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無限殺戮（二）

連綿的爆炸聲此起彼伏的響起，連帶整片領域都開始劇烈晃動。

白燁一手抓住搖晃不定的白若嫣，判斷出爆炸發生的地方正是凌修剛才走的方向，“跟上去看看。”一馬當先的是尼婭還有祈語，推開了眼前厚重的鐵門，來到外面，發現走廊已經被炸掉了一半，抬頭便能看見天空。

“咣咣咣咣”重型的金屬敲打在地面上，兩臺跳蛙型兵器正跳進了被炸開的廢墟內，左右攜帶的機槍開始旋轉，“見鬼……”白燁話音未落，連環的槍聲便蓋過了一切雜音，那些看門用的戰斗機器人很明顯已經將自己這些人當成了必須要排除掉的入侵者。

“鐺鐺鐺鐺”瘋狂的子彈終究沒能穿過尼婭巨大的鋼鐵身體，在遭到突襲的剎那，作為白燁的騎士，她就做出了正確的判斷，擋在了子彈的軌跡前。

“嘰嘰”其中一臺正歡樂噴涂火舌的跳蛙忽然間斷裂開來，羅允修的影子從旁掠過，另一臺則直接被輕羽一槍命中了紅色的探測器，在一陣怪異的電流短路聲后停止了行動。

“這些家伙不是受那個蘿莉機器人控制的嗎，怎么回事，難道凌修那家伙其實也想要我們命？”羅允修第一時間就將最壞的發展聯想到了那位引渡人身上，就目前見到過的引渡人成員來看，很少會有善良之輩。

“不清楚。”的確，白燁感到凌修有點奇怪，說話和行為都透露著違和的感覺，可絕對沒有對自己這些人的殺意，“發生了什么，敵人是誰，我都無法知曉，可根據經驗來看，這里已經不算是安全的地方了。”越來越多的腳步聲接近，走廊前方，是密密麻麻的人偶少女們，拿著各自的武器，朝這邊徑直而來。

“如果不是凌修想要干掉我們，那就是凌澤愛那丫頭對領域內的軍隊失去了控制權。”云依背后張開了巨大的鋼鐵翅膀，比起眼前更壞的情況遇見過太多，眼下反而不算什么了，“要殺出去嗎，白燁？”“想要活命，就得破壞掉凌修那些可愛的玩具了……只好事后道歉了。”熊熊火焰燃燒在身體周圍，白燁的身體變成了半龍人化，“將她們全部撂倒！”

漆黑的倉庫里，凌修抱著失去了雙腿的小愛飛奔在貨架之間，然后體力透支的倒在了地上，“哈……哈……”剛剛和小愛抵達70號倉庫門口，就被事先埋好的炸彈襲擊了，“主人，有人切斷了信號源，我不能聯系上其他姐妹。”小愛從來不知道還有人可以做到這一步，要知道，她本身便是八百年前，人類巔峰科技所創造的產物，目前的世界上，照道理不可能有屏蔽她信號的技術存在。

“要先躲起來……這次是炸彈，媽的，到底要換幾種花樣。”憤憤的咆哮聲，凌沢愛躺在凌修的懷里，仰頭仰望，第一次看到主人冷酷到陌生的表情，“事先布置好的陷阱又被解除了，可惡……那家伙到底有多強……”在一座貨架后坐下，死死抱住了懷里全身冰冷的小愛，對于小丫頭疑問的眼神，凌修選擇了回避。

“主人，血跡。”小愛眼尖的看見了不該被留下的痕跡，那是從凌修的右腿一路流淌而下的鮮血，剛才的爆炸不僅傷害了小愛，也波及到了早有準備的凌修。

“到底是誰，可以在我們毫不知情的情況下進入到倉庫附近，布置下一切，難道是……”小愛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領域里唯一的陌生人。

