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的那麼嚴重,當然要好好包紮,萬一再磕著碰著,可如何是好?”獨孤夜擡頭看著林卿,一臉嚴肅地囑咐道:“這幾天不許沾水,不許吃葷腥發物,也不許出門,聽到沒?”
……
“獨孤夜,這點小傷還叫嚴重,你的眼睛是不是有問題?”林卿似笑非笑地瞪了獨孤夜一眼。
這傢伙體內的毒是不是蔓延到腦子裡了。
“手指都破了還不嚴重,你的眼睛纔有問題。”獨孤夜不滿地回瞪過去,“反正什麼都不能做,否則我就天天在這裡看著你,哪兒也不去。”
……
得,這位爺,她惹不起。
“行,什麼都聽你的。”林卿無奈地打了個哈欠,繼續道:“這件事情到此爲止。”
且不說獨孤夜是如何知道事情經過的,他們二人的親密關係,也遠遠沒到可以公之於衆的地步,若是插手此事,根本沒有辦法解釋。
獨孤夜對林卿的性格再瞭解不過,雖然氣憤非常,但也絕對不會違背其心意,是以點頭道:“你放心,我不會在明面上做什麼。”但也絕對不會放過皇后。
“你有分寸就好,若是不給咱們這位皇后娘娘一點教訓,她倒覺得我是個軟柿子,由著她捏圓掐扁呢!”
“正是這個意思。”被這個突發事件一攪和,獨孤夜竟忘了詢問正事,直到這會兒,方纔記起來,追問道:“父皇那邊可還順利?”
“非常順利。”林卿點點頭,娓娓道:“皇上乃一代明君,知曉哥哥的所作所爲後,雖然氣憤,卻也並未因此與公事混爲一談,對於我提出的解決方案,也十分贊成,只是囑咐我多開導晗筠嫂嫂。”
“父皇是重情重義之人,自然能體會到被情所困的感受,不過我們也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把蘇倫捉住,否則,即便父皇沒有猜忌,那些閒來無事的朝中臣子也會引發各種口舌,對林梟不利。”
“即便沒有哥哥的事,我也斷然不會繞過蘇倫,除非他能鑽進深山老林躲藏一輩子,否則無論耗費多少人力物力,都一定要把他抓住。”雖然蘇嘯的醫術每天都在提高,並非一定要用到蘇倫來試藥,但這場戰爭中那麼多慘死百姓的性命,卻一定要他拿命來償還。
如此說著,林卿突然想起之前皇上有些落寞的神情,微微嘆息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當我提及哥哥跟千羽公主的感情時,皇上沉默了許久,想必是思及譽妃娘娘了,你有時間,應該多進宮去看望皇上幾次,看到你,他的心情也能夠好一些。”
愛屋及烏,獨孤夜是皇上跟譽妃唯一的孩子,是他們之間血脈的延續,也是彌補其心靈創傷的一劑良藥。
“你說的對。”獨孤夜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顯而易見的悲傷,“這些年,我一直專注於培植自己的實力,也擔心會被父皇察覺出中毒之事,所以除了例行進宮的日子,或是父皇宣召
,很少主動進宮,一轉眼,已經這麼多年了。”
人人都道天家富貴,只要身在其中的人才明白,在天家,親情是最求之不得的東西,他們首先是君臣,其次纔是夫妻和父子。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奈,哪怕皇上是天子,心裡也有著永遠都彌合不了的傷口。”林卿微微嘆了口氣,自己也莫名傷感起來,只輕輕倚靠在獨孤夜懷中,輕聲道:“這兩天,表哥就要著手爲你解毒了吧,王府中的事情,可都安排妥帖了?”
“放心吧,一切都按計劃進行。”獨孤夜撫著林卿柔軟的髮髻,解釋道:“今日一早收到蘇嘯的飛鴿傳書,爲了避免過於引人耳目,前兩次,他會安排成博宇來給我施針。”
成博宇醫術原本就十分精湛,悟性又高,跟蘇嘯竟是一見如故,兩人經過一番商討,做出此決定。
林卿對成博宇的醫術有一定了解,對此自然沒有任何異議,點頭道:“這些年,你爲了治病,請過不少大夫,在這京城中並沒有人認識成公子,即便皇后的人有所察覺,也只當你是在做無用功罷了,不會引起懷疑。”
“正是如此。”獨孤夜微微點頭,疼惜道:“爲了我,你每每委屈,只希望這一次把毒徹底解了。”一旦沒了這層顧慮,他就能放開手腳,完全徹底地剷除皇后和獨孤睿的勢力。
“表哥醫術精湛,我相信他一定能夠徹底解了你身體裡的毒素。”對此,林卿沒有任何懷疑。
“嗯。”獨孤夜輕輕吻一吻林卿的額頭,柔聲道:“什麼都別想,好好睡一覺吧!”
