一笑,兩個小眼睛幾近瞇成了一條直線,“誤會誤會!絕對有天大的誤會!老頭我只是想好心的勸勸兩位,這天也快黑了,二位女子貌美如花,要是遇到了壞人怎么辦?所以,還不如就在這行宮處就將一晚上,待明日一早天一亮,再起程趕路也不遲!”
不打草稿也能口若懸飛,扯起理由來他自己都佩服自己。
唾沫星子都快濺到別人臉上去了。
白孤煙用手擋著半張臉,推著春兒往旁邊移了移。
“本姑娘天不怕,地不怕,天上地下橫著走!恐怕您想多了!”說著,拉了春兒就離開。
雪蒼擎急得在屋檐下抓耳撓腮的直打轉(zhuǎn)轉(zhuǎn),他就沒見過這么難以搞定的女子。
搞得好像他的五行宮就像是洪水猛獸似的令人逃之不及!
好巧!
白孤煙二人剛到門口,就碰上了五行宮的幾個徒子徒孫。
準(zhǔn)確的說,是與白孤煙起過沖突,有著仇結(jié)的幾人。
為首的是以前白孤煙見過的茉煙,目光交集,熊熊的殺意在五行宮女子的眼中快速的涌動。
上次,他們一行人灰溜溜的溜了,那可是奇恥大辱!
“你怎么會在這里?”女子口氣生冷的探問,目光落在單向春身后的包袱。
白孤煙從對方眼里,看到了殺氣,冷笑一聲:“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事!”
旁邊的小男孩嘴賤的嘲諷道:“不用問也知道,肯定是想入五行宮,被人拒絕了唄!”
茉煙冷嗤一聲,情緒顯得很激動:“就她這樣的,還想入五行宮,真是框天下之大笑!她當(dāng)真以為五行宮什么人都收?”
“師妹,冷靜,上次我們的仇還沒有報,她能尋來里這,只能說是天意。咱不是正好——”男子媚眼一笑,擠了個眼色過來,笑得意味深長。
女子心下凜然,當(dāng)即就發(fā)現(xiàn)了現(xiàn)在可遇不可求的天賜良機(jī),能一洗前恥的良機(jī)。
抱著長劍,笑得尖銳:“師兄提醒得是,這可是五行宮的地盤!這里更沒有外人,咱們關(guān)起門來,殺兩條命賤的狗難道還能再次毀了五行宮的聲譽(yù)?”
后面上前來一個人,小心萬分的低聲開口:“師伯師叔,這樣做不會不太妥當(dāng)?如果長老知道了,會不會把大家逐出五行宮!”
“你就是膽小如鼠,你不說,我不說,大家都不說,過后把尸體往林中那么一埋,神不知鬼不覺的,誰知道?還是說,華池師侄要去師傅前參我們大家一本?”
茉煙目露兇光,帶著赤裸裸的脅迫。
華池被看得頭冒虛汗,身子不由往后退了退,縮了腦袋,“師伯多慮了!您給華池一百個膽子,華池也不敢!”
“既然如此,那就滾一邊去,別惹你師伯不開心了!”
白孤煙就那么的冷笑著,看他們一行幾人,如此興致勃勃的商討殺人計(jì)策,而被殺的對象還是她自己!
她實(shí)在不想破壞他們?nèi)绱撕玫难排d,可是天已見幕色,她才不想晚上,露宿荒山野嶺。
“你們說完了嗎?說完了請讓開,本姑娘可沒那么多閑心在此陪各位!”
“哈哈,還想走?”某人大笑起來,笑得爽朗豪氣,卻不想眼里的目光冷如寒冰,與他下一句的聲音“得問過我的劍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才行!”如此的讓人透心寒涼。
說話間,他已經(jīng)拔出了后背上的長劍逼了上來,劍光閃過,猶如一條銀蛇,發(fā)出森冷的寒芒。
白孤煙嘴角輕抿,眉眼淡淡,既不帶笑,也沒有一絲的恐懼,反而讓人猜不透她內(nèi)心沉淀的訊息。
站在那里,被刀架著,卻紋絲不動,有種泰山壓頂而面色不改的氣勢。
長劍架在脖子上,沁人森寒。如果他的劍再往前那么一使勁,鋒利的刀刄瞬間就能結(jié)束一條美麗的性命。
“怎么樣,怕嗎?”男人得意的低垂著她,滿含狂妄的眼中含著輕賤的味道:“如果你能乖乖跪在地上,一個一個的求了我們師兄妹饒了你,說不定,茉煙師妹心情一好,就為你說好話,讓大家放過你!”
白孤煙油鹽不進(jìn):“如果我不呢?”
“那可別就怪我們五行宮不會惜香憐玉,憐你是個美人了!”
“那你盡可試試!”他們以為人家皇上派來的隱衛(wèi)是只知道吃飯的!
殺意在男子眼中凝聚。
“住手!”空氣中傳來雪蒼擎蒼勁有力的聲音。
剛才囂張無比的茉煙,眼珠子都快滾到地上了,氣焰也一下子就虛了,“師傅!”
“啊,長老!”
