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茗煙苦嘆,眸中盡是大片大片的烏雲,那般黯然:“若是這是我的命,我認了。”
那個女人,怕是不會放過他吧,終究他們之間,到了魚死網破的時候,他不怨,只是有些不捨,對眼前的女子。
鄭子清咬著牙,重重咬字,說:“我不認。”
認命,她怎麼能,怎麼忍心,這是她愛的男子,他本該站在高處意氣風發的,如今落魄入獄,叫她怎麼捨得,怎麼能不心疼。
如果真有宿命,她想即便傾盡所有,她也要顛覆。
這世間也只有這麼一個男子值得她如此,也有這麼一個男子懂她的倔強,他只是心疼,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拂著她的臉:“傻瓜,別管我了好不好。”
鄭子清抓住玉茗煙的手,怔怔看著他的眼,問他:“公子,若今日入獄的是我,你會不管嗎?”
玉茗煙張張嘴,喉間酸楚哽塞。
鄭子清恍然淺笑,那樣的笑,好似眸間開出一點火花。
“答案顯而易見不是嗎?你不會。”頓了頓,語氣越發堅決,“推己及人,我又如何能不管。”
玉茗煙還想再說什麼,她卻先一步繼續說:“公子,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好好出去的。”
說這話的同時,她眼中滿滿全是認真,全是不顧一切的決然。
忽然玉茗煙就慌了,他覺得快要抓不住她了,明明手上那般用力地抓著她的手,他方寸大亂地衝她吼著:“你要怎麼做?整個靖州除了——”
她不做聲,笑得苦澀。
他猛然明白了,卻還是不可置信地試探:“是不是鳳然?你答應他什麼了是不是?”
她不說話了,嘴角抿著倔強的弧度。
他多希望,她能答他一句‘不是’。只是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回答。
她沒有解釋,那是默認。
難怪她信誓旦旦,難怪她不顧一切,那怪她說保證能救他……原來她的保證是葉鳳然。
突然一瞬玉茗煙分不清自己是憤怒還是心疼了,只覺得喉間被勒住一般難以呼吸。
“鄭子清,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他知道,她都是爲了他,不該這麼對她吼的,可是就是怎麼也控制不住自己,就好像體內常駐了一直野獸,就在上一秒蠢蠢欲動了。
這才恍然發覺,他有多愛她,所以,當她委身與另一個男人的時候,他無法接受,不管出於什麼樣的理由都不能。
鄭子清從未見過這樣暴怒的玉茗煙,心下惶恐,卻咬著牙倔強:“我很清醒,這是我唯一的辦法。”
玉茗煙
再也無法冷靜了,心裡那點自私不捨的奢念徹底佔據了他最後的理智,他握著她的肩瘋狂的大吼:“我不許,我不許!你最好給我打消這種念頭。”
心中那頭叫做慾望的野獸終於到了不能控制的地步了。
他眸光嗜血,緋紅,第一次她見他這般兇狠的模樣,她不怕,只覺得心疼,咬緊牙,不讓自己一潰千里。
“如果我一定要呢。”
玉茗煙眸子一瞬暗淡無光,涼得驚心動魄:“你怎麼能這麼自私,你想過我的感受沒有?你叫我以後還怎麼……”
怎麼愛你,怎麼要你……
這啊,便是他心裡頭那隻叫做慾望的野獸。
只是,這是唯一一次,也是第一次,鄭子清狠狠地推開了他。
她還是那倔強到惹人心疼的模樣:“對,我很自私,我只想你好好的,只不過想自己在乎的人安逸,其他的人,其他的事我都不想管,即便是我自己我也管不了了。”
“那我呢,你當知我最不願你爲我妥協,你知不知道我寧願在這牢中老死也不願你半分委屈。”忽然嗓音低沉了,微微顫抖,帶著不確定的小心翼翼。
“可是我寧願你怨我,也會救你出去。”她咬牙,堅決如鐵,“不管用什麼辦法。”
這次,鄭子清是鐵了心了,玉茗煙心痛,無奈,最後歸於心疼,生生的疼,就好像有什麼利刃劃開了心臟一般,他甚至祈求:“你別管這件事好不好?相信我,總會別的辦法。”
“不要勸我,誰也改變不了我的決定。”
“小青,那我求你好不好?不要這樣嫁給他。”
玉茗煙這樣苦苦央求,鄭子清忽然眼眶一酸,眼淚掉下來了。
“你說的那個他。”頓了頓,她眼中含淚,那樣決然,咬著牙,“他是我腹中孩子的父親。”
說完,她便看見了他眼裡濃濃的嘲諷,還有受傷。
鄭子清的心狠狠扯了一下,很疼很疼,她卻告訴自己,一遍一遍:不,不能後退,不能妥協,就算是傷害也不能到此爲止……
之後是玉茗煙久久的沉默,一聲一聲苦嘆,伴著嘴角全是自我嘲諷。
鄭子清張張嘴,什麼都沒有解釋,她是故意的,搬出那個孩子,橫亙在他們之間最長的距離。
果然她贏了,而他妥協了。
“小青,我該拿你怎麼辦纔好?”
