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
三月初,流盈轉流大丞相奉密旨前往霜天國,同行的還有新科狀元——軒緋。
而流風醉,自然是因為“討論”失敗,而被留了下來。
于是流三公子哀怨了,為什么他爹能光明正大地跑去霜天看美人,他就得被留下來?!
還有,去就去吧,憑什么還要把那軒緋也帶上?!想到這,流風醉直勾勾地盯著對面一身華服的青年男子,目光冰冷銳利。
那人被他看得心里直發毛,瞟瞟少年沒表情的臉,小心翼翼問道:“風……風醉……你……你這么看著我……做什么?”
少年目光不變,聲音如切金斷玉般利落,“我家父上大人被你派走了。”
冷汗順著額角直流而下,那人苦了一張臉,“這又不能怪我……他是丞相啊,不派他去派誰去……”
少年寒著一張絕艷的面,“那你貶了他的官就是。”
男子臉色一正,強硬道,“不行!”
少年目光幽幽,默默控訴,“你不貶他官就算了,你派他去霜天也算了,但你為什么讓那個什么軒緋的跟著過去?!”
那人驚訝地看他一眼,調笑道:“喲~吃醋了還是怎么著?軒緋怎么就不能跟你爹一起去了?”
少年半瞇了眼,看得那人脊背發涼,這才邪肆一笑,如同換了個人般,“這可不是吃醋~爺這叫嫉妒。”手中的玉骨折扇瀟灑甩開,一派風流閑適。
“嫉妒?!這有什么好嫉妒的?”男子嘴角微微抽搐。
“哎呀呀~~”少年斜睨他一眼,好似責怪他不解風情,“霜天出美人兒啊!”
“…………”男子黑了臉,恨聲道:“你們父子這輩子就栽在美人上了!”
少年挑眉輕笑,“流家家訓有云:生為美人生,死為美人死。所以呀,就算死,也要死在美人兒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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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只覺額上青筋直跳,這個風流世家……頭痛,“朕怎就好死不死地……遇上了你們?!”
流風醉懶散起身,半瞇了眼邪笑道:“陛下您應該慶幸我沒去考狀元。”
“你若當真去考,朕首輪殿試就滅了你!”有流盈轉的早朝雖然很有趣,但若再加上一個流風醉……那早朝別上了,直接去妓院報到得了……
流風醉無所謂地聳聳肩:“你請爺去爺還不去呢!”當官哪有他現在快活?鳳目一轉,陰險算計之色溢于其上,“陛下~~”
男子全身一抖,神情戒備,“有話快說!”
“我沒去做官,是不是給您省了不少事啊?”
“…………是。”但有他爹在也沒省能下多少。
“我父上大人走了,朝堂是不是安靜多了?”
“…………是。”安靜到寂靜到死寂!
“據聞軒緋大人長相甚是俊美又才華出眾?”
“…………是。”可跟你還不是一個檔次的。
“我父上大人甚喜美人,想必陛下您也知道,對吧?”
“…………是。”不光他知道,全天下還有誰不知道的?
“我父上大人和軒美人同行霜天……陛下難道就不怕我父上大人對軒美人下手?”
說到這,當朝皇帝陛下臉黑得堪比鍋底,“朕的臣子,哪個沒被你爹調戲過?”
少年挑眉,“哦?這樣啊……”
締清寒冷睨那七拐八繞的少年一眼,“有話直說。”
“我看上你家新狀元了~”流風醉瞇眼,笑得好不溫柔,邪魅中暗含一絲被人道破心思的嬌羞。
“…………”男子徹底無語,“是不是只要是美人,你們父子兩就都想染指?”
“不哦。”少年收了玉骨折扇,似笑非笑得看著他,“陛下您……我和父上大人就從未打過主意~”
青筋!
流風醉笑瞇瞇地道:“陛下,您該不會忘了……幾年前我們打賭,您輸了,到現在還欠著我一件事兒沒還呢。”
締清寒徹底抽搐了,半晌后終于妥協,“罷了,待軒緋回來,朕讓他立即到你這來就是。”
“不干!”少年扁扁嘴,不依道:“現在就把他給招回來!”
男子拍案而起,“流風醉!你別太過分!”
少年如同受了驚嚇般,瞪大了眼睛看著他,水氣瞬間潤濕了鳳眼,聲音也帶上了哽咽,“你兇我……嗚……你兇我!我不要活了……我要砸了‘青樓’,我要燒了‘女支院’,我要拉上淺櫻、紗緲他們給我陪葬……我要叫你見不著美人!嗚嗚嗚……”
男子以手撫額,頗為無奈,“你想天下大亂么?”
少年紅著眼,紅著鼻頭,眼神無辜柔弱,可吐出的話卻與之相差了十萬八千里,“爺惟恐天下不亂。”
“…………”沉默……
沉默……
沉默……
沉默……
締清寒陛下再次懨了……“算了,就依你的意思,招回來便是。”
聞言,流風醉笑得好不得意,驚世絕艷的面容令那男子也不禁看愣了神,“金口玉言!您今兒就別玩了,趕緊回宮擬圣旨吧~”
青筋!!!
天下間怕是只有他流風醉一人敢趕皇帝走人的了,他就算不是一國之君,好歹也是個客人吧?難道這就是待客之道?!
“反正霜天那邊也有我家父上大人撐著,您就放心好了!”
締清寒怒了,“我這才剛出來,你居然就叫我走?!”
流風醉哼了一聲,“我知道您來這兒的目的,大不了我叫淺櫻陪您一個月就是~”
“真的?”懷疑……
“真的。”
“真的??”猶豫……
“真的。”
“真的???”欣喜……
這回倒是流風醉不耐煩了,“你敢再問一句,我馬上就把淺櫻送回霜天!”
“…………”締清寒咬咬牙,神情頗有些悲壯,“好吧!”
達到目的,流風醉慵懶邪肆地一笑,風情萬千,“來人,送客!”
“…………”締清寒無比郁悶,他堂堂一國皇帝,受人威逼利誘不說,居然還被趕了走……
這輩子算是栽在流家父子手中了……
送走了皇帝陛下,流風醉懶懶地斜靠在榻上,困倦地閉上眼,放松身體,思緒漸漸清晰,卻由心生出些悲哀。
相聚的日子,竟是這樣短暫……
當初他一人獨自頂住來自霜天女帝的壓力與斯締不愿舉兵火鏡的焦慮時,流盈轉在前往回紇的路上,生死不知;如今他將要趕赴霜天繼任王儲,無法再在斯締駐留時,流盈轉在前往霜天的路上,快活逍遙……
在他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一直不在身邊。
流風醉笑著,抑制不住的苦澀。
這短暫的相聚中,他并沒有告訴他家那位父上大人自己將要繼任霜天王儲的事。若非連夜驚夢,憂心軒緋心懷不軌,他何必還留在這兒?
現在,只等締清寒的圣旨將軒緋召回,確定他對流盈轉沒有威脅后……他再動身前去霜天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