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鳳瀾止調(diào)查兇手后的第三天。
鳳蒼穹在三天前和赫連將有協(xié)議,三天后,鳳瀾止如果找不到兇手,國法處置。
第三天的早朝,鳳蒼穹的病容非常明顯,威嚴(yán)的龍袍和臉色的疲憊,更顯鮮明的對比。只是大殿上的文武百官隔著距離,也沒有一睹帝皇尊容的勇氣。
“有事上奏,無事退朝。”
伴隨著議事殿太監(jiān)尖銳的嗓音,可殿中的文武百官,卻沒有退下的意思。
鳳蒼穹眸中蓄藏精光,這出戲,在他的意料之中。可他不出聲,他倒想看看,除赫連將之外,這幾十名朝臣里,誰會先開的口。
時間在彼此耗著的同時,流逝的非常快,鳳蒼穹的傷口不易太過疲勞,這坐的一久,漸顯疲憊的身體,已有些透支了。
“陛下。”殿內(nèi)的朝臣,突然齊聲跪了下來。
鳳蒼穹心中在哼,終于,還是堅持不住了嗎?不過也真狠呢,敢讓他耗上這么長的時間。
“眾位如此,該不是要集體告假吧?朕一時半會兒,可找不到如此多的人,來頂替各位的官職啊。”七分玩笑、三分威脅的語氣,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在這一眼望去的朝臣當(dāng)中,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是赫連將的線。所以鳳蒼穹知道,要將赫連將拿下,需絕對的證據(jù),否則輸?shù)木褪亲约骸?
那百分之八十的朝臣里面,中間有一部分是墻頭草,不足畏懼,但也有一部分是真正效命赫連將的。另外一部分,和赫連將同流合污,占到了不少的好處,當(dāng)然自身不利的證據(jù),也該握在赫連將的手里,這部分人,最怕死了。
果然,鳳蒼穹的那話一出,大家都低著頭不敢開口,只有少數(shù)幾個,以為有赫連將撐腰,膽子大的飛上了天。而其中一個出列:“陛下。”他語氣上恭敬,只是唇角帶的幾分冷笑,招搖了他的不屑。“微臣聽說前夜陛下與人比劍,不小心受了傷,可有此事?”問話的大人算的上兩朝的元老,說話有一定的分量,也難怪赫連將會拉攏他。只是,赫連將不知道,這種元老仗著自己的身份,在鳳蒼穹還小的時候,可沒少施展壓力,鳳蒼穹早就想把他們換了,赫連將的拉攏,對鳳蒼穹而言,是一次xing解決麻煩的機(jī)會。
“李大人的意思是?”鳳蒼穹沒有否認(rèn)。
“陛下。”李大人臉色沉重的抬起頭,振振有聲道,“陛下是一國之君,安全顧著全神鳳子民的安定和神鳳的太平。陛下比劍,若只是平日里的消遣,這不失為一種休閑的方式。但是比劍素來以武會友,對方既知是陛下,這還是刺傷了您,這未免有些故意的嫌疑?”
李大人的聲音,在議事殿里回蕩,不少人參合著認(rèn)同。甚至有些竊竊私語,認(rèn)為鳳瀾止是故意而為之,又有的表示,他有什么目的。
鳳蒼穹任由這些人發(fā)表,旁邊的陽煉看的急了,他知道,陛下在忍著,可是他的身體怎么受得了。公子吩咐過,不易讓陛下動氣,否則牽扯到傷口,以后就會留下郁積,可現(xiàn)在看來,陛下的怒氣,怕是不小了。
至少碰上公子的事情,陛下的底線就被觸到了。對上陽煉的關(guān)心,鳳蒼穹只是扯出幾絲笑弧,那雙溫情的雙眸中,笑意滲透了進(jìn)去。笑不達(dá)眼底,這種危險,是可以感覺到的,但是陛下的眼如今也在笑了。陽煉搖頭。
“比劍?”鳳蒼穹低沉柔和的嗓音,在這喧鬧的大殿里,卻也是一道風(fēng)景線,至少他一開口,眾臣便聽到了,全都止住了聲音,等著他繼續(xù)。
修長的身影從龍椅上站了起來,本就卓爾不凡的氣勢,因為龍袍,而顯出無與倫比的高貴。他一步一步的邁下臺階,走的很慢,像是磨著人的耐心。可是他樂不思蜀。“李大人的消息倒是靈通,只是朕很納悶,有件事想請教李大人。”
“陛下您請說。”五旬的李大人退后幾步,陛下靠的他太近,幾乎連氣息也混合在一起了,讓他有些不自然。
“朕納悶的是,李大人是如何得知,朕因為比劍而受了傷?”不緊不慢的語氣,有些打趣的味兒。可聽在李大人的耳朵里,如雷震耳。這事兒自然是赫連將告訴他的,他打頭陣,卻未想到那么多。
但兩朝元老,也并非浪得虛名,赫連將是殘狼,他也夠得上狐貍的資格。
“難道不是?”李大人有些慚愧,“前晚沖進(jìn)來的御林軍都看見了那流碎堡少主,千碎瀾止刺了陛下一劍,如果不是比劍,難不成他是刺客?”
