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是一種緣分,再次相逢,便是奇緣。
所以受騙上當也沒關系,既然對方是蘇洗巖,那一切都不算甚么。
吳鋒遠遠地看到一個藍色的影跡立在路口,便飛奔過去。
蘭丸也向著吳鋒猛奔過來,咴咴地叫著,伸出舌頭舔舐吳鋒的手掌,顯得極為興奮。
它看起來已經在這里呆呆地等了三天三夜了。
吳鋒感動于它的忠誠,暗暗嘆息。突然想,如果自己回不來的話,它會不會在這里等一輩子?
“馬兒真可愛。”蘇洗巖贊道。
吳鋒點點頭,轉目向站在山崗上的河千影。
今天又是他在這放哨,可真巧。
河千影愣了好一陣,如同看到鬼了一般,隨即卻露出了極為欣喜的表情:“你真的成功生還了?”
“怎么了?三天都等不了?”吳鋒笑著道。
“哪有。”河千影道:“那姑娘呢?當真被你辣手摧花了?”
“沒。她和我爭奪七彩鐘乳落敗,受傷走了。”吳鋒給他介紹蘇洗巖:“這是我的一位舊友,回來的路上碰見的。五峰正是用人之際,可以讓他給咱們做個軍師。”
蘇洗巖微笑看著河千影。
河千影沒有多問。
吳鋒能通過玄機洞的考驗并活著回來,足見他絕對擁有統領草海五峰的智計和手段,是真正的天選之人。那么吳鋒能看上眼的,絕對也不是非凡人物。
當吳鋒回到草海五峰時,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死了。
劍舞峰主寒風夜極為欣喜。
若吳鋒和梅映雪都死于玄機洞,五峰維持原狀,的確是個可以接受的結果,但絕非最有利的結果。如果吳鋒成為五峰之主,劍舞峰便有從龍之功,必定實力達到五峰之首。
另外四峰的峰主卻都隱有不情愿。五峰歸于一統,劍舞峰便注定要壓他們一頭。
然則吳鋒不但取回了七彩鐘乳,更是從梅映雪手里搶得了草海令牌。加上天馬南來當為五峰之主的讖言,接位是沒有任何人能阻止的事情。
吳鋒在玄機洞外登位,正式成為五峰之主,并在附近一座矮山上修建了宅邸和議事廳。
這其中大有奧妙。
五峰無主已經有五百多年。在此之前,五峰之主必然出自五脈中的某一脈,即位和處理事務,都是在自己出身的山峰。
但吳鋒是外人入主,便絕不能明擺著偏向任何一峰。以免引發矛盾。
如果在五座山峰中央盆地的正中修建圣主府,當然可以表示一碗水端平的意思。然而幾個峰主都在高高的山上,圣主卻住在下邊,豈不顯得高下顛倒?
但如若以親自鎮守五峰圣地玄機洞為名義,那就合情合理了。
即位之后,吳鋒首先發布了嚴令,完全禁絕劫掠,違者嚴懲不貸。
但他隨即意識到,除了劍舞峰之外,其他幾峰都沒有太當一回事。草原上劫掠實在是太正常的事情。因此各峰主顯得不以為然,也不奇怪。
也只有徐徐圖之了。
推出新的五峰圣主之后,首要得解決的問題,便是土地分配的問題。
過往時由于五峰之間的爭斗,盆地中大量土地拋荒,成為緩沖地帶。
吳鋒下令對這些土地進行開墾,修建水渠引水灌溉。
他也調解了五峰之間的一些土地爭端,但對于中央的大片荒地,卻沒有立刻進行分配,而是一直在精確測量。并以土地分配需要為由,詳細調查了各峰的人口、戰力等必要數據。
而蘇洗巖在這個過程中亦多有出力。
“晨曦峰和花神峰兩峰的峰主,已經變得愿意合作了許多。”在吳鋒的宅邸中,兩人坐在葡萄架下的青石上。蘇洗巖側過臉望著吳鋒,道。
“辛苦你了。”吳鋒道。
“和女人打交道是我強項。”蘇洗巖道:“無論以蘇洗巖還是梅映雪的身份。”