“不是白燁他們，而是時間女神啊，小愛……”憑借著昏暗的光芒，小愛發現凌修臉色蒼白的可怕，頓時沒有了呵斥他那中二病的心情。

“咚咚咚”腳步聲越來越接近，聽數量應該不止一人，凌修仿佛明白了接下來的命運，默默嘆息。

“主人，靠近的不師姐們，而是……”“找到了。”倉庫的燈被打開，白燁等人來到了狼狽的主仆二人面前，在看清來者身份后，小愛發出了尖銳無比的冷哼，“一群忘恩負義的人類，不僅襲擊了收留你們的主人，還傷害了我的姐妹，你們會不得好死！”在白燁身后的祈語和羅允修身上都殘留了一些特殊的痕跡，那些都是被領域內人偶兵器擊中留下的證據。

“哈？明明是你們那些可愛的玩偶先攻擊我們的，之前聽到爆炸聲，小白還擔心出什么事趕過來，看來是我們自作多情了。”白若嫣可以忍受他人對自己的誹謗，可絕對無法忍受弟弟受委屈，“在冤枉別人之前，最好先管好自己家的那些玩具！”“胡說，我已經失去了對她們的控制，怎么會是我……”“小愛，不是他們做的。”凌修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虛弱，長時間的流血已經令他有點頭昏目眩，“主人，雖然很失禮，可我要提醒你，唯一有可能性的敵人只有他們，而不是那個活在你妄想里的時間女神！”小愛也有點氣急敗壞的糾正道。

凌修微微改變了擁抱小愛的姿勢，腦袋吃力的靠在背后那冰冷的鋼鐵貨架上，盡力用清楚的口齒說道：“為什么還在這里？”“你答應過要修好檸檬的。”眼前男子的反應從眼前的環境來看很奇怪，白燁只能確信一點，那些失控的人偶少女會攻擊自己，并不是出于凌修的授意。

“我明明提醒過你們，帶上零式的殘骸，遠離這里，沒有能量罐，即使修好，也無濟于事。”明明不想連累其他人的，凌修略帶懊惱的閉起了雙眼。

“不過，說什么都遲了，那個人來了。”這一刻沒有人說話，大家都不約而同的望向了同一個方向，有什么東西正在靠近！

倉庫的半空，漂浮著一個俊俏的少年，白燁很快就認出，那是自己在去溫泉路上遇到過的人，開始還以為是領域內的玩偶，現在看來，是大錯特錯的判斷。

“呀，又見面了，不要那么緊張，我對你們沒有太大的敵意。”少年不知道運用了什么能力，可以自由的飛在半空，身上不帶一絲殺氣，平和的如同普通人一般，但坐在戰艦背上的輕羽已經第一時間架起了手里的狙擊槍，多年磨礪出來的本能發出了最尖銳的警報，這個外表看似人畜無害的家伙絕對不是什么可愛的鄰家男孩！

“我還以為你會將那東西放在70號倉庫，結果是白費功夫了。”慢慢的落在地上，少年忽然做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抱歉抱歉，差點忘記做自我介紹了，你們可以稱我為魔術師。”又是一個眾人都沒停過的外號。

“是你控制了我的姐妹們？”正努力從凌修懷里掙扎著要起來的凌沢愛發出了憤怒的質問，作為一個人工智能，可以說是完美的表現。

“那些可愛的小姑娘們是被這些家伙破壞的，跟我沒關系，充其量只是稍微令她們變得平時更沖動一點罷了。”聳聳肩，將責任撇的遠遠的，而空氣驟然間被力量壓縮，羅允修的身影已經踩著魔術師的影子從背后襲去，交錯的雙刃發出了令人耳朵發痛的風聲，“鐺”鋒利的劍刃被魔術師抬起的右臂擋下，然后再也前進不了。

“你也是武修？”不對，沒有武修之間的共鳴，羅允修對自己的偷襲很有信心，注入強化后的雙劍照道理可以輕易砍斷這個討人厭小鬼的手臂，就算是A級武修運用硬化，也不可能完好無損才對！

