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輕楚跟著商湛往正門走去，看著他凜然的背影，剛剛在暖閣裡的病態完全消失不見，好像一點傷病都沒有似的。
到底是他太能忍，還是已經習以爲常了呢？
這個奸商，真是個怪人。
“君大王好雅興啊！”沐輕楚還在想，面前的男人卻已經停下了腳步，爽朗地笑道。
“湛公子客氣了。”君不凡桀驁不馴的聲音響起，看見了沐輕楚，眼睛一亮，跳起來揮手招呼道：“嗨，楚楚，我在這裡！”
“你怎麼又來了？”沐輕楚疑惑道，上次不是說不嫁就不會把千尋鎖給她的嗎？既然他們之間的生意談不成了，還來這裡做什麼？
“人家想你嘛！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已經十天沒見你了，好像是一輩子那麼長，實在受不了相思之苦，只好每天來這裡等你咯，可是，他們都不讓我見你，真是可惡！楚楚，跟我回楚雲山吧。”君不凡深情款款道，一雙桃花眼彎成兩個小小的月牙，說不出的好看。
“你……”沐輕楚正要罵他肉麻，身邊白衣錦袍的男人卻打斷了她：“沒想到君大王還是個十足的癡情種子，真是讓商某吃了一驚。”
誰不知道君不凡風流成性，**不羈呢？這話分明就是諷刺。
“湛公子，好說好說，本大王向來都是說到做到的，喜歡決來，要是楚楚也喜歡我，豈不是兩廂情願、美事一樁？”君不凡卻笑道，絲毫不以爲忤，“反而是湛公子，傳聞你好像身患隱疾，從來都不近女色，恐怕是連魚水之歡也從未懂得吧？唉，真是可惜了。”
“君不凡，你不要太過分了！”
這話一說出口，沐輕楚就後悔了，他們討論他們的，她插什麼嘴呢？更何況還是這樣羞人的話題，可是，君不凡的話實在太傷男性尊嚴了，奸商他要是生氣了可怎麼辦？他生氣了病情可能就會加重……
“楚楚，你兇我！”君不凡很是委屈地瞅著她，可憐兮兮地說道。
商湛一愣，隨即舒緩一笑，大手一拉，將沐輕楚圈在了懷中，貼在她耳邊道：“輕楚，你說，我有沒有親近女色？有沒有身患隱疾？嗯？這事只有你最清楚。”聲音不大不小，君不凡自然也能聽到。
沐輕楚的臉騰地一下子紅了，一直燒到耳根，然後蔓延至全身。
他、他說什麼？！
分明就是在指那天晚上她中了合歡散，和他……
因爲自己沒有半點感覺，所以她幾乎都要忘記這件事情了，現在他舊事重提，該怎麼說纔好？
“我……”
“楚楚，你、你真的被他輕薄了？！”君不凡瞪大了眼睛，“那個傳說中商湛獨寵的小丫鬟就是你？！嗚嗚，我可憐的楚楚啊，不過，本大王不介意你是不是完璧之身，誰讓我真心喜歡你呢？來，過來本大王的身邊，從此不要再當這個人的囚寵，一點自由都沒有！”
囚寵？她確實沒有自由……
沐輕楚擡頭看了商湛一眼，見他的嘴角輕輕勾起，笑容很和善，可是低頭的瞬間眼中卻閃過一絲冷光，似乎在提醒她，要是敢說錯話試試看。
“我的楚楚，過來本大王的身邊，我會好好疼你的，絕對給你百分百的自由。”君不凡滿眼憐憫和心疼地將手伸向她。
“輕楚，告訴他，你是要留在這裡還是去楚雲山？嗯？”商湛放在他腰間的大手不動聲色地收緊，親暱地貼在她耳邊道：“最好想清楚一點。”看起來無比的柔情蜜意，強盜們還有玄心一衆護衛全都瞪大了眼睛。
“原來湛公子專寵一人的事情是真的啊！大王，您看……”一強盜性子很直，對君不凡道。
“是啊，大王，而且這個丫頭已經是商湛的女人了，大王你何必撿別人剩下的呢？”一強盜附和道。
“……”
還有人繼續喋喋不休，君不凡一聲怒吼：“都給我閉嘴！”
強盜們頓時安靜了下來。
“都給本大王聽好了，也可以回去告訴其他十八位夫人，我君不凡的十九夫人已經有人選了，讓她們準備一下，迎接新夫人進門。本大王非她不娶！”君不凡繼續道，英俊帥氣的臉上是勢在必得的信心。
沐輕楚一愣，脫口而出道：“喂，君不凡，你不要胡說。”開玩笑！他確定了，她就要嫁？她最恨小妾十九！
“楚楚，忘記你提的要求了嗎？”君不凡笑道，桃花眼依舊閃亮：“本大王什麼條件都可以答應你，只要你肯嫁給我。不管怎樣，我總比他對你好多了吧？”他還是不忘記和商湛對比，好像和他有什麼過節似的。
