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噩夢來襲

黒沃的土地上，一匹耀武揚威的毛驢正在閑庭信步的游蕩著，那雙有力的蹄子不時刨開腳下松軟的泥土，也不知道它想尋找什么，在毛驢身后，他的主人背著黑色的長方形箱子，遠遠望著在前方廢墟里忙碌的那群女人。

“真是嘈雜的一伙人，對吧。”雙手背在身后，羅允修一副自來熟的樣子走近過來，“跟那群無腦的女人在一起，還真是一場受罪的旅程。”“龍族的聽力是很敏銳的。”輕羽撇向人群里的祈語一眼，對方也正在回過頭來。

羅允修臉色微變，隨后不屑的哼哼起來：“我們也該離開這個鬼地方了吧……”

聰明的轉移了話題。

“她們在收拾東西了，等白燁回來就出發。”伸手拍在戰艦的背上，換來愛驢得意的叫喚聲，輕羽圍巾下的嘴角勾起了一絲微笑，“說起來，特地來找我，想說些什么嗎？”“被發現了啊，我聽說你是干殺手這一行的，所以想問問，有沒有興趣跟我合作。”并沒有繼續掩飾的意思，羅允修很是直接的進入了主題。

“如果是雇傭，我同意，但是合作的話就免了，我并不喜歡人類。”金色的雙瞳閃耀著妖異的光芒，證明著輕羽身上另一半非人類的血統，“我所信任的只有錢而已。”“越是這樣，我才越是放心啊，我想要殺掉一個很厲害的男人，那家伙總是要我光明正大的從正面戰勝他。”下意識的扶住劍柄，羅允修的嘴角浮起了殘酷的笑，“但我才不會那么傻，勝利就要不擇手段。”“所以要找我來暗殺？”“那個男人的強大遠超你的想象，而擅長狙擊的你便是我所需要的，激戰之中，至關重要的一發暗槍足夠制造出勝利的機會。”羅允修用了機會這個詞，輕羽聽出了對方的不肯定，也就是說，即使是兩人聯手，羅允修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既然是那么厲害的家伙，我更加不可能與你合作，我很珍惜自己的生命。”不假思索的拒絕。

“笑話，作為殺手，不就做好了隨時被殺的心理準備嗎？”羅允修嘲弄的努起嘴。

“我不一樣……絕對不打沒把握的仗，對我而言，活著才代表一切。”揮了揮手，輕羽越過羅允修跨上戰艦的背脊，“想要勝利的話，就自己去變強吧，劍客先生。”“喂喂，那么無情的拒絕我可是會傷心的……”故作玩笑的用手指撥動起額前的劉海，羅允修已經很清楚，這一次的邀請失敗了。

如果換成是白燁呢？他的身邊有那么多強悍的女人，具備了相當強的戰力，可是，按照對方的性格來考慮，絕對不會幫自己這個忙的吧，畢竟，要殺死的男人可是和怪物沒兩樣的家伙。

“那兩個男人鬼鬼祟祟的在說什么呢，不會是在貪圖我的美色，然后計劃著非常邪惡的事情吧。”被云依要求坐在一邊不要幫忙的白若嫣無聊到開始喋喋不休的編排他人，“似乎是在討論殺掉某人的事情。”祈語隱約能聽到類似的詞匯，龍族的聽力并不如傳聞中那般犀利。

“果然，他們一定羨慕小白擁有我這樣的姐姐，所以想要對小白下毒手！然后想霸占我！”白若嫣憤怒的拍起雙手，跳起身，不過立刻便被云依按了回去，“收起你那無聊的妄想，準備一下，我們要離開這里了。”本來是擔心白若嫣幫忙會拖后腿，但現在看來，讓她空下來顯然是個更糟的決定。