……
在獨孤夜對皇后的行爲憤恨不已時,昭陽宮裡的氣氛更是格外沉重,得知太子受傷,太醫們片刻也不敢耽誤,一路緊趕著來到昭陽宮,仔細替獨孤乾包紮傷口。
待傷口包紮完畢,皇后強壓住心裡的不滿,冷聲向爲首的太醫道:“陳院正,太子的傷勢如何?”
聽到皇后的問話,陳院正拱手道:“皇后娘娘放心,太子殿下只是皮外傷,並沒有傷及到筋骨,只要小心些不要觸碰水,按時換藥,不出幾日傷口就可結痂,只是……”
皇后心情原本就不好,如今見太醫語氣有所猶豫,更加不悅,冷聲道:“只是什麼,快說。”
皇后在人前向來是一副雍容華貴之態,極少疾言厲色,見狀,陳院正微微一哆嗦,立刻道:“回娘娘的話,並無其他不妥,只是太子殿下的傷口太深,胳膊上怕是會留下一道疤痕。”
見是如此,皇后不以爲意道:“不妨事,太子流了許多血,你們且去開幾服補血的藥方,再擬幾服藥膳。”
“微臣遵旨。”如此說了一句,幾個太醫退出正殿,在宮女的引領下去偏殿開藥去了。
待太醫走後,皇后冷冷的目光在殿中掃了一圈,淡淡道:“今日之事,一個字都不允許透露出去,若讓本宮在外面聽到隻字片語,
你們所有人都發配去辛者庫爲奴,非死不得出,可都聽明白了?”
辛者庫是宮中關押犯錯宮人的地方,每天不僅要做最繁重的勞技,還要忍受監工之人的各種打罵,可以說那個地方是宮中所有人的噩夢,比冷宮還要可怕數倍,只要進入辛者庫,即便你有再強大的心智,也絕對活不過半年,聽到皇后的話,在場的宮人立刻跪下,俯首道:“主子放心,您就是給奴婢們一百個膽子,奴婢們也斷然不敢多嘴。”
見自己的威懾起到效果,皇后臉色稍霽,朝歐陽姑姑使了個眼色,對方立刻領著所有宮人退出去了。
如此,大殿中只剩下皇后母子,氣氛一時安靜的可怕,獨孤乾正想著要如何開口,一個茶杯已是狠狠擲到他面前。
獨孤乾雖然對皇后如此卑劣的行爲不敢茍同,但對方畢竟是生他養他的母親,他生性孝順,也不頂撞,只即刻跪下道:“母后息怒。”
“息怒?”皇后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的蠢兒子,怒極反笑,“本宮思慮多時,纔想出這樣一個天衣無縫的主意,你可倒好,竟然弄傷自己來威脅本宮,硬生生地……”
皇后氣的實在說不下去,只用手不住地撫著疼痛不已的胸口。
“母后……”獨孤乾見皇后臉色痛苦,連忙去扶她,卻被皇后一把推開,冷冷道:“本宮問你,你心裡何曾把母后放在眼裡?”
聽到皇后的話,獨孤乾再次跪下,言辭懇切道:“兒臣一向愛重母后,絕無任何不孝之心,只是母后此舉,實乃……”不仁不義四個字就要脫口而出,獨孤乾意識到有所不妥,只省略掉其中關節,繼續道:“兒臣實在無法做到。”
他雖然喜歡林卿,但君子有所爲,有所不爲,若是用這樣下作的手段佔有了林卿,非但得不到她的心,還會徹底斷了他們之間的緣分,更何況,他從不認爲林卿會是一般逆來順受的女子,會因爲失去清白就委身於自己,若她執意不肯,鬧到父皇面前,母后和自己同樣逃不了干係,到時候,後果無疑是不堪設想的。
“做不到?”皇后冷冷看著獨孤乾,眼眸中盡是恨鐵不成鋼的失望之色,“若是還有更好的辦法,你認爲本宮會出此下策麼?是,你可以選擇其他女子爲太子正妃,但縱觀整個朝堂,沒有任何人所帶來的利益能夠與林卿相提並論,你想沒想過,若是獨孤睿或是獨孤夜娶到她,你將面臨什麼樣的處境!”
皇后心裡有多氣憤,就有多後悔,從小到大,她不該把獨孤乾保護的那麼好,什麼事情都替他處理好,以至於他現在這般天真,完全不懂權謀,這對於競爭皇位來說,無疑是致命的。
“兒臣是太子,是一國儲君,自有兒臣應該有的位置,至於林將軍,他一向對父皇忠心耿耿,兒臣相信他並不會因爲林卿嫁給誰,就偏向誰。”獨孤乾明白這時候說話勢必會讓皇后更加不悅,但還是忍不住開口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