“安靜，我不是來找你的。”魔術師的左掌鬼魅般的伸了過來，等羅允修意識到什么的時候，對方那秀氣好看的五指已經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快閃開，白癡！”白燁聽起來很驚慌，羅允修本能的想要嘲笑一句，可是，已經有什么東西穿透了自己，“轟隆”巨大的沖擊力直接炸開了被硬化過的身體，羅允修在空中飛翔了數米，最后落在地上，手中的蟬翼劍和扇刃劍沿著左右的地面滑了出去……

奇怪，為什么自己只能看到天花板呢，身體也很重，完全動不起來……

“咳咳咳……”隨之而來的劇痛讓羅允修差點暈眩過去，好不容易抬起頭，看到了人生里最難忘的畫面，自己的胸口被開了一個大洞，各種被粉碎的器官掉落一地，應該都是自己的吧，心臟變成那樣，還可以塞回去嗎？

“媽的……這次真的要死了……”羅允修自嘲的努努嘴，然后眼前一片漆黑……

“你這個怪物！”輕羽不知自己為何憤怒，只是瞄準和開槍的時候感覺到，現在已經不是以前的自己。

披著斗篷的魔術師飄逸的出現在眼前，子彈從他腳邊擦過，輕羽甚至看不清他是如何靠近的。

“我是個很和善的人，但有一點很討厭，不能忍受別人拿槍指著我。”右手輕輕揮下，白色的光芒瞬間從指尖流瀉而出，凝聚成了一柄光之劍！那是光束武器！白燁的提醒還沒到嗓子口，輕羽連同戰艦已經被一起劈成了兩半。

猩紅色的熱血沖到半空，在墻上畫下了慘烈的圖案。

死寂，籠罩了倉庫內的所有人。

凌沢愛難以置信的睜大了雙眼，她不喜歡白燁等人，可也知道，這群人的實力絕對不弱，畢竟是活著從東瀛島上回來的戰士。

但在魔術師面前，卻全部變成了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

“他們兩個，死了……”神情有些恍惚，白燁甚至還沒接受這個事實，沉默寡言的輕羽，瘋癲張狂的羅允修，即使稱不上喜歡，但也和自己一路走到這里，生命，是這么脆弱的嗎？

“看來，在和你好好談話前，要清理下場地。”魔術師擦拭掉濺在自己斗篷上的血跡，而眼前祈語的右拳已經像導彈般轟鳴而來，“砰”不假思索的用拳回應，“咔嚓”接著大家聽到了令人不寒而栗的聲響。

“啊……啊啊啊……”慘叫聲，來自祈語，只見她的右拳完全扭曲，森森白骨直接刺穿了皮膚，暴露在空氣里，那個男人一拳廢掉了龍族的手臂？“云依姐，帶著老姐走。”不容反駁的命令，白燁已經發動了緋炎龍裝，全身籠罩在熊熊火焰里，可這樣也沒能有半點安全感。

無數次的生死經歷告訴自己，贏不了。

“白燁，快走……”滿臉痛苦之色的祈語還未說完，胸膛便被白色的光之劍刺穿，一切發生的太快，快到白燁連援護的想法都來不及產生。

“一個個收拾未免太麻煩了，完全不符合我的性格呢。”魔術師略帶一絲自嘲的發言，令所有人的心墜入冰谷，他的左掌上正有什么東西在被凝聚和壓縮，那是一顆能量球。

“小白！”“白燁！”云依和白若嫣第一反應是撲向弟弟。

不要過來，快跑！

白燁張開嘴，想要大喊。

仿佛預見到了什么。

能量球毫無預兆的炸裂開來，狂風和熱浪吞噬了倉庫……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伴隨一陣劇烈的刺痛，白燁醒了過來，鼻子聞到了濃郁的鮮血味，而且近在咫尺，發生了什么？中斷的記憶又一次開始蘇醒，自己好像被什么攻擊了，眼前聚集的煙霧開始慢慢散去，就在不遠的地上，祈語蜷縮成一團，躺在那，身上的衣服只剩下了幾塊破布而已，本該潔白的肌膚已經變成了觸目驚心的黑色，像是被高溫直接烘烤了一般，“祈……語……”視線一轉，又看到了一只熟悉的頭盔，那是尼婭的，而她的身體不見了蹤影，就連呼喚都沒有回應。

