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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虎亭六十多歲的年紀,雖然年紀一大把眉毛胡子都花白了,可是神情矍鑠目光炯炯,舉止言談之間自有一番威嚴慷慨的氣度。他笑呵呵的望向鄭宇白:“小伙子,你的功夫很俊,很不錯。”
鄭宇白撓撓頭,走上前兩步,沖著楊虎亭深深的鞠了一躬:“后生晚輩鄭宇白,拜見楊老爺子。”
老輩的武林之中規(guī)矩很大,后輩見到長輩要磕頭。現(xiàn)代社會規(guī)矩沒有那么大了,可是見到長輩鞠個躬也是基本的禮節(jié)。雖然鄭宇白學(xué)的是形意拳,但三大內(nèi)家拳之間關(guān)系復(fù)雜,許多武術(shù)家之間都互相傳藝,門人弟子之中多有結(jié)交的好友,常以兄弟相稱。因此鄭宇白向楊虎亭這當(dāng)代太極拳第一高手行禮也是分內(nèi)的禮數(shù)。
楊虎亭呵呵一笑:“你是哪一脈?看你的步法有孫祿堂和薛顛的影子,方才和飛云交手的幾招又有尚云祥一脈的勁道,練的很不錯。”
鄭宇白撓撓頭:“我不是孫脈也不是尚脈,功夫都是跟我父親學(xué)的。他只是個北方農(nóng)村的無名之輩。”
“哦?”楊虎亭饒有興趣的看著鄭宇白,“北方尚武,當(dāng)年三大內(nèi)家拳在各地都有教習(xí),鄉(xiāng)野之中散落一些高人也不奇怪。你父親叫什么名字?”
鄭宇白猶豫一下,不想回答。楊虎亭何等人物,一眼看了出來,開顏一笑一擺手道:“我老頭子怎么跟個小孩子似的這么好奇,哈哈。算了,不問了。”
鄭宇白這才松了口氣,他可記得當(dāng)初離開家的時候父親說的話。
“你處事一定要低調(diào),無論跟任何人都不要提起我的名字。”
想到父親揮動著的拳頭,鄭宇白就有點怕。從小到大他就是在和父親的實戰(zhàn)之中成長起來的,挨過無數(shù)的拳頭,練就一副鐵打一樣的身板,可是想到父親那刁鉆的拳勁打在身上的感覺,還是有些不寒而栗。
跟父親打過無數(shù)架之后,再遇到任何的對手,鄭宇白都不怕了。眼前這位楊虎亭楊老爺子是武術(shù)界的翹楚,太極拳的頂尖高手,人往那一站,雙腳不丁不八,一身凜然的氣派,那是學(xué)都學(xué)不來的,完全是練拳多年養(yǎng)出來的氣度。若是尋常人見了他,立刻就被震住,自然是問什么說什么,腦子里除了惶恐佩服,沒有別的念頭。可是鄭宇白從小見識的都是父親如同猛虎一樣的暴烈,就好比在戰(zhàn)場余生的戰(zhàn)士,面對任何環(huán)境都不會膽怯了。
正因為鄭宇白不怕不慌,所以楊虎亭二十年來頭一次問過的話沒有答案。這也讓老爺子心里對眼前這個小伙子另眼相看。
“飛云啊,安排一桌飯,留小鄭在這里吃午飯。一會吃飯的時候再聊。”楊虎亭沖楊飛云道,然后又朝鄭宇白微微一笑,轉(zhuǎn)身離去了。
楊飛云走到鄭宇白身旁:“跟我走吧。”
楊虎亭的邀請,身為后輩的鄭宇白是沒有資格拒絕的,只能跟著楊飛云上了二樓,往餐廳去了。他的身后,那些楊家的門人弟子竊竊私語說著鄭宇白方才的步法,對這個看上去有點木訥的年輕人的看法完全有了不同。甚至有人已經(jīng)開始模仿著方才的對戰(zhàn),卻無論如何都做不出鄭宇白那樣鬼魅的步法來。
武館的餐廳修的很氣派,顯示出主人的富有程度。鄭宇白坐在一個裝飾豪華的單間里,面對著楊飛云,只覺得氣氛很尷尬,卻不知道說點什么才好。
楊飛云微閉著眼,手指在桌面上敲擊著,看起來十分的悠閑,實際上一直在偷偷盯著鄭宇白。他年少成名,弱冠之年就已經(jīng)聲名遐邇威震武林,比武較技從無一敗,因此自負甚高。誰知道方才和鄭宇白一試身手,卻拼個不相勝負,這讓楊飛云心里十分的不快。
“邊兄練拳幾年了?”楊飛云偷看了一會,鄭宇白一直都是個呆呆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楊飛云終于忍不住開口了。
鄭宇白其實什么都沒想,他覺得在這里等著很無聊,干脆屏住了腦子里的所有想法,練練腦子養(yǎng)養(yǎng)精神。
這是當(dāng)年父親教給鄭宇白的,為的是培養(yǎng)他入象。所謂的入象就是要進入一種恍然的境界,也是形意拳修煉之中最重要的一個關(guān)隘。
恍然就如同走火入魔,是個危險的境界。拳法正是要在九死一生的危險境界里才能真正的突破。當(dāng)練拳練到恍然境界,就需要武者以個人天賦來突破。如果能夠突破恍然,就能成就真正的拳術(shù)。若是不能,輕則一生碌碌無為,重則走火入魔全身癱瘓。
