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幕、於是,少年已在前路
【十六年前、皇城、婉月宮】
“哇哈~極光你果然來了!”
從樓上下來的婉月一見客廳沙發上殷紅色頭髮的男子,高興地從身後抱住他,含著茶水剛欲嚥下的極光,背脊受到兩團軟綿綿的攻擊差點嗆死。
“咳咳咳……婉月,咳咳咳……你先放過我的脖子,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極光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心在剛纔多跳了一拍。
“然後呢,婉月,你叫人風風火火捎來的這封信是怎麼一回事兒?”
極光搖晃手中的信函,裡邊只有一張便條,上面寫著——“我要在中午出發去荒木古城啦!”
“嘻嘻,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咯?!?
婉月露出靦腆的笑容,有點不好意思。她整理衣裙,雙手撫過初具圓潤的臀部,不糾於貴族的禮儀,在極光旁邊坐下。
“哼!”
極光不忿地哼出一個鼻音,指著便條說道:
“你這不是**裸的威脅嗎?”
那句宣稱要中午出發的話,擺明了在說——我要一個人去荒木古城哦!一個人穿越兇獸出沒的迷魂霧界哦!很危險的哦!有可能回不來哦!所以啊……極光陪我去吧!
“纔沒威脅呢!”
婉月撅著嘴嘀咕,隨即壞笑道:
“我也約了安吉哦,三人一起荒木古城一日遊吧!”
婉月手掌一拍,好像很期待的樣子。
“……安吉莉婭她……應該不會同意吧?”
雖然因混血兒的原因遭到歧視,但她畢竟還是王侯夏列的女兒,成長時期的她要接受各種嚴格的貴族教育,完全沒有那樣的空睱。
“沒事啦!到時候強硬一點拽她出來,她就會抱怨著答應下來。”
婉月說得自信滿滿。
“……”
這種充斥胸膛的無力感是什麼……無語嗎?
極光“啊哈哈”地乾笑幾聲,話題一轉,問道:
“說起來你到荒木古城去幹什麼?又偏僻又窮酸……”
婉月站起來,食指抵在嘴脣思考了一下,回頭笑道:
“我與人約好了在那裡會面?!?
“誰?你喜歡的那個人?”
極光一大早的好心情全都煙消雲散了。
“嘻嘻……他是個很好的人啦,雖然有點懶散,有點貪玩,但心腸硬不起來,偶爾也會溫柔體貼得讓人嚇一跳哦!”
婉月來到極光跟前,笑顏如花,煦暖的溫度淡然沁人心脾。
“如果極光與他相遇的話,屆時請一定要與他好好相處哦!”
*
【現在、迷魂霧界】
極光看著眼前被女孩請求要與之好好相處的少年,豎起食指和中指貼到嘴邊,喊道:
“烤焦吧,『赤焰戰姬的魅舞』!”
話落,緋紅的火焰由自己腳下盤旋而出,凝作一團團火焰氣旋,像以爲身穿火焰舞裙的女郎,瘋狂轉動著朝米迦襲去。
“魯鳩斯祖上十八?。∧銈兙筒荒茏龊檬伦龅降讍幔 ?
米迦在心中悲鳴,沒想到幸運遇上水源卻被告知有毒,打劫別人的水袋沒想到碰上枚硬釘子。
米迦收起瀾風,雙手握在叢雲的刀柄上。
“『凌川流·拔刀式·遙遠告別』!”
