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請你先出去吧,我也要出來了!”洗澡水已經(jīng)若墨汁一般了,她再不出來,自己就要把自己噁心死了!
元楚這才正視,卻是紅了臉頰,道:“姑且放過你!”淡笑著出了淨身房。
白錦蘇立刻從水裡跳了出來,換上準備好的衣裳,臨走時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白嫩嫩包子,到底是捨不得浪費,捧在手裡出來。
“奴才給小姐請安,讓小姐受驚了!”白錦蘇才從裡間出來,啪啪跪了一地的人,或激動,或後悔,的看著她。
白一,白五,尤其傷心。
斷臂的朱雀一雙水汪汪的眼睛,落在白錦蘇通紅的疙瘩臉上,恨不能替她受過。
“都起來吧,別傷心,我這不是好好地回來了,白一——你可是大人了,怎麼能哭鼻子,還有白五,你可還記著我讓你辦的事,小雀兒——”
白錦蘇的視線一一掃過,最後停留在朱雀缺了一隻胳膊的肩膀上,半響說不出話來,這個傻丫頭——
“小姐,你的臉什麼怎麼回事?”
“小姐,你是怎麼回來的,身體還好嗎?”
“小姐,你回來就好了——”朱雀心裡的自責終於可以放下來了,白錦蘇微微一笑,扶著朱雀起來,有話要說,白一,白五,青龍等立刻先退下去了。
“小雀兒,你對我的情意,我白錦蘇此生不會忘——來,吃個包子吧!”前一刻認真嚴肅的白錦蘇,突然從手心裡變出一個包子來,遞給拼命抹淚的朱雀,語重心長。
朱雀的胳膊是因爲她的任性纔沒保住,這比殺了她還讓她難過,但她得裝作不知道緣由才行。
“小姐,都是雀兒不好,要不是雀兒貪戀熱鬧,小姐也不會被人綁架,更不會害得小姐毀了容——”
朱雀上來抱著白錦蘇的腿大哭。
“小雀兒,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我這不是好好地,你可是忘了就這麼點疙瘩可是難不倒你們家小姐,倒是你,怎麼狠心斷了自己手臂,你可知道小姐我有多心疼——以後就跟著小姐混了,我有一口吃的,絕不會讓你捱餓!”
白錦蘇摸摸朱雀的頭,幫著她一把一把的擦乾眼淚,坐在上位的元楚,靜靜地看著心疼不已的白錦蘇,深深觸動。
“來人,將那唆使,綁架,丟棄小姐的犯人帶上來!”
這一刻,白錦蘇從朱雀眼中看到濃濃的恨意。
元楚話音剛落,周延郎親自押解著春熙,一胖一瘦進來,看到白錦蘇慘不忍睹的面容,眼裡閃過多種顏色,最後歸於平靜,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王爺饒命——”
“王爺饒命,都是春熙姑娘唆使我們做的——王爺開恩——”瘦猴和胖子早已經(jīng)被人打得不成樣子,可是元楚的恨到底有多深。
只有那個看上去依照整齊的春熙,小臉上畫著淡妝,嘴角噙著諷刺,目空一切的看著白錦蘇。
“王爺,將這個惡婦交給我,好不好?”
這時候,白錦蘇還想著不能壞了元楚的名聲,要是這個女人是他下令處死的,天下人只會說他衝冠一怒爲紅顏,殘忍暴戾,與他以後的行事是極爲不利的。
況且,她也很想領教一下春熙姑娘的硬骨頭到底有多難啃,朱雀斷臂之仇,不得不報。
“姑娘,姑娘,求求你放過我們吧!”
“姑娘,一路上我們好吃好喝伺候著你,您就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們吧!”一胖一瘦見著白錦蘇沒有提到他們,心裡存著僥倖。
“青龍,將一胖一瘦帶下去好好調教,直到他們不想活想死的時候再來找我!”白錦蘇噙著冷意的命令道。
那邊青龍就急匆匆進了屋裡,將兩人活活的拖走了,只有一片殺豬似的哀嚎,在空氣裡迴盪著。
“周將軍,你這暖牀丫鬟,人長的倒是不錯——”啪,一巴掌扇春熙臉上,白錦蘇語帶嘲諷,道。
“姑娘息怒,都是周某人害了你!”延郎本來愧疚,現(xiàn)在白錦蘇這麼一說,直覺無地自容的很,撲通往地上一跪,要不是他纏著白姑娘,春熙也不會做出用身體賄賂綁架的事情來,說到底,此時皆因他一人而起。
“我不怪你,那是不可能的!——你的命是我救的,以後你就做牛做馬給我還回來——一年之內,你最少給我生出來十七八個兒子,不然,我跟你沒完!”
白錦蘇咬牙切齒,將周延郎從地上扶起來,剛開始,她是恨周延郎的,要不是他,她這輩子可能都感受不到無依無靠的無助,可是也因爲他,讓她知道,讓她明白,元楚在她心裡已經(jīng)若她骨血一般存在。
那些困擾她多時對楚震的怨憤,對元楚的猶豫,恨不能逃離的恨意,因爲這個認識而煙消雲(yún)散。
“你先下去!”
