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漢辰被氣勢洶洶趕來的父親從七叔的床上一把揪起來的時候,就連一旁驚醒的七叔都怔了怔神遲疑的問:“大哥,天還沒亮呀。”
楊大帥的大手揪緊漢辰的衣領,漢辰覺得一陣窒息又咳不出來。
望著父親瞪得冒火般的怒目,漢辰反毫無顧忌的望了他淡笑,心里猜出七八分原委。
父親此刻的狼狽不比從夢里強抓到現實的他好多少,匆忙奔來興師問罪連衣服都穿反了,盤扣還系錯了位,哪里還有半點龍城王的威風,只剩了在他這個無力去抗爭的兒子面前耀武揚威了。
父親緊握皮鞭的那只手青筋虬結,猛的舉起來卻撞在床欄上,用力過大反令皮鞭失手落在床上。
看著惱羞成怒的大哥,小七的目光也投向漢辰:“老大,你又做什么惹你爹發這么大的火?”
漢辰漠然不語,一臉的坦然。
“畜生!你還是不是人,你怎么能把乖兒溺在水里去嚇他聽話?”
小七恍然醒悟下午漢辰帶了乖兒失蹤的那半天,原來是為了這個。
見漢辰沉默不語,靜靜的樣子,小七忍不住低聲喝道:“老大,你爹問你話呢,回話!”
一句提示,漢辰反掠了一絲笑意在嘴邊:“父親大人都說了漢辰是畜生,當然不是人。”
“你混賬!”楊大帥一把掀了漢辰在床上,拾起鞭柄就失去理智般要去敲漢辰的頭,被小七一把抱住。
“大哥,不勞大哥動手,小七替大哥教訓龍官兒。”
楊大帥氣得跺腳罵:“乖兒被他嚇得不敢跟我告狀,問什么就會傻傻的搖頭。這夜里睡覺說夢話又哭又鬧,直喊了‘大哥別淹死乖兒,乖兒不扯謊,乖兒聽話。’,我這才知道龍官兒這孽障如此心狠手辣。乖兒才八歲,你們怎么就容不得他?”
吵鬧聲招來下人紛紛在門外探頭探腦,被小七一聲斷喝罵了出去。
小七拍拍一旁忍著竊笑的漢辰的頭,笑罵說:“欠揍的腦袋,還過來趴好,等你爹動手呢?”
一把按了漢辰趴在床上,順手扯過枕頭塞在漢辰的小腹下,去扯落漢辰的褲子。漢辰這回沒有掙扎,也沒旁的言語,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
楊大帥卻僵立在原地,即沒松了手中的鞭子給小七,也沒像往常一樣兇神惡煞般暴打漢辰。沉寂片刻,楊大帥忽然落寞的嘆口起,轉身離去。
“大哥!”小七不及穿鞋就小跑幾步追出去,大哥走得頭也不回。
回到房中,小七郁悶的敲打了下門框,漢辰卻爬起身,無語的一把將枕頭扔回床頭,提上褲子滾進被里側身睡了。
這才真是父子冤家了。
小七氣得一把掀了漢辰的被子,泄憤般狠狠的打了他兩巴掌。
第二日一早,小七將漢辰收拾清爽,拉了漢辰去給大哥問安。臨進小院,小七還特地叮囑漢辰如何去向楊大帥認錯賠罪。
“七爺和大少爺來了?”五姨太笑臉相迎:“老爺去馬廄看配馬去了,一早就去了。聽說是云城許姑爺送來匹唐古拉山的名馬,同老爺原來的坐騎生得一般模樣,正到了配種的時候。老爺一早就請了配馬的師傅去了圈里,這不,還把乖兒弄去淋什么‘童子尿’。”
自從“千里風”的生母,父親那匹胯下名馬死了后,父親就一直在物色一匹駿馬良駒,就連“千里風”父親都覺得略遜了一籌。