膽小的華池尖叫一聲,只聽“哐當(dāng)”一聲,比在白孤煙脖子上的長劍掉在了地上。
“晟睿,你們這是要干什么?如果為師今日不在,你們是不是就要在行宮里殺人行兇了?”真是氣死他了,還好他來得及時,要不然這些蠢材,指不定給他五行宮惹出什么大禍出來!
“師傅,徒兒只是一時糊涂,還請師傅贖罪!”剛才還氣焰囂張的男子,咻地跪在了地上。
原來他叫晟睿,她白孤煙記住了!
“雪長老,我記得以前您好像邀請過我加入您的五行宮是吧?不知道這話現(xiàn)在還能不能算數(shù)?”白孤煙饒有笑意的問道。
雪蒼擎顯然不能相信,白孤煙突然轉(zhuǎn)變的態(tài)度,拼命的睜大了眼睛,卻還是讓人看不全他圓溜溜的眼仁:“這么說,姑娘是同意來我五行宮了?”
原來他煞費(fèi)苦心干不了的事,居然讓他的徒兒們歪打正著的給他解決了!
如果她加入五行宮了,那么眼前這幾人,恐怕日子就沒有那么好過了!
他意外!
他高興!
他焦心!
“我只同意先加入你們?nèi)齻€月,考察你們五行宮是不是真如江湖傳言那么廣有人緣,如果本姑娘若是不滿,我可是還要走的!”
雪蒼擎笑得整個的臉都團(tuán)了起來,“行行行,只要你能同意加入五宮行,姑娘你說什么就什么!”
白孤煙付之一笑,很滿意他的回答,得寸進(jìn)尺的指著后面顫顫微微,儼然一副不可置信的幾人,“是么?那他們您要打算如何處理?他們剛可是要?dú)⒘宋夷兀俊?
雪蒼擎為了能哄著姑娘入五行宮,簡直就差出賣他的人格與靈魂了:“都是老夫的錯,沒把人給教育好!既然姑娘不滿意他們的為人,那我就把他們交給你好了!由你親自調(diào)教,相信姑娘會很樂意的!”
“啊!”
茉煙等人規(guī)規(guī)矩矩的聽著兩人的互動。
有種下巴合不上的苦笑。
那個對人低頭哈腰,一臉討好的人,是他們的師傅?
他們能不認(rèn)識他老人家么?
“啊什么啊?還不趕緊過來見過白堂主!請求她的原諒!”看著幾人杵在原地沒有動,他又大吼了一聲:“是想讓長老我一個一個的來拎你們?”
這幫臭小子,他們難道沒眼色,看不到他正在為他們以后的生活能好過一點(diǎn),搭著橋梁么?
雪蒼擎吼下那么一嗓子,這些人都齊齊過來,忍著心里的不痛快,憑什么長老一句話,她就成了大家的堂主。
抱劍彎腰,有著一視死如歸的氣勢:“見過白堂主!”
白孤煙點(diǎn)點(diǎn)頭,知道大家對她并像表面的這么友好,忍著笑輕吐了一個字:“乖——”
眾人無語,雪蒼擎晃了晃老身板,差點(diǎn)摔了個倒仰。
白孤煙靠在椅子上,心情頗好的架起了二郎腿。
笑得人畜無害的一一看著眼前排排站著的幾人,“既然長老把你們都交給我了,就自己報報名!”
茉煙站在最前面,上前一步:“堂主,我是茉煙!是師傅的四代第子!”
晟睿接著上來,“堂主,我是晟睿!來得比茉煙早兩年,是師傅的三代第子!”
……
小男孩最后扭扭捏捏的上前,“我是永貞,大家都叫我小十一!”
大家一一的報完,白孤煙站了起來,雙眼晶晶亮的走向小十一。
狼爪伸出,對著那張雌雄難辨的臉,又揉又扯著。
“沒想到你就是小十一,長得真是讓人討喜!我記得第一次見著你,我還以為你是女的!”
永貞臉色緋紅,支支吾吾的小聲道:“堂主,人家可是男孩,能不能不要對我對手動腳?”
“這個可以有!給我好好的泡杯茶來,本堂主大人有大量,就不跟你這小屁孩計(jì)較了!”白孤煙訕訕的笑著,放了他。
小十一永貞,屁顛屁顛地跑一旁泡茶了。
白孤煙撫著光潔無毛的下巴,耀武揚(yáng)威,架子味十足的停留在茉煙與晟睿的前面。
目光爍爍:“既然你們師傅愿意把你們交給我?guī)В乙膊荒芾速M(fèi)他的一番心意不是?所以,你們放心,本姑娘一定會好好的‘改造’你們!”
茉煙等人,都比白孤煙年紀(jì)長,看著這位新任堂主,這個還不知道會上任到哪個旮旯里的白堂主,拿著雞毛當(dāng)令箭的裝模作樣的作風(fēng),無語得直翻白眼。
但是,雪蒼擎一直默不出聲的坐在旁邊,牛飲著茶水,她們也只能有怒不敢言的把氣憋在心中。
他們倒是要瞧瞧,她會有什么樣令人折服的本領(lǐng),能鎮(zhèn)得住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