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走,我是不會走的。”獨孤夜搖搖頭,自顧自地下命令:“我餓了,再做幾塊桂花糕來。”
卿兒做的東西越來越好吃了,再這樣下去,他真怕自己會挑剔到吃不下別人做的飯了。
“你……你能不能不給我添亂?”林卿恨不得一巴掌把眼前這個胡攪蠻纏的傢伙拍走,然而看到對方眼底那一片漆黑,心底一軟,無奈道:“你先藏起來,我做好了叫你。”
“好。”獨孤夜非常好說話地點點頭,找了個隱秘的地方藏了起來。
在確保獨孤夜不會被發(fā)現(xiàn)後,林卿利用剛纔剩下的食材快速做起桂花糕,算著時間糕點已經(jīng)送到慎兒那裡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對方就會傳見自己,她要在這之前給獨孤夜把吃的做好。
林卿的預(yù)料幾乎分毫不差,她剛把裝糕點的盤子遞到獨孤夜手中,門外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雲(yún)兒,慎姨娘傳你去見她!”
“太好了!”林卿勾勾脣角,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容。
計策奏效,她離成功又近了一步。
這樣的想法只維持了短短一瞬,待回過頭時,林卿臉上的笑容迅速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膽怯和惶恐,“這位姐姐,慎姨娘爲(wèi)何要傳見我,難道是桂花糕不合胃口麼?”
“哪能呢,姨娘非常喜歡,可能是想把你調(diào)到自己院裡伺候吧!”那小丫鬟看向林卿的眼神中帶著幾許冰涼的笑意,繼續(xù)道:“你這剛?cè)敫偷昧松饕棠锏那嘌?日後必定前途無量,到時候可別忘了姐妹們。”
“姐姐客氣了,雲(yún)兒初來乍到,難免有不懂規(guī)矩的地方,還請您多多指點。”林卿向來觀人於微,怎麼可能察覺不到小丫鬟眼角間的冷意,但她只若未覺,而且上前幾步悄悄把一小塊碎銀子塞到對方手中。
林卿雖然知道慎兒脾氣不好,但畢竟沒有見過她,若能從小丫鬟口中套出點兒有用消息,也算是知己知彼。
小丫鬟雖然對林卿的印象不是太好,但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還有銀子拿,微微思索一下,低聲道:“慎姨娘嫉妒心強,你這張臉……好自爲(wèi)之吧!”
雖然羨慕嫉妒恨,但小丫鬟卻不得不承認林卿確有傾城之色,甚至比一向自矜的慎姨娘還要美上三分,林卿若是這樣過去,勢必難以全身而退。
聽到小丫鬟的話,林卿恍然大悟地點點頭,感激道:“多謝姐姐提醒。”
百密一疏,她竟然把最關(guān)鍵的問題忽略了,幸虧小丫鬟及時提醒,否則一會兒怕是有的麻煩。
該怎麼辦呢?
扮美不容易,扮醜有何難?林卿不假思索地蹲下身從竈臺中掏出一把鍋底灰往臉上一抹,瞬間……不忍直視。
咳咳。躲在樑上的獨孤夜差點沒被桂花糕嗆死。
這女人能不能別對自己那麼狠?
獨孤夜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透著‘嫌棄’,林卿就是想忽視都難,不動聲色地擡
頭瞪了他一眼,揚長而去。
哼,總有一天好好治治你這潔癖的毛病。
出了茶房,林卿在剛纔那個叫麗兒的丫鬟帶領(lǐng)下去往慎兒的院子,據(jù)麗兒所言,慎兒住在總督府後院最繁華的麗錦閣,就連成聖光嫡妻洪氏所住的桐雨閣都不能與之相提並論,其受寵程度可見一斑。
呵呵,不知成聖光知道這個小嬌妻是別人埋在自己身邊的眼線時,會作何感想。
想必表情一定很精彩。
茶房距麗錦閣並不遠,不過片刻就到了,林卿二人才進門,人還沒站穩(wěn),就見一個不明飛行物朝著自己的方向急速飛擲過來,好在她警惕性極高,靈巧地彎腰避讓開來。下一秒,一個精心描繪的青花瓷茶盞貼著林卿的腦門劃過一道弧線,摔到到身後的青石地板上,瞬間粉身碎骨。
隨著茶盞一同落地的還有獨孤夜拋出去的白玉珠子。剛纔見林卿有危險,他顧不得暴不暴露身份,本能地擲出珠子去卸掉茶碗的力道,好在白玉珠子並不明顯,沒有人察覺到。
這慎姨娘的脾氣還真是大得很,也不怕把下人都得罪光了,被人暗中下藥毒死。
林卿在心裡默默爲(wèi)慎兒點了一排白蠟燭。
林卿倒還能氣定神閒地在那兒吐槽,但站在她前面的麗兒已是渾身發(fā)抖,下意識地撲通跪下,怯怯道:“奴婢……奴婢給慎姨娘請安。”
“愣在那裡幹什麼,還不快過來!”一個透著濃濃魅惑氣息的嬌柔聲音緩緩飄進林卿耳中,如何形容這聲音呢,就像一罈上好的米酒,讓人聞之慾醉,這種難以言說的誘惑,怕是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拒絕。
呵呵,與她粗魯?shù)男袪?wèi)簡直不成正比。
許是見多了慎兒的雷霆手段,麗兒本能地哆嗦了一下,顫顫抖抖地向前走去,不過就算耗盡小宇宙也不過就堅持了一小會兒,剛進大廳就雙膝一軟,跪下俯首道:“慎姨娘,奴婢……奴婢把做點心那個丫鬟給您帶來了。”
該死的,茶房那麼多人,幹嘛偏偏就讓她帶林卿過來,見慎姨娘一次,她不知道要少活多少天。
慎兒似乎對自己的威懾力很滿意,冷冷地輕哼一聲,很快,林卿就感覺到一束冰冷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你,擡起頭給本夫人瞧瞧。”
官宦人家向來嫡庶分明,只有嫡妻平妻纔有資格自稱夫人,一個小小的妾身竟敢如此自稱,這慎兒的膽子還真不小。
按理說,一個蟄伏的探子不會如此隨性張狂。
林卿垂下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疑惑,難道是自己跟獨孤夜預(yù)料錯了,慎兒只是個意外?
