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變突生!
幾乎是同一時間,整個車廂內(nèi)的亡魂全部躁動了起來!
一雙雙虎視眈眈的眼睛在四面八方亮起,陰冷的氣息如漸漸漲起的潮水般蔓延。
陸城咽了口唾沫,稍稍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
“現(xiàn)在……怎么辦……”他看向了畫鬼無常。
畫鬼無常帶著一臉恨不得拍死這貨的表情扶起了額,即使沒有開口,陸城也聽得出來她的畫外之音: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跑!”
她喊了一聲。
會意的陸城第一時間已經(jīng)牽起她的手沖了出去!
與此同時,整個車廂內(nèi)的乘客也跟著一起發(fā)動了攻擊!
“天星咒·星云火雨!”
雙手劍指一比,來自畫鬼無常的咒術(shù)已經(jīng)出手。
隨著令符所下,道道星火自她纖長的指間流星般迸射而出,散落在亡魂的身上,有如子彈打穿玻璃般激起了片片靈能碎花!
站在她身前的陸城見狀,也迅速的開始切起了前排,手中的黑龍運斤成風般飛舞,所過之處,黑色風痕彌漫不散。
“走!”
在前后方各自掃出了一片空檔后,兩人一聲知會,心照不宣的向前方的車廂推進了戰(zhàn)線。
但是沒完。
一個車頂豁口的打開,就像是第一塊多米諾骨牌的傾倒,引發(fā)的,是一節(jié)乃至正趟列車的連鎖反應(yīng)!
所有的乘客都變了。
在猛然意識到這兩個人不屬于這個世界后,這群無辜的亡魂毫不猶豫的露出了自己的本來面目。
論單個實力他們不強,但是蟻多咬死象,這個規(guī)律放在任何場合都是不變的鐵律法則。
一整座列車的亡魂加在一起,還是在這么狹小的空間中,就算是強如卞城王的大通靈人在此,怕是也逃不了一個飲恨當場的結(jié)局。
所以這個時候的撤退反而是最好也最聰明的決策。跟一群蒼蠅蚊子一樣的敵人硬碰硬,那是純粹的找死行為。
同樣,在逃跑時,方向也成為了一個重要問題。
兩人本身所處的車廂位置靠后,如果選擇了向后跑,一旦被逼到了尾節(jié)車廂,前排的堆積如山的敵人一擁而上,那么絕對是死路一條。如果說整座列車上還有一個地方?jīng)]有這些乘客亡魂,那么只有地處最前端的車頭,也就是駕駛室!
畫鬼無常很明顯是清楚這一點的,所以她在逃跑時也冷靜的選擇了最優(yōu)策略。往前走,面臨的敵人只會越來越少。
但是她顯然沒有想到,越往前走,碰上的亡魂等級也越高。
也許是整座幽靈列車之主——那個小女孩的惡趣味設(shè)定,也許亡魂界也如生人界般市儈有實力的座位靠前,但是毋庸置疑的是,越往前走,他們面臨的“暴動乘客”也愈加強大。
“接下來怎么辦?”陸城一劍插入了面前這個亡靈大漢的胸膛,借著這一刻間隙問道。到底是靈體,除了能被黑龍砍到,刺殺時基本上一滴血都看不見。
“接著往前走,一直沖到駕駛室,在那里應(yīng)該能獲得暫時的安全。”一邊說著,畫鬼無常一邊驅(qū)使著令符以“穿魂刺”摧毀了另一面襲來的亡魂。
“好。”
得到了明確地任務(wù)指示,陸城手上的動作也更快了起來。
難以想象,如果是近兩個多月前的自己站在這里,會是怎樣一個下場。
害怕?百鬼夜行他都經(jīng)歷過不止一次了,這樣的場面還會感到心驚么?這種對戰(zhàn)靈體的戰(zhàn)斗,越打,只會讓他越冷靜。
兩次妖化沒能帶給他持續(xù)長久的力量,卻帶給了他那份面臨強敵處變不驚的心態(tài)。曾經(jīng)滄海難為水,見識過那種境界以后,面對任何危險,都不足以產(chǎn)生心理防線上的崩潰。
相比于一旁實力強大咒術(shù)爆發(fā)如同機關(guān)槍的畫鬼無常,陸城的手段明顯低端了很多。他沒有炫麗的戰(zhàn)技,也沒有層出不窮的咒術(shù)切換,就連唯一能夠拿得上臺面的魔劍技,也在先前的強行作死中消耗了一天兩次的充能。
但是自始至終,哪怕是碰上了再可怕的敵人,他臉上的淡定也沒有變更過分毫。
這一點,讓畫鬼無常尤為側(cè)目。
的確,對于她這種統(tǒng)轄一省之地的無常來說,他陸城完完全全只能算是一個小人物,甚至除去了“黑龍劍主”這一身份后,他這樣血脈之力稀薄的野狐禪連個人物都不能算。但是就是這樣一個長相不突出家世不突出血脈不突出好在椎間盤也不突出的人,卻能得到十殿閻君之一卞城王的如此垂青。
身為當事人的陸城可能不知道,但是身為直屬通冥殿的無常的她卻一清二楚,在回到了通冥殿之后,卞城王楚寒親手簽發(fā)了屬于自己的那一塊“冥王令”!這種代表了閻君之位的最高令牌,不僅象征著調(diào)配千軍的職權(quán),更主宰了一系脈裔的傳承!在“冥王令”上簽下陸城的名字,相當于直接昭告天下,在他楚寒退職之后,卞城王一位,將傳于陸城!