“放肆。”鳳蒼穹猛然提高的聲音,令李大人身子一顫。冷汗,從他的額頭滑落。
噗嗤……接著又聽到了鳳蒼穹愉悅的笑聲:“李大人覺得,這效果如何?”
不自禁的抹去自己的汗,李大人不解鳳蒼穹的意思:“陛下說的是?”
“朕前晚,也是這樣和瀾止一起,跟神鳳殿的御林軍,開了個玩笑呢。”鳳蒼穹回到龍椅上坐下,“方才朕的一聲吆喝,嚇著李大人了吧?朕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考考李大人臨危不亂的本事。這不,當(dāng)時瀾止沖進(jìn)來,和朕交手的時候,那些御林軍也嚇的沒了方寸。大家說說,一大群的人,卻連一個朕都保護(hù)不了,這樣的人……”笑容濃了,大家的心緊了,“朕留著要何用。”
“陛下。”
大家喘著氣,不敢開口。
“得,都起來吧。這皇宮啊,就是太安靜了,沒來點(diǎn)潮的,大家會忘了自己的職責(zé),會忘了這個皇宮的主人是誰,不過忘了皇宮的主人是誰,也不打緊。畢竟,帝皇是代代在換的,可是,忘了這江山的主人姓誰,就該小心了,大家說是嗎?”視線,覽過眾人,見大家沒有回答,最后停在赫連將的上面,“國舅覺得呢?”
其實(shí)在一般朝廷議事的時候,赫連將很少參與意見,但那些參與意見的,往往都是他慫恿的。
對上鳳蒼穹的眼神,赫連將知道,他是故意的。
“陛下說的對,忘記了皇宮的主人是誰,這的確不打緊。要記得的是這個江山的當(dāng)家是誰。”赫連將當(dāng)著朝臣的面,突然跪了下來。
“國舅大人。”
“陛下。”赫連將磕了三個頭,“陛下還記得三天前,陛下與微臣的承諾嗎?”
“自然。”
太子已死的事情,雖然瞞著民間,但是對朝中的各位而言,卻不是秘密。
“陛下說過,嫌疑人千碎瀾止,如果在三天后找不出兇手,那么天子犯法和庶民同罪,當(dāng)國處。”
“不錯。”
“今日已是第三天了,陛下。微臣望您信守諾言,還太子亡靈安息。同時也請陛下擬旨,陛下雖一諾千金,可證據(jù)上的程序,卻還是不能少的。”
“請陛下擬旨。”
“請陛下擬旨。”
朝臣高呼萬歲,鳳蒼穹縱使心有不愿,也不能說個不字。
“陽煉,筆墨。”
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關(guān)于太子鳳祈昊于太子寢宮被毒殺一事,朕為慰太子亡靈,承諾于犯罪嫌疑人流碎堡少主千碎瀾止,給予其三日的限期,如果三日內(nèi),千碎瀾止找不出兇手,那么,將他交由刑部,此事,有刑部全權(quán)負(fù)責(zé)。欽此。
赫連府
砰,上等的青花瓷,就這樣和大地親吻了。
“大人心情不好?”蒙面人,也就是莎切爾,當(dāng)然知道赫連將心情不好的原因。
“哼。”他冷冷的看了莎切爾一眼,“三天前鳳蒼穹承諾,如果千碎瀾止找不到兇手,就國法處置。沒想到今日早朝,他在國法上鉆了空子,如果千碎瀾止三日內(nèi)找不到兇手,就交給刑部。刑部是他鳳蒼穹的人,到時候證據(jù)不足,如果一直延誤,那本官的大計不是空歡喜一場了。他鳳蒼穹喜歡玩游戲,本官就陪著他玩,區(qū)區(qū)一個刑部……我就廢了他。”
神鳳殿
“不是說過不能動怒嗎?你的傷口……”鳳瀾止蹙眉,那些包扎的白布被血跡滲透,每次為鳳蒼穹包扎這個傷口的時候,鳳瀾止就恨不得把一劍刺在自己的心口上。
“沒事。”握住鳳瀾止的手,“他們一個個想逼死你,朕如何不心疼。何況,瀾止為朕牽掛的摸樣,朕歡喜極了。”
“鳳蒼穹。”
“噓,聽朕說,今日是三天限期的最后一日,瀾止找不到兇手,朕暫時將瀾止送到刑部。刑部的水,很深,也很沉。以瀾止的本事,朕自然是信的,但是朕不能因為信而忘記擔(dān)憂。否則,這顆心就不會為瀾止跳了。”阻止鳳瀾止包扎的動作,讓他的掌心貼著自己的胸口,就像自己的心,被握在對方的手。“瀾止,朕給你的紫色佛珠,一定要藏好,即使……即使瀾止命在旦夕,也不能松開。”
“這串佛珠,被赫連將看見過,他當(dāng)時大為吃驚,它的意義一定很重大,是不是?”
“神鳳古往今來,因為先祖的關(guān)系,所以頗為信道。也因此,傳國不只是玉璽,還要擁有國道的信物。這是朕的父皇,親手交給朕的,如今,朕交給瀾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