遙遠告別,是凌川流中唯一超運程攻擊的招式,運用與縱橫式奧義·鬼鐮月一樣,將妖力打量加註到刀刃以其爲錐形凝結光刃,然後甩出。不同之處在於,鬼鐮刀時以雷霆萬鈞之勢轟碎敵人,遙遠告別是以犧牲威力爲代價,全力加速干擾遠處的對手。
順帶一提,凌川流分爲三式:『拔刀式』、『縱橫式』和『絞殺式』。縱橫式的奧義是『鬼鐮月』,以及凌川流的最終奧義是【光翼】。
一道道淡藍的光刃穿過火焰氣旋的縫隙朝極光砍去,同時,米迦奮力振翅,六翼齊翕,躍上巨大樹的枝丫躲開火焰氣旋,熾熱的空氣從下方傳來,米迦不禁感嘆火之妖精一族不愧爲戰鬥種族。
“幼稚。”
極光對米迦的戰術的評價,手掌捧著一團火焰,在米迦的光刃抵達胸前之時,橫向一揮,焰刃把光刃敲碎玻璃般斬斷。
同時,極光手掌一翻,控制火焰氣旋圍剿米迦,啐妖精少年縱使有卓越的飛行能力,也難招架數團火焰氣旋的輪番襲擊。
“不妙!”
米迦再次側身躲過一團火焰氣旋,他的劉海被氣旋散發的熾熱氣浪烤焦了,正如極光所說的“烤焦吧!”
與炎相剋的屬性是冰,米迦這種啐妖精和月妖精天生妖力是無屬性的,這兩個種族如果想在攻擊中加持屬性,要消耗更多的妖力與自然元素共鳴,這是妖力與自然元素間的普遍現象,被稱作『力量連謠』,意爲:多重力量一起唱歌以發出更強的歌聲。
“嘖,混蛋!你還老子的頭髮!”
米迦破口大罵。手上注入叢雲的妖力越來越盛,一些細碎的冰晶在刀刃上凝結。
極光充耳不聞。他知道,持續相互牽制的局面是時候決定勝負了。
他豎起食指,指尖一團小小的火焰在跳動,他就用食指在虛空中書寫一些玄奧的符文,一個個被寫出來的符文像有生命一樣排成隊圍繞著極光旋轉。
“『凌川流·縱橫式·蒼龍墜』!”
伴隨雄渾的龍吟,一道晶瑩剔透的冰龍由叢雲呼嘯而出,又急速迂迴一口含住米迦,懾人鱗片武裝的長尾在少年身後翻騰。
“烤焦吧,『吞天的朱雀』!”
縈繞極光的火焰符文旋轉越來越快,變成模糊的光影,某一時刻砰然爆炸,猶如火蓮怒放,一道尖銳的鳥鳴劃破火焰灼燒的渾濁聲,展開巨大火焰翅膀的巨鳥升騰而出。
“哈!”
“喝!”
兩人同時傾盡妖力,助長氣勢的喝聲裡,米迦俯衝迎上燃燒的巨鳥。
冰龍與火雀的撞擊處迸發刺眼的炫光不能直視,蒼冰的龍鱗摧枯拉朽般破碎紛揚撒滿虛空,咆哮與鳴叫震耳欲聾。
某一瞬間,冰與火交融的景象化作澎湃的氣浪炸開,四周的巨大樹皆爲之搖晃。
*
【妖精王國中部、帝都·阿爾伯根特】
“我都說了不用穿那麼厚的皮襖,啊~熱死了……”
夏列侯脫下皮襖扔給沙,從龍脊車軒上踩著長梯下來。
“這隻跨越南北地境溫度差產生的錯覺,王,還是……王!”
沙跟隨在夏列侯身後,話到中途強硬截斷。他閃身擋在夏列侯面前,目光冰冷地注視著長梯的盡頭,嚴陣以待的人馬。
“哎呀呀,真還真是令夏某受寵若驚啊……”
夏列侯輕輕推開沙上前,掃視了“迎接”自己的龐大陣容。
“諸位王侯齊齊再此等候夏某,可有急事?”
十一位身穿和夏列侯一樣黑色裁縫金邊的飄逸長袍——【王侯十一人】,他們其中大部分是皇室家族,剩下的便是皇室的走狗。
其中一個戴著銀色眼鏡的高挑男子上前,將一張紙對著夏列侯,宣佈:
“夏列卿,你涉嫌謀反,證據確鑿,即刻起剝奪王侯身份及一切權力。巡衛兵,把他抓起來!”
