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賜暗暗觀察著商湛的臉色,繼續玩著酒杯,笑道:“小王也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就想要親自問問湛公子是也不是?如果她說謊了,小王我肯定會有辦法找到她的,到時候她可就……”
“她是商某的貼身丫鬟?!鄙陶看驍嗔艘少n的話,臉上的笑容只剩下了兩分:“只是商某最近太忙,一直疏于管教,讓她擾了王爺的雅興,真是該死?!?
“她當真是湛公子的貼身丫鬟?世傳公子身邊并無任何侍女,怎么會突然……?”耶律賜心口一緊,果然是嗎?
“呵呵,多謝王爺關心了?!鄙陶空酒鹕韥?,臉上溫和的笑容恢復了八分:“小丫頭確實有趣,商某就想留著她解解悶,逗逗樂也不錯,哪里想到她居然這么胡鬧。商某還有些瑣事,先行一步,王爺請隨意?!?
說完,一拱手,轉身離開,絲毫不拖泥帶水。夜鳴緊隨其后。
巴爾術關上門,回身不滿地抱怨道:“爺,這個商湛實在太囂張了!居然敢對王爺如此不敬。”
耶律賜沉默半晌突然笑應道:“巴爾術,一個人囂張得有囂張的資本,商湛足夠有自知之明,懂得什么時候該收,什么時候該放,確實是個很好的生意伙伴。如今我大遼的春旱之??山?,至于他的條件嘛,答應了沒什么關系,本來我大遼便與北秦誓不兩立,當年北堂氏驅我族人于天山之北——亡我祁云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柔蘭山,使我嫁婦無顏色。這樣的恥辱,我大遼是不會忘記的!”
男子狼一般幽幽的目光伴著嘴角的邪魅笑容一起綻放,巴爾術有些不敢正視,百年前被北堂氏驅趕之事本就是遼族最大的恥辱,如今該是卷土重來的時候了!
“爺,太后和王妃都有書信送至,說讓您早些回去。”巴爾術道。
“回去做什么?”耶律賜冷笑道,“回去早生子嗣?”他最討厭這些女人在旁邊唧唧歪歪了!為了大遼他已經付出了很多,可以為了國、為了民奔波,可是,卻不想再被女人束縛,天下的女人都一樣的繁瑣而寡淡……
除了她。
那個女子豐富多彩的表情在眼前轉啊轉——她是第一個反抗他的女人,也是第一個他想要卻沒有馬上到手的女人,眉間一朵六瓣雪花,好似朱砂般難以磨滅。
可惜,她是商湛的女人。
耶律賜低下頭去,目光有些渙散地看著繡桌,右手捏緊了碧玉扳指……
抬頭……他要的東西一定要得到,雪狼的本性就是——掠奪!
不管她是誰的女人!
※
“公子……”夜鳴緊隨白衣男子身后,卻發現自己的腳步有些跟不上他了,公子為什么走得這么快?難道是因為……
商湛不答,抿著唇,腳步不停地往前走著,出了閣樓,下了樓梯,轉過大廳,正要出攏芳閣的門——
“砰——”的一聲,一個玄衣男子撞了上來,兩人都結結實實地往后退了一大步,夜鳴大驚,持劍擋在了商湛身前,喝道:“大膽!”
話剛出口,門外的玄衣男子也是一驚:“夜總管,你也來這種地……”轉眸,看見他身后沉著一張臉的白衣男子時,更加吃驚地低頭認錯:“公子!玄心該死,沖撞了公子?!?
他沖出那些女人的包圍后就去找小雪姑娘,可是找了一圈也不見人,只好又回來攏芳閣看看,沒想到居然會撞到了公子,實在是莽撞得厲害,玄心深深自責。
“玄心,你怎么會在這里?”夜鳴收回了劍,烏衣衛從來不進出煙花之地,更何況,玄心不是應該在府中看著那個小丫鬟嗎?