“如果尼婭小姐能夠丟下過去，跟我們一起離開，也是件好事呢。”從白燁那聽說了關于尼婭的故事，神無玲滿是同情和憐憫。

“只不過這樣一來，我們的隊伍就更奇怪了，龍族，機器人，女鬼，還真是什么樣的家伙都有。”單手清點著備用糧食的云依不時嘆了口氣，但隨后又浮起了怪異的神情，“這在以前，大概是無法想象的事情，白燁會接受我和白若嫣以外的人做同伴。”“反正小白愛的人只有我一個就夠了，你們其他人就被小白好好的利用吧，哈哈哈哈……”沒去理會白若嫣那得意洋洋的笑聲，云依轉向了坐在地上的神無玲，“離開這里以后就是神州的邊境城市，在那會有你們神無家的人接手。”“嗯，我知道，該說再見了呢。”有一點眷戀，但更多的則是釋然，神無玲從一開始就明白，這短暫的冒險之旅就像是一場飄渺的美夢。

“雖然有點短暫，不過我很高興，能夠是認識你們。”手指糾纏在一起，神無玲的臉上帶著的是笑容，云依和白若嫣又如何看不出其中的含義，但兩人并不是正義感泛濫的好人，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人生，神無玲作為兵器出生，所以最后還是要被神無家取回，投入戰場。

“沒事的，又不是以后見不到了，我會去看你的。”伸出小拇指，祈語半蹲在了神無玲面前，“玲可是我少數的人類朋友，無論你在哪，我都會來見你。”“真……真的嗎？”聲音有點顫音，神無玲的右手劇烈抖動著，卻缺少遞出去的勇氣。

“我們是一樣的怪物哦，而且比起你，我更被人類所討厭，兩個可憐的人做朋友沒什么奇怪的吧。”那理直氣壯的言論卻給了神無玲小小的勇氣，“說什么怪物，照顧你這丫頭也不輕松，還有玲，有什么賺錢的任務隨時可以去引渡人協會找我們。”云依看著兩個拉著小拇指的少女不由眼前一陣恍惚，脫口而出的說道，“我們會給你打友情價。”“謝謝，云依，我……”話音未落，神無玲的面色突然驟變，祈語和云依也緊接著皺起眉頭，望向了白燁所在的方向。

“怎么了，都一副那么可怕的表情？”白若嫣不解的左右張望起來，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這種壓迫感……是從白燁那邊傳來的……是敵人！”祈語雙腳一蹬，最先向著前方奔跑而去。

時間，回到數分鐘前。

白燁在前，尼婭在后，兩人踏著緩慢的步子，走向眾人聚集的地方。

“你有什么想問的？”“為什么這么說。”“直覺吧，訂立了契約以后就沉默到現在，還有什么困惑的話，最好今天就全部解決了，以后我可沒時間來一一為你解答。”側臉朝后望去，當然，從那具鎧甲上是看不出尼婭表情的。

“那么……只有一個問題，你的為人我就算不是很清楚，現在也相對比較了解，你的個性是絕對的利己主義，所以問題就來了，為什么救我？”

“我還以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應該說過，那是為了利用你。”

“是嗎……哎，怎么辦呢，心中有疑惑的話，連我的劍也會失去該有的威力，到時候又怎么守護吾主呢，真是個頭疼的問題。”

“尼婭……其實你的本質也很惡劣呢！”

“多謝夸獎，吾主。”大概是從束縛自我多年的惡性循環中掙脫了出來，尼婭的口吻比起從前的死板多少有了一點區別。

“其實也沒什么，我可能在你身上看到了自己過去的影子，但那時候，我有老姐和云依姐在身邊，才讓我有了活下去的動力……”而尼婭身邊，沒有任何人在，所以才會忍不住的拉她一把。

“只是出于一時興起的行為而已，不用太在意。”“可是就因為你那一時興起，讓我白費了許多力氣哦，白燁先生。”漫不經心中還帶著懶散的氣息，這個聲音白燁很肯定自己曾經在哪聽過，眼前閃過了一張可笑的面孔。