“我不擅長這個,婆婆媽媽的太煩人。”吳鋒擺了擺手。
吳鋒對女人體貼,容易讓女人動心于他。但他是急性子,陪云海嵐逛個街都有些不耐煩,如果讓他去處理眾多女性下屬的各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恐怕會要了他的命。
蘇洗巖笑了笑:“也沒什么難的。北燕尚清影還是一代仙子,卻也偏偏最擅長通過女人解決問題,或是直接為麾下的女性領主排憂解難,或是通過獲得男性領主的妻子、女兒、姐妹之崇拜,來控制男性領主。”
“對于一般的女人來說,優秀的男人容易讓她們狂熱,優秀的女人會讓她們嫉妒,兩種情況都會導致巨大的麻煩。所以像蘆名教盛醉香的做法,只能控制男人,而女人恐怕對她都會產生或多或少的敵意。然而女人里邊需要解決的問題,其實大都很簡單,如果你將自己打扮成一個救世主的形象,親切而又高貴之極,那樣幫她們解決問題時,就能直切要害,也能節省大量的時間。”
“還方便你偷香竊玉。”吳鋒嗤一聲道:“你這死兔子在組織里這種事沒少干吧?如果能把自己偽裝出一副既風雅有高貴的模樣,既能偷腥,又不用怕被糾纏……”
“哪有?”蘇洗巖眼神閃爍,一副無辜的樣子。
“哼。”吳鋒佯裝發怒,在他肩頭打了一下道:“三年前你也是裝出一副端莊高雅的樣子,但那手段可真不像十三歲的人能有的。想起你當初向我姨娘求婚,預備占我的便宜,我就來氣。”
“又不是親的,哪里占了什么便宜?”蘇洗巖嘴角逸出一道玩味的笑意:“況且我剪了她的裙帶,不正方便你一覽春光么?這幾年你自己可有下手?”
“啐,你當誰都是吃窩邊草的兔子。”吳鋒說起謊話來臉不紅心不跳,但是想起當時云海嵐春光乍泄的模樣,他還當真有些感激蘇洗巖哩!
與蘇洗巖說話,有一種格外的率性和輕松,這令吳鋒感覺身上每一個毛孔都給張了開來,說不出的適意。
吳鋒又道:“故意拖延那些荒地的分配,的確是一著妙計。我以五峰共主身份,不需要刻意籠絡任何一峰,就憑空擁有了這些土地的支配權。現在各峰之主應該都看明白我以此來約束他們的意思了。”
這個主意正是蘇洗巖提出的。
蘇洗巖搖頭:“未必。據我近日的觀感,椿作峰的峰主尹天德,是個不識時務之人。而且椿作峰大都是好勇斗狠、不顧大體之徒,難以像花神、晨曦二峰一樣感化。”
“總有些刺頭的,教訓幾頓就好了。”吳鋒笑了笑,必要的時候,說不得要殺雞儆猴。
“可不要太急。”
“放心,我知道分寸。”
“不過,通過分配土地來約束眾峰主,畢竟是權宜之計。”蘇洗巖又道:“那些土地不能一直扣在手里,總要分出去的。就算你以后在五峰之外奪取土地,但如果不斷分配,只會讓五峰的峰主胃口越來越大。”
“通過建立功業和威信,招收外部的優秀人員,在五峰之內創建一個真正屬于你的班子,并將五峰的精英都設法挖到你手里,強干弱枝,如此才是發展的正道。”
吳鋒心頭微凜。
五峰推他為主,他如若這么做,看起來并不地道,有忘恩負義的嫌疑。
但草海五峰可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是基本獨立的勢力。管理難度無疑遠在白衣營之上。至少白衣營里頭不可能有什么明顯的派系斗爭。
話說回來,他如能令五峰壯大起來,縱然行強干弱枝之策,壯大后的五峰,每一峰的實力都仍會遠勝之前五峰爭斗廝殺時的情況。那么,他又問心何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