這個想法剛閃過腦海就被林卿否決掉了,這世間哪兒有那麼多意外,就算有,也不會恰巧出現(xiàn)在這時候。
最危險的恰恰就是最安全的,只能說這個人技高一籌。
這些想法在林卿腦海中只閃過一瞬,只見她緩緩擡起頭,恭敬道:“奴婢林雲(yún)給慎姨娘請安,姨娘……吉祥。”
說到最後,林卿的聲音中有一絲明顯的停頓,並不是因爲(wèi)害怕,而是……被眼前這張臉驚豔到了。
這是一張精緻絕倫的面孔,雙眸好似一灘靜水,然而卻是寒冬臘月的水,帶著幾分蝕骨的冰冷,似乎能凍透一切;十指纖纖,好似凝脂的白皙皮膚中透著淡淡的粉紅,嫩的幾乎能擰出水來,小巧的朱脣緊緊含著,嘴角自然而然地上翹,從骨子裡透出一種天生的驕傲,長髮隨意挽成一個如仙髮髻,髮髻頂端戴著一隻紅寶石並蒂海棠步搖,長長的流蘇垂落到耳邊,跟同色系的耳環(huán)交相輝映,襯的她的膚色愈發(fā)白皙。一身淡紫色拖地長裙,淡掃峨眉,面上薄薄施了一層粉黛,脖頸上一串水晶項鍊襯的鎖骨愈發(fā)清冽,美目流轉(zhuǎn)……總之,這是一個從骨子裡散發(fā)著嫵媚誘惑的女人,只要她願意,任何男人都會輕而易舉,心甘情願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別說男人,身爲(wèi)女人的林卿都忍不住看呆了。也難爲(wèi)她的主人能捨得讓這樣一個極品尤物來做誘餌。
自從進入總督府,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敢跟自己對視了,慎兒微微納罕,眼角眉梢間多了幾分冷意,懶懶道:“你盯著本夫人看了這麼久,可知罪?”
慎兒毫不客氣的話讓林卿從呆愣中回過神來,但她並未表露出任何恐懼,只是再次行了個禮,不卑不亢道:“奴婢活了這麼多年從未見過如夫人一般傾國傾城之貌,以至於失禮,懇請夫人饒了奴婢這一回。”
既然慎兒自稱夫人,林卿自然不介意順著她的心意來,順便刷一下好感。
果然,聽到夫人二字,慎兒臉色稍霽,似笑非笑道:“你倒是個識趣的,起來回話吧!”
“多謝夫人!”林卿依言起身,站在旁邊再不發(fā)一言。
敵不動,我不動。
慎兒不說話,房間中一衆(zhòng)丫鬟自然大氣也不敢吭一聲,整個廳堂頓時寂靜的可怕。
在這樣的僵持中,一盞茶時間過去了,就在林卿猶豫著要不要主動打破沉默時,慎兒終於再次開口道:“除了桂花糕,你還會做什麼?”
她之所以極力表現(xiàn)出跋扈無腦的樣子,只不過是爲(wèi)了讓成聖光放鬆警惕罷了,並不是真的無腦,之前她只不過是有所懷疑,但從剛纔的言行舉止中,可以很輕易地判斷出眼前這個小丫鬟的來頭絕對不簡單,但究竟是不是主子派來的人,還需要進一步試探才知道。
而這個問題,無疑最合適不過。
林卿雖然不知道慎兒的想法,但也猜了個大概,只見她恭敬道:“回稟夫人,奴婢少時被寄養(yǎng)在江南的外祖父家,擅長做一些江南小點心,若夫人喜歡,奴婢可以隨時做給您品嚐。”
哎,雖然不確定她是誰的人,但凡事往江南上靠總沒錯。若是運氣好的話,或許很快就能套問出些什麼。
“哦?”聽到林卿的話,慎兒的眼皮微微動了一下,忍不住再次打量了林卿一眼,難不成這個人真是主子派來與自己接頭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