黑白相間的小丑。

那的確是在尼婭記憶世界崩潰時所看見的怪人，只不過現在，他出現在了現實世界的眼前。

“誰？”拔出巨劍，尼婭的第一反應是擋在了白燁身前。

“說實話，我的確是失算了，原本以為你只是一個不需要小心的舊人類，結果卻令我著實狠狠的翻了一個跟頭。”小丑眨巴著那對精明的小眼睛，對尼婭的動作很是詫異，“將這頭怪物馴服了呢，驚訝之余，我心中還充滿著濃濃的失落。”“是你認識的人嗎，吾主，如果是的話，我要重新定位你的品位了。”巨劍指向在那左右搖擺身軀的小丑，尼婭語氣里有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這種被毒蛇盯上的感覺，令她的靈魂有著本能的厭惡。

“不，完全不認識。”白燁無辜的搖搖頭。

“這可是非常無情的發言哦，白燁先生。”小丑的身軀向左邊彎曲下去，形成了一個驚人的U字型，“不僅擅自的打亂了我的計劃，還奪走了屬于我的東西。”“尼婭可不是你的東西，她是我的同伴。”白燁從對方身上感受帶了一股不祥的氣息，野獸的本能也在不斷發出危險的信號，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和尼婭立刻轉頭逃跑。

“哈哈哈哈，多么有趣的笑話，白燁先生，你可知道為了得到縛靈魔甲，我在這里花去了多少時間嗎，不僅動用引渡人協會內部的關系，讓落日峽谷始終維持在C級領域的定位，將無知的路人引誘進來，讓他們成為魔甲的誘餌，花了整整數年時間，通過不斷的殺戮，這個女人的靈魂已經漸漸淡薄，也可以理解為逐漸被鎧甲的魔性所吞噬，直到這個女人的靈魂徹底的消散，我就能取走這件千寶之具。”重新站直了身軀，小丑那張帶著笑容的臉好像在慢慢扭曲。

“而我還是忽略了一點，就是尼婭這個女人的韌性，無論如何被污染，被摧殘踐踏，這個女人的靈魂都沒有消散的意思，無奈之下，我只能采取最后的手段，進入她的記憶世界，只有將她那段記憶變得更加殘酷，才有可能毀滅她那堅韌不屈的靈魂。”小丑注意到尼婭那鋼鐵的身軀在微微顫抖，還故意發出了挑釁的笑聲。

“這樣的事情，怎么可能……”話說到一半，白燁忽然沉默下來，無法否定對方的話，畢竟自己也是曾經進入過尼婭記憶世界的人。

“也就是那一天，我接連了她的記憶世界，而她的劍也正好刺進你的胸膛，因為這樣可怕的巧合，你變得可以進入她的記憶世界，一系列的因緣巧合，造就了眼前的局面。”小丑咧開嘴，那被黑白兩色區分的面龐讓人瞬間令人覺得猙獰許多，“如今，她的靈魂已經徹底倒向了你那邊，我也只能殘酷的將你，還有那高傲美麗的靈魂，一起蹂躪成碎片。”“辦得到的話，就來試試。”向前踏出一步，黑色的面鎧下，仿佛有兩團憤怒的火焰在熊熊燃燒，對尼婭而言，最不能忍受的便是任意踐踏他人生命的行為。

“勇氣可嘉，但是，你的愚蠢也會葬送掉你。”左腳踮起，小丑的身體仿佛沒有重量一般，輕盈的整個人浮空起來，“其實騎士這種過時的東西，早就該被掃進垃圾桶，而不是繼續留在世上。”話音未落，數顆黑色的球形物體正從天而降，落在了小丑身邊，“轟隆”劇烈的爆炸掀起了滾燙的熱浪……

“走！”白燁抓起尼婭那笨重的身軀，向后奔跑起來，“吾主，難道你要逃走？”憤怒和不滿，尼婭當然不能容忍這種懦夫的行為，“別耍白癡了，你也知道的吧，我們絕對不是那家伙的對手，只要活下去，總有一天可以贏過對方的，勝利永遠只屬于活著的人！”光是拉動尼婭跑就需要花費許多力氣，白燁可不想在這里被小丑殺掉，只不過，對方似乎也沒有放走他們的意思。

眼前，帶著微笑的小丑擋住了去路。

“想要去哪呢，兩位，游戲才剛剛開始。”死神的微笑，籠罩了一人一鎧甲。

他是帶來絕望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