她出來的時候,腦中全是玉茗煙最後那一聲無奈的嘆息,在她耳邊纏纏繞繞,繞的她一直心神不寧。
“回去吧。”
是葉鳳然的聲
音,他走近,給她披了一件披風,已經是三更天了,他一直站在牢房外面等了整整一個時辰。
鄭子清忽然覺得心裡難受極了,這世間她最不願意傷害的兩個人,而她同時都傷害了。
“葉鳳然。”她很少這樣認真輕柔地喊他的名字。
“嗯。”
似乎葉鳳然只對她這麼溫柔過,渾身上下再也找不到那個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影子。
她哽住喉嚨,仰頭將眼淚倒流回去,她問葉鳳然:“你能救他嗎?”
“能。”葉鳳然沒有猶豫。
“那好,我們成親吧。”
她伸手,第一次抓著了葉鳳然的手,緊緊地,因爲那是她現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第二天,葉鳳然便將半個葉家的生意拱手讓人,然而玉茗煙的二審也退後了時日。
葉鳳然剛回到葉家,隨駕砸過來的便是一個茶盞,他閃身避開,只聽見一聲碎響。
“砰!”
葉鳳然苦笑一聲,腳邊全是茶漬,他絲毫不在意,繼續往裡走,走到正廳,雙膝跪下。
“你還知道回來。”葉正坐在主位上,臉色極其那看,雷霆大怒間全是熾人的陰厲。
葉鳳然跪得筆直:“爹,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要殺要刮,悉聽尊便……這是他的決心,是他的選擇,從進這個門,就做好了所有打算。
好一句狠話,葉正氣得血氣上涌:“好啊,翅膀長硬了是吧?”
葉鳳然一聲不吭,依舊跪得筆直。
葉正拍案而起,大喊一聲:“老福,取家法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坐在葉正身邊的二夫人,上前一把拖住葉正的手:“老爺,息怒啊。”
這一生心肝具顫的求饒,讓很多人都愣了,誰人不知道這整個葉府裡最希望七少爺下臺的就是二夫人,這般求情的姿態倒想給親兒子求情。
可不就是給親兒子求情,誰讓自個無力的親兒子幹了混事。
二夫人說完,是柳芷琳接的話:“爹,有什麼話不能說的,非要動家法。”
“是啊,老爺,七少爺身子嬌貴,可別打壞了。”二夫人連忙附和。
卻不料平日裡一貫疼愛七少入骨的葉正這次卻是鐵了心要上家法,一把奪過老福遞過來的鞭子,伸手便推開二夫人:“都給我滾開,今天我非要打死這個逆子。”
二夫人愣了,就見著葉正的鞭子往葉鳳然身上招呼,最先有反應的是柳芷琳,她來不及思考便撲上去,擋在葉鳳然前面。
“爹,爹不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