久違的恐懼感涌上心頭，無論怎么呼喚也沒有回應的契約能力。

當契約能力無法發動，只有兩種可能，契約物的毀滅和契約人的死亡。

“回答我啊，祈語，尼婭……還有老姐……”手指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好害怕。

害怕到連聲音都開始顫抖。

終于，余光掃到了一堆粉碎的碎片，還有胸口被開了一個大洞的云依，雙眼睜大的她好似在看著自己這邊，動作也像是要爬過來一般，然后，動作被凝固住。

沒有呼吸，也沒有心跳，更不會有回答。

云依死了。

大家都死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大腦一片空白，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白燁發瘋般的想要沖過去，但怎么也站不起來，回過頭，自己的下半身已經沒有了，血肉模糊的腰部正是令自己感到劇痛的根源。

“我……也要死了嗎？”喃喃自語。

然后，魔術師的雙腳從眼前路過，走向了角落，在那里，凌修死死抱著小愛，在他身邊有一層藍色的光墻圍繞，應該是那東西的緣故，才讓他毫發無傷。

“憑借著外面世界的技術，就能夠開發出抵御住能量沖擊的道具，你的確是一位天才，凌修。”魔術師無視了被自己全滅的白燁一行人，而是專注的看著眼前最后的障礙，重重揮出一拳，光墻跟著破裂開來，“告訴我，白鷺在哪？”白鷺？漸漸要失去意識的白燁聽到了這個稱呼，本能的記了下來。

“哈哈……不要裝了，你的目的確定是那個連動都動不了的玩偶嗎，我知道的，你們只是想殺掉我罷了，這次，又是我輸了。”“又？不明白什么意思，我們可是第一次見面。”“鐺”魔術師疑惑的這會，外面的大吊鐘傳來了準時的報點聲，悠揚的鐘聲讓凌修露出了從容不迫的笑容，“下次，我會贏你的。”掏出了一柄手槍，迅速的上膛。

“你不會以為這種東西可以殺我吧？”魔術師不禁哂笑。

“時間女神的刺客啊……我會回來的……”連小愛都不明白主人為何如此反常的冷靜，下一秒，她聽到了槍響，鮮血濺滿了自己一臉，凌修對著自己的腦袋開槍了……

“一切，都結束了，復仇也好，我的旅程都被結束了……”地上的白燁合起雙眼，感受著身下蔓延開去的鮮血，還有冰冷徹骨的地面，自己將迎來死亡……

黑暗，籠罩了自己。

“小白，小白！”“哎？”睜開雙眼，眼前是白若嫣擔心的表情，“你沒事吧，小白？”“我……我的腿，沒了，等等，大家都被殺了！”有點語無倫次的說著，然后意識到眼前的姐姐是活生生的人，“老姐，你沒事！”一下子將白若嫣擁入懷中，興奮的大叫起來，引來了白若嫣一陣陶醉的臉紅。

“小白，你終于想通要和姐姐我一起跨出那挑戰世俗的第一步了嗎！哦，不對，我們可以直接進入最終步驟的！啊……”一根細長的煙管敲在了白若嫣腦袋上，云依臉色難看的走了過來，然后奇怪的望向白燁，“她就算了，是妄想末期，今天怎么連你也腦抽了？”“云依姐，你還活著！”驚訝過后是無法壓抑的欣喜，白燁這時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完好無損，就連本該死去的祈語，尼婭，羅允修還有輕羽都在附近，祈語和輕羽更是用詫異的眼神看著自己。

“等等……”有點不對勁，大家不是應該在倉庫里被魔術師襲擊了嗎？而且應該都死了。

“我們在哪？”

“你真的腦子抽了？這里是夜都廢墟的出境所啊。”云依看著弟弟莫名其妙的反應，給出了答案。

“哎？”白燁愣在了原地，“出境所？”

一眼看到了墻上的日歷，25日。

自己，難道回到了五天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