當(dāng)突破恍然境界之后,身體的感應(yīng)練了出來,一切拳法就可以依靠肌肉和潛意識來施展,達到了形神俱妙與道合真天人合一,拳法自然“有觸必應(yīng),隨感而發(fā)”,也就是形意拳的最高境界了。
每當(dāng)覺得無聊的時候,鄭宇白總是要進入一種腦中空空的狀態(tài),期待著有一天能夠頓悟入象。用來打發(fā)時間,調(diào)養(yǎng)精力,倒是十分管用。
聽到楊飛云的問話,鄭宇白忙收斂精神:“五歲開始,有十八年了。”
“和我倒也差不多呢。”楊飛云點點頭道,“邊兄的本事很高明,我很佩服,改日若是有空,不如切磋一下。”
鄭宇白忙道:“我三腳貓的功夫,何足掛齒。”他嘴上說著,心里暗暗叫苦。若是被姑姑知道自己跑到楊氏太極的武館里來比武,只怕會被家法處置吧。低調(diào),一定要低調(diào),日后可不能犯糊涂了。
楊飛云瞥了眼鄭宇白,見他臉上沒什么表情,心說這人可真是個呆頭鵝,看來也是苦熬功夫練出來的。
兩人有口無心的隨便閑扯了兩句,眼看沒話可說了,楊虎亭進來了。
廚師很快做好了四冷四熱八個菜,還送上一瓶茅臺酒。楊虎亭笑道:“很久沒見到你這樣的后輩了,咱們武林藏龍臥虎后繼有人,我心里高興,今天就破例喝一杯。”
楊虎亭說著給鄭宇白和楊飛云各倒?jié)M一杯。鄭宇白連聲道謝,心里越發(fā)的擔(dān)心。他不想和這些武林中有名的人物走的太近,只想好好過平常人的日子。
陪著楊虎亭干了一杯,鄭宇白悶頭吃起菜來。楊虎亭倒是十分的健談,不住的問鄭宇白練拳的事情。鄭宇白有問必答,雖不敷衍卻也藏了不少的關(guān)鍵。楊虎亭問了半天,忽然道:“你說太極和形意哪一家更厲害?”
這個問題可不好回答,若說太極厲害,未免太落了形意的威風(fēng),若說形意厲害,卻也不太禮貌。鄭宇白撓撓頭,為難的道:“老爺子,這問題可不好回答啊。”
楊虎亭嘆口氣道:“這個問題本就沒有答案。其實三大內(nèi)家拳道理相通,各有千秋。若是哪一家出了天才人物,自然就風(fēng)光一時。只可惜現(xiàn)在的年輕人吃不了苦,大多數(shù)的武術(shù)卻是要失傳了啊。”
鄭宇白沉默不語,事物的興衰和社會的變遷很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兵荒馬亂的年月里學(xué)武術(shù)防身的人自然就多,現(xiàn)在社會安寧豐衣足食,誰會自找苦吃呢?這些道理楊虎亭當(dāng)然也懂,只是看著武術(shù)一天天的衰敗消亡,內(nèi)心當(dāng)然很是難受。
楊飛云一旁道:“爺爺不用擔(dān)心,我最近正和體委的人商量拳術(shù)大賽的事情,若是能夠舉辦,對武術(shù)的推廣也算是一大好事。”
楊虎亭啐了一口:“拳術(shù)大賽?不如說是耍猴吧。那些當(dāng)初天橋底下賣藝的人也自稱武術(shù)?”
楊飛云忙道:“爺爺,要想推廣武術(shù),自然得簡化些。不靠國家推廣,咱們自己可沒辦法。我這也是為了太極拳的未來著想。”
“太極拳?太極操還差不多。”楊虎亭氣乎乎的道,“你若想搞就去搞,到時候可別叫我去丟人。”
楊飛云一臉的無奈,這一頓飯自此氣氛就冷落下來。草草吃過飯,楊虎亭叫鄭宇白以后常來武館做客,便沉著臉離開了。
楊飛云等楊虎亭離開了,沖鄭宇白道:“爺爺年紀大了,看不清時代了。”
鄭宇白可沒心思參與他們的家事,正要告辭,卻聽楊飛云又道:“鄭兄,你拳法精湛,不如也來參加過些日子的拳術(shù)大賽吧。”
“呃……若是有時間一定來捧場。”鄭宇白敷衍道。
“那就太好了。”楊飛云一臉的躊躇滿志,“我這一回要邀請各界武術(shù)名家,辦一場高水平的大會,讓世界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中華武術(shù)。”
鄭宇白對他的遠大理想并不感興趣,匆匆閑聊幾句,便告辭而去了。一走出楊氏太極武館,鄭宇白長長的松了一口氣,打定主意再也不來這里了。
此時已經(jīng)過午,鄭宇白看了時間,打算回出租房繼續(xù)收拾東西,才拐過一個彎,頓時心里暗暗叫苦。
不遠的路邊,楊飛煙正冷冷的望過來,一副尋仇的模樣。
鄭宇白雖然覺得這小姑娘挺難纏,但知道她也只是有點任性,性格倒是還蠻可愛的。方才那應(yīng)激之下反擊的一拳差點打中她,現(xiàn)在想起來有點反應(yīng)過度。雖然完全不能怪鄭宇白,他還是很有紳士風(fēng)度的走過去說:“方才沒嚇到你吧?”
楊飛煙兇巴巴的說:“想嚇到我?你做夢吧。”她明明是個小姑娘,卻總裝出一副大人的樣子,鄭宇白看在眼里,只覺得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