對著此時驚訝不已的周延郎,白錦蘇下的是驅逐令,仿似在說,周延郎,最好一輩子不要讓我再見到你!
“恩人說的極是,延郎遵命!”
周延郎淡笑,退下,一年十七八個兒子?好,這個懲罰真是好,作爲周家這一代唯一僅存的兒子,傳宗接代是他必須完成的任務,他怎麼可以挑三揀四……讓鎮(zhèn)北侯世子之位,儼然已是害人的原因。
仿似沒看見地上瘋了一般拍打著地面的春熙,白錦蘇慢慢走回來。
“王爺,我希望你能迴避——”她認真的盯著元楚的眼睛,溫和道:“因爲我要親手結果了這個賤人,爲我,還有小雀兒報仇!”
因爲愛你,所以並不希望髒了你的手。
“不,我要在這裡陪著你,看著你報仇——你所爲就是我所爲,今後也是一樣,你的敵人就是我的敵人,生死榮辱,我都和你一起。”
元楚淡淡一笑,幽幽說著世間最美的情話。
“夫人,動手吧!爲夫就在這裡看著。”
見著元楚一臉堅決,白錦蘇示意朱雀,突然偃旗息鼓,懶洋洋的看著春熙淡淡說道:“算了,今兒本姑娘心情好,就放過了你了——”
“白錦蘇,你這個賤人,不守婦道,水性楊花,你不得好死……”春熙被朱雀強硬的從屋裡拖了出去,至於下場麼只有一個。
白錦蘇因爲他放棄了報仇?
元楚蹙眉。
“好了,別板著臉了,我臉上的傷再不治療,可真要毀容了!”白錦蘇拉拉元楚的衣袖,小女人一般哭喊著,哪裡還見剛纔的冷厲。
“元楚,人家的腿也腫成了象腿,怕是要好幾久才消下去了呢!還有腳趾頭,你看,連著腳底板都腫了——”
聽她嚷嚷剛開始還覺著有趣的元楚,見著她羅裙下一雙原本白嫩小腳變成了蘿蔔,心疼的要命,這任性的姑娘,這一回是真的遭了罪了。
第二天,周寬見著空鬧鬧的大廳,這才鬆了一口氣,瘟神終於送走了,再折騰下去,他剩下的這半條命也就玩完了。
這件事的後遺癥就是宸王殿下衝冠一怒爲紅顏的消息,很快傳到了京城,王公貴子,世家大戶,皆震驚不已,尤其是當朝天子,他一個爲人父的,居然不知道兒子什麼時候與一個農(nóng)家女私定終身了,這件事,往小了說,是元楚不孝,往大了說卻是關乎社稷江山,豈能兒戲?再加上當朝皇后煽風點火,皇帝那心中怨氣猛烈翻滾著。
到此時,太子楚震才知道,原來白錦蘇在東北遭了那麼大的罪——
“元楚,家裡一切有我,你還是到工程上看著!”
白錦蘇一躍從馬車上下來,經(jīng)過這十來天的悉心照顧,臉上的疙瘩已經(jīng)慢慢退去,只留下一些白白的印子,塗了她親自配出來的玉肌膏估計再過幾日,就能完全痊癒,還有大象腿,沒幾日就好了,只有腳趾頭隱隱作痛,白錦蘇料想,冬日怕是要生凍瘡了。
“小姐,你可回來了!”
“妹妹,聽說你受傷了,快讓姐姐看看!”
“小姐,我和白三,白四都有好好學習,夫子還誇我們呢!”白二在白錦蘇臉上掃了一下,立刻憨憨的笑道。
見著一大堆熟悉的面孔,白錦蘇開心不已。
“姐姐,大娘,孫先生,還有白二,白三,白四,永年大廚,我讓你們擔心了,對不住,以後,小姐我哪裡都不去,就在咱平縣好好呆著,就煩你們!”白錦蘇拉著白流蘇的手,笑盈盈的,她這輩子最怕眼淚了。
“好好好,小姐,大娘讓你煩,讓你煩!”
連沉默寡言的永年大廚都在偷偷地抹眼淚,他也聽說了白錦蘇一路兇險,還被歹人給綁架了,自己翻越赤峰雪域纔回來的。
大門打開,金榮,金伯抱著火盆出來,笑道:“錦蘇,跨過火盆,今後一切都順順當當,安安穩(wěn)穩(wěn),快快樂樂!”
孫大娘也在一旁,著急喊道:“小姐,快,跨過火盆黴運盡除,否極泰來——”
白錦蘇鬆開白流蘇的手,一個跳躍,安穩(wěn)著陸。
“哈哈哈哈哈——”幾個人一邊笑,一邊將掛在家門口的鞭炮點著,簇擁著白錦蘇進了內院,嘰嘰咋咋說著話。
白桂花從二樓的窗子裡探出頭來,一臉就看到了紅光滿面的白錦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