忽然一種不祥的預感,漢辰拔腿就向后院馬廄沖去,七叔在一路緊追。
馬廄里傳來“千里風”的悲鳴,那是不屈和奮起抵抗侮辱的抗爭。
漢辰幾步沖進院里,“千里風”正擺脫了韁繩悲憤的在園里踢甩奔跑,馬夫們圍堵著拉住韁繩,楊大帥在一旁大喝著:“廢物一群,拿鞭子抽,就不信馴服不了一匹畜生。”
“千里風”的個性漢辰是最知道的,當初不肯讓漢辰騎它,幾次把漢辰從背上摔下來,漢辰花了多少時間愛撫的同它溝通才達成默契。
“爹,這是做什么?”漢辰慌忙去制止,大喊著仆人們住手。
“給我抽,狠狠抽,抽到它順從為止。”父親根本不理會漢辰的驚愕痛心,冷眼看著狂奔嘶鳴在皮鞭下掙扎的“千里風”,輕描淡寫的說:“配種還不是天經地義的事,你姑爹從唐古拉山尋來一匹同樣血統的名馬。”
拴在馬廄的那匹小牡馬顯得很文靜,身形同“千里風”差不多,可如何也看不到半分寶馬良駒的氣質。
“爹,‘千里風’它不愿意,爹還是緩緩再說吧。”
漢辰才感覺出當馬的無奈,在眾目睽睽下被主人去擺弄配種,沒有絲毫的自尊和顏面。
“千里風”背上被皮鞭抽裂的地方居然冒出了殷紅的血。
漢辰鼻頭一酸,撫著“千里風”的額頭讓它安靜下來,貼了它的臉低聲問:“你不愿意是嗎?看不上?”
“千里風”水汪汪的眼睛竟然滾動了淚,說話般的看著小主人漢辰,鼻子呼出粗重的氣,似是在呻吟。
“都愣了干什么,還不麻利些!”父親怒喝,馬夫們尷尬的湊過來同漢辰商量:“大少爺,這馬聽你的話,你也別讓小的們為難。”
意思是說,如果大少爺你也說不動,就閃去一邊讓我們來。
小七在一旁冷眼旁觀著馬夫們抽打拉拽了桀驁不馴的“千里風”往那匹小牡馬身邊靠,但“千里風”一聲長嘶,前蹄躍起,輕易的甩開了眾人,抖抖朝霞下飄逸的火紅色鬃毛,幾步飛跑到院子里,側頭舔著傷痕累累的身子,不時仰頭在院里踱步。
小七忽然笑了,低聲對大哥奚落說:“大哥,用不用給馬也配副春藥來的方便?”
“七叔,什么是‘春藥’?”乖兒在一旁好奇的問。
楊大帥狠狠瞪了一眼七弟,抄起身后的一根棒子就要打小七,小七一臉調皮的笑跳去磨盤上,撐了漢辰的肩往下跳時,發現漢辰臉色一陣慘白。
“龍官兒,你怎么了?”小七覺出些異樣,就是龍官兒心疼“千里風”被打,也不會有如此的表情。
“爹,明天吧,漢辰今天安撫一下‘千里風’。”漢辰平靜的話,眼里里似乎滾動了淚水,楊大帥罵了句:“連匹馬你都降伏不住,還能做什么?”
眾人散去,小七來到靜靜的安撫受傷的“千里風”的漢辰身邊。
“老大,今天有點小題大做了。馬匹配馬都是免不了的,你這馬今天也是性子擰了些。給點好吃的,明天就好。”
漢辰也慘然的笑笑,吩咐馬夫去廚房里要袋上好的大豆來。
小乖兒此刻卻乖巧的湊過來,牽牽大哥的衣襟說:“大哥,乖兒給風兒吃糖,它就不疼了吧?”
乖兒從兜里掏出幾塊兒五顏六色玻璃糖紙包的奶糖,漢辰接過來摸摸乖兒的頭,贊許的問:“乖兒,你的朱古力糖還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