“我……”沐輕楚說不出話來，這件事情不能讓商湛知道，可是，不告訴他的話……
“呵呵，”商湛突然笑了，低頭，幽深的黑眸鎖在她的臉上，“我的小丫鬟，你可真是招人喜歡，君大王對你如此情深意重，是走是留，想好了嗎？嗯？”
沐輕楚一抖，他笑得如此和善，彷彿整張臉都笑開了花，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而且，她有選擇的餘地嗎？趕緊識時務地擺手道：“不、不、不，公子大人，我是不會離開你的，絕對不會！”
“楚楚，你……”君不凡好生失望，哀怨地盯著她。
商湛沒料到她會這樣說，微微愣住，隨即笑容舒展，黑如染墨的眸子讚許地看了她一眼，放在她腰上的大手一鬆，輕輕推開了她，道：“既然如此，那麼就先回去吧，我今天很想吃你做的青龍臥雪、母子相會。”
“呃……”沐輕楚呆了呆，這是什麼狀況？他如此溫柔的口吻，是在和她說話嗎？而且，那些菜……不是把他給氣壞了嗎？他今天是發什麼神經！
“還不去？”商湛見她發愣，語氣微冷。
“是，公子大人，我馬上就去。”沐輕楚趕緊提起裙襬，轉身回府。
“楚楚！你不要走！”君不凡對著她的背影大聲喊道，“難道你不要我了嗎？！”聲音無比哀怨。
沐輕楚聽見他最後一句話險些栽倒，回頭瞪了他一眼：“你胡說八道什麼？！”
看見商湛盯著自己，神色有些冷，沐輕楚不敢多說，只是蹙了蹙眉，轉身離開了。
“喂，楚楚！你不能不要我！反正我就是認定你了！你就是我的十九夫人！本大王會一直等著你的！等到你答應爲止！”君不凡依舊對著大門喊道，一衆強盜全部都退後幾步——他們的大王就是一副沒出息的樣，認定的女人一定要得到，不管是軟的、硬的，撒嬌耍賴、威逼利誘什麼都做得出來。
“君大王真是好興致啊！”商湛忽地一笑，“不知道我的小丫鬟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君大王如此的喜愛呢？商某慚愧之極。”
“喂，商湛，我喜歡她關你什麼事啊！”君不凡很是不爽。
“商某自然不敢管君大王的事情，只是這小丫鬟是商某最近很喜歡的囚寵，若是割捨了，心裡肯定是不舒服的。”商湛笑道，“而且，君大王在楚雲山呆的時候也夠久了，十八位夫人想必也是伺候周到，何苦貪心不足呢？”
“沒有辦法，誰讓湛公子你找的丫鬟這麼極品呢？夠狠也夠辣，很合本大王的胃口，而且我的十八位夫人也是不會計較的，本大王勢在必得。”
“勢在必得？”商湛一聲輕笑，微微頷首，“不知道君大王怎麼覺得自己勢在必得呢？”擡頭，眸子裡閃過一絲冷光：“大王若是在陵都待的時間久了，沒有好玩的地方，爲何不回楚國呢？令尊怕是想念之極。”
“你！”君不凡一怔。
他知道他的身份？！
“呵呵，君大王是在疑惑我怎麼知道你的身份嗎？”商湛笑道，“大王在陵都可以說是大名鼎鼎，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而商某隻是個生意人，喜歡東奔西跑，見的人多了，自然也就記得幾張相似的面孔。”
“……”君不凡有些沮喪，卻還是不羈地笑道：“原來湛公子是見過思影了，我們親兄妹總是有點相似的，這不奇怪，知道本大王的身份也沒什麼關係，反正我也不在乎。兄弟們，咱們打道回府！”說著手一招，衆強盜全部齊刷刷地撤退。
商湛不置可否，負手站立著。
“對了！”君不凡突然回頭，詭異一笑：“湛公子，舍妹過些天也會來陵都，到時候恐怕還要和湛公子多多親近親近。”
商湛微愣，依舊和緩笑道：“商某求之不得。”
“還有，不管怎樣，湛公子你的小丫鬟本大王是要定了，今天不行，明天再繼續。告辭！”君不凡朝他一抱拳。
“不送。”商湛冷聲接道，轉身大步跨進了門檻。
玄心跟在他身後，突然覺得氣場有些不對，公子似乎……不太高興，腳下的步子也是急匆匆的，好像是逼租的地主……
他去的方向是——
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