這是未死先立的遺詔,也是宇內(nèi)心照不宣的加冕。
自此以后,生靈兩界,都要明白,陸城,不僅是S市一間小小事務(wù)所的員工,也是多年后統(tǒng)系天下的閻君。
這條消息自上而下,在無常這一級別就已經(jīng)被完全封鎖了。
陸城不知道,閑散的通靈人也不知道。但是遍及九州中原的各大無常卻是早已收到了來自通冥殿的指示。
呵呵,這種程度的保護,真是說他不是卞城王私生子都沒人信啊。
看著他那副有些力不從心卻又不改從容的樣子,畫鬼無常不禁搖頭苦笑了兩聲。也許吧,也許他真的有些特殊的地方,只是自己看不出來而已。
一路披荊斬棘,兩個人終于憑借著強大的火力掩護和精準的遺漏補刀趕到了駕駛室的最后一道門前。
幾乎是用盡最后的力氣,陸城拉開了駕駛室的鐵門,在兩人全部進入后,重重一摔,封死了這最后的出口。
“呼……”他大口的喘著粗氣,拄著黑龍靠門一屁股坐了下來。
“感覺怎么樣?”畫鬼無常在他的身旁坐下,也是輕微喘著氣問道。
“還行,最后的兩節(jié)車廂基本上是在一群胳膊的撕扯中趟過來的,”他笑道,“好在這些只是沒有實體的亡魂,要不然殺了這么多,噴出來的血漿肯定得廢了我這身衣服。”
“讓你那么魯莽!要不是你強行破壞整座列車,我們會面臨這樣的困境?”
“怪我咯?”陸城笑笑,下一秒,他仿佛是突然意識到了什么,稍稍停頓了一下后,整個人的表情一陣怪異,“等等,你是哪家血脈?”
“當然是敕令家啊,哥你別告訴我你一個通靈人會連這個都看不出來。”畫鬼無常一邊比了個施展令咒的手勢,一邊翻了個白眼。
“敕令?”陸城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想想看還是沒再說什么。
怎么竟然是敕令么?
“有什么問題?”畫鬼問道。
“沒什么。”陸城皺著眉干咳了一聲,把視線投向了時下所處的環(huán)境。
如畫鬼所想的一樣,整個駕駛室內(nèi)是空無一人的。
透明的玻璃車窗映射出列車正前方的景物,不可視的黑夜,仿佛穿行在無盡的黑霧中。
片刻前,陸城就是在這個地方目睹了小女孩死亡的全過程。
他走到了列車長的駕駛座前,出現(xiàn)在他眼前的是一張突兀的白紙,上面依稀的字跡,看上去很像是留給他人的一封書信。
陸城突然睜大了雙眼。
他很清楚這樣的情況下是根本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這種東西的。
畫鬼無常很快便意識到了他的異常,一個箭步已經(jīng)沖上了前拿起了座椅上的白紙。于是很快,幾行草草的字跡便呈現(xiàn)在了兩人的眼前。
“那個女孩已經(jīng)控制了整座列車。
“她的怨念一天不平息,這趟幽靈車便一天不會停下。
“越來越多的人遇害了,我想我必須做點什么。
“但是很遺憾,我不是她的對手。
“那個女孩,她生前是繼承了冥族之血的通靈人。死后,降靈家的血脈之力賦予了她無與倫比的靈魂力量。
“我沒有辦法取勝……
“所以后續(xù)的通靈人們,請一定找到辦法……救救無辜的人……
“想辦法停下列車,然后找到本體……
“契機……藏在……童謠中……”
……
畫鬼放下了紙條,臉上的寒霜又凝重了幾分。
這幾行字寫的很草率,最后那幾句,甚至連潦草的連字都不能算。沒有人知道留下邊條的人在寫字時遭遇了什么,只是通過紙上那紛飛的筆畫間透出的急切與無助,一陣膽寒之意已經(jīng)越過紙面無聲襲來。
“也就是說曾經(jīng)也有通靈人的前輩來到這里試圖降伏過那妖魔是么。”陸城喃喃自語。
畫鬼無常點點頭,“看上去是的,而且我們知道了,那小女孩生前也是一位繼承了冥族之血的通靈人。”
“契機,童謠,通靈人,列車……”一個個串聯(lián)著整件事的關(guān)鍵詞匯在陸城的口中念出。
他能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已經(jīng)近在咫尺,卻始終差了那么一步,讓整個故事背后的真相水落石出。
是自己遺漏了什么么?
從頭到尾,自上車開始,所經(jīng)歷過的一幕幕場景再次回放在了陸城的腦中。
S市到A省的列車,十年前的亡靈,紅衣服的小女孩,通靈人,敕令,降靈,童謠。
還有,畫鬼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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