“我……”玄心還不知道如何開口。
“她人呢?”白衣錦袍的公子從夜鳴身后走出來,俊臉黑得嚇人,冷冷冰冰地沒有半點溫度,簡潔地問道。她出府了,這點毫無疑問,還惹了不該惹的人。
“……?。俊毙膹膩頉]有見過公子這樣冷冰冰的表情,嚇得有些不知所措。
“小雪姑娘呢?”夜鳴看了看商湛的臉色,趕緊補充道。這是第三次了,公子第三次因為那個女人而冷了臉,實在夠嚇人。
“姑娘她、她……”玄心還是不敢面對商湛的臉色,結結巴巴道。
“快點說!”商湛失去了所有的耐心,抬腿向門外的馬車走去。
“是?!毙木o隨其后,邊走邊稟報著:“姑娘說要去給公子尋找食材,玄心就陪同她出了府,不想姑娘卻女扮男裝進了攏芳閣,然后……玄心就被一幫女人給圍住了,姑娘……不知所蹤?!?
“該死的女人!”商湛幾乎是怒吼,一把掀開了馬車厚厚的車簾,道:“玄心,吩咐玄組給我快點去找,要是天黑之前找不到人,你也不用回來了!”
“是!玄心領命!”玄心蹙緊眉頭,忙不迭地應道,公子從來沒有發過這么大的火。
“快點去吧?!币锅Q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聲道。
“嗯。”玄心蹙眉,該去哪里找?
※
沐輕楚走在小巷中,笑著抬起頭來,眼前的景象卻讓她大吃一驚——
紫袍男子渾身是血地往巷子里退著,正好撞在她的身上,她重心不穩踉蹌地往后倒去。
步步緊逼的,是一群蒙面持劍的黑衣人。
“喂,你怎么了?”沐輕楚艱難地扶起他,紫袍男子虛弱地轉頭,一雙鷹眸犀利,很是熟悉——儼然就是那天在破廟里遇到的男人!她還把整個破廟送給他了呢!
沐輕楚呆了呆:“怎么回事?”
“走開!”紫袍男子看到她怔了怔,很快一把推開了她,踉蹌站起身來,倨傲地看向持劍進逼的黑衣人:“回去告訴你們的主人,是我小看他了,今日之辱,倘若我不死,定然是要還回去的!”
沐輕楚嘴角抽搐,男性自尊啊男性自尊,這玩意兒還真的是害死人,都傷成這樣了還在嘴硬,只是……到底是什么樣的深仇大恨,讓這些人如此相逼呢?應該是這個人太有錢了,遭到了對手的妒忌!沐輕楚想。
在她的觀念里,從來都只有商場上的爭奪,現代那樣的背景之下,很少有什么家族恩怨或者是仇殺,所以,她自然就把事情想得簡單了些,都是涉世未深惹的禍。
為首的黑衣人不答話,走上前來就要揮劍,沐輕楚將固執地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的紫袍男子一把拉到后面,罵道:“你找死??!”
話音剛落,對上了黑衣人的眼睛,這才知道害怕了,畏畏縮縮地往后退著,還不忘記扶著紫袍男子的手臂,拉著他一起后退。這下慘了,她、她不是故意多管閑事的!一點也不想!可是……不能見死不救,這不符合她的價值觀,現在……該怎么辦?
“讓開!”為首的黑衣人低喝一聲,聲音似乎有點熟悉,沐輕楚緊張之下沒有想那么多,只是看著他手中森冷的劍哆哆嗦嗦道:“我……我……我不讓!你們不能殺人!”
“少……少管閑事!”紫袍男子看了她一眼,沉著臉揮開了她的手臂,嘴唇抿得很緊,鷹眸黑沉沉的。
“喂,你……”沐輕楚氣不過,轉身正要罵他不識好歹,突然看到了紫袍男子露出頸間的東西,頓時呆住——千尋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