“是!”
炫光一片是訓衛兵身上鎧甲反射的陽光,他們早已把空運港圍了水泄不通。
“嘭——!”
不待訓衛兵有行動,一股壓倒性的凌厲殺氣由沙爆發而出,沒人敢注視此刻沙的雙眼,那彷彿是亮出獠牙的兇獸在俯視著獵物。
“好了,沙?!?
夏列侯一按沙的肩膀,前一秒那個暴戾的怪物就消失了。
夏列侯轉而對【王侯十一人】說道:
“我跟你們回去。”
“王!”
“哼!算你識相?!?
銀邊眼鏡男子是東宗侯,他不屑地哼一句,卻立馬遭到沙的殺意籠罩,他惶恐地退了一步。
“好了,沙。我現在必須跟他們走,我不在了你也要打理好【家務事】?。 ?
“……我知道了,王。你放心,這次不會再失??!”
朝著被巡衛兵架走的夏列侯的背影,沙深深地鞠躬。
縱使是獨佔妖精王國北境的夏列,見到祭祀也無須行禮、睥睨羣雄的夏列,也必須屈膝。因爲,東宗侯剛纔遞到自己面前的文書,那份宣佈剝奪夏列一切的文書,上面蓋著血紅的印章是——
——【啐月神閣】。
*
【迷魂霧界某處】
“哼!老子還沒使用雙刀和『絞殺式』呢,你贏了也別得意。”
渾身燒傷,躺在地上不能動彈的米迦依然嘴上不服輸。他本就口渴難耐,再經歷一場激戰,極光鋪天蓋地的火之術式更是把身體的水分蒸發地差不多了,喉嚨乾涸的他聲音沙啞得不像樣。
“失敗者總喜歡找藉口。”
極光似乎總是趁機打擊米迦。他走道啐妖精少年身邊,用鞋尖戳戳他的臉頰,輕蔑地哼了一聲,轉身走掉了。
米迦想喊,叫他別扔下現在毫無自衛能力的自己在兇獸出沒的這裡,可是喉嚨已經發不出聲來。
“嘭?!?
輕輕的一聲,什麼東西砸在自己的肚皮。
米迦牽強撐起身子一看。
水壺。
在偏頭望向極光。他並沒有離去,而是在巨大樹根系突出地表拱起的部分坐下,眺望遠方不知在想什麼。
米迦拿管那麼多,擰開水壺“咕嚕咕?!焙葌€精光,嘆了一聲心中大呼爽快。
躊躇了一下,朝極光問道:
“喂,名叫極光的混蛋,你怎麼沒走???剛纔狂打一架也不肯,現在卻把水白白送我啊?”
極光淺藍色的眼眸,不知是不是因爲倒映了迷魂霧界上方陰霾的天空,而變得黯然。
許久,他略帶磁性的聲音才幽幽傳來:
“一個女孩。她請求我遇到你時要與你好好相處。她也許……不對,她一定知道了吧。知道自己死後,我對她的這份愛,演化爲,向世界燃起紅蓮的仇恨!”
*
【後記】
初次見面,我是冬蟬守。
《屠獄》的全名是《屠獄·不饜之紅蓮》?!梆悺弊肿x“yan”四聲,意思是“滿足”,多指慾望方面,冬蟬在這裡給喜歡這部作品及好學的小朋友註釋。
第一卷《脂爲誰添》至此結束了,雖然只有幾萬字,不過已經不錯地把屠獄帶上正軌。此卷中主要闡述人物的感情與羈絆,主在少女們或懵懂或至死不渝的愛戀,因而取名“脂爲誰添”。
在後期,米迦終於是大顯身手,冬蟬一直認爲,沒有什麼比雙劍更酷了。
至此,屠獄還沒有什麼人氣,但冬蟬努力撰寫下去,希望此時此刻看到這行字的你可以再陪伴冬蟬一段時間。
接下來,各方勢力彙集荒木古城角逐構成第二卷——
《火之亡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