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依低頭汗顏:“不是,父皇怎么知道兒臣想要自由的?既然父皇知道,為什么還要派人監視兒臣。”
“你建幫派,不就是為了想要對付老四?也許現在你心里就在想著,和朕一起聯手對付了老四成立的邪教,你解決了老四對你的束縛之后,如果朕還想困著你不放,就也宰了朕,對不對?”皇上輕輕躬身,面帶的笑容似是暖陽般燦爛,眼中的慈愛絕不似偽裝。
他的慈愛,似乎寬容了賀蘭依所有的過錯。
賀蘭依心里就納了悶,到底威嚴和憤怒是他,還是深藏不露是他?
亦或是像現在這般慈祥才是真實的皇上?只是身為君王的身不由己,讓他威嚴而不能輕易靠近?
“朕監視的不是你,而是老四,他現在成心要顛覆朕的國。他又對你別有居心,所以朕不是想困住你,而是想通過監視你,知道老四的動靜。”皇上扶起賀蘭依,將身上的外套脫下,蓋在賀蘭依衣著單薄的身上,“多年前,朕和賀蘭老鬼就是至交。他的女兒就是朕的女兒,朕從來都沒有想傷害過你。”
“可是奕王是你的親骨肉啊!”賀蘭依眼中泛著不解的光芒,身上的外套還帶著眼前這位君王身上的余溫,讓她感覺到一陣暖意,卻依舊弄不明白皇上究竟想要干什么。
“正因為是至親,才不想讓他錯下去,老四一直不理解,朕為什么會偏袒老八……甚至縱容老八傷害安兒,如果老四知道就好了。”皇上輕輕嘆了聲氣,目光由清癯逐漸變為渾濁。
安兒,應該就是奕王的娘親安夫人。皇上心中應該是在意安夫人的,不然也不會時隔這么久,依舊親昵的喊安夫人一聲安兒。
心中忍不住鄙夷起來,皇上也知道自己偏袒齊王啊?!
她要是奕王也會不平衡的。奕王如果真的像傳聞中那么優秀,卻只因為指證了蘭馨貴妃紅杏出墻,就被皇上褫奪姓氏,和母妃一起被齊王追殺。有這樣遭遇的人,不可能不報復啊?
而且,那場奪嫡,最后害得奕王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毀去容貌,身體也殘疾失去武功。好容易才成了一教之主,東山再起,迎來的卻是皇上親自出手對付。
不過也是,天魔教已經龐大到不可控制的地步,甚至連京兆尹的家人中都有天魔教的人!
“父皇思慮甚多,賀蘭依目光短淺了,不知不覺之下做了這么多自以為是、丟人的事情。兒臣也希望奕王能明白父皇一片苦心。”賀蘭依低頭沒有再看那個君王,他想干什么她雖然不知道,但他自己肯定是早就想好了,她不過是砧板上的肉,只好一切都聽他的安排。
“讓奕兒明白嗎?依兒,你為什么不問朕這樣對待奕兒的原因?”皇上的聲音雖然很溫和,賀蘭依卻感覺他的目光在看著她。
誠惶誠恐的抬頭看了一眼,馬上又將目光收了回去:“回父皇的話,兒臣……不敢問。”
“依兒,你讓朕喜歡的就是這一點,不該問的東西,一句也不會多問。朕從今日開始,會開始處理魔教,朕希望你看清楚立場,唯朕所用。”皇上的口氣那是絕不容任何忤逆的。
賀蘭依心中淡笑,皇帝嘛,怎么可能因為什么友情那種鬼話當她做女兒,到頭來還不是因為她口風緊,好利用。幸好,她也沒有表面上看著那么天真,真的信了皇帝的鬼話。
賀蘭依馬上表明觀點:“兒臣不會背叛父皇的。”這一句話出口,賀蘭依的心就提了一下,考慮自己要不要坦白從寬,天魔教主要她殺皇后的事情。
可是轉念一想,她有什么事情能瞞的過眼前這個君王的?皇后,多半是皇帝為了幫她,所以才會命人殺的皇后。
賀蘭依可不覺得皇上對皇后有什么感情,從皇上的言行中,倒是可以觀察出來,皇上倒是對安夫人和蘭馨貴妃特殊的感情多一些。
和皇上一番懇談之后,賀蘭依回了宇文珂的公主宮,發現步斬那家伙不見了。心猛然一沉,難道是這家伙偷聽了她和皇帝的對話,去找天魔教主告密了?
想也知道不可能,步斬已經不是以前的步斬了,他現在是她可以信任的朋友,可能有什么事耽擱了吧。
想到這里,賀蘭依就放心坐在貴妃椅上,繼續研究央國的礦脈、地質。
賀蘭依還不知道,步斬被賀蘭傣在屋頂上當場抓包,帶進了大慶殿。皇上說要和步斬單獨聊一下,賀蘭傣雖然不知道聊的過程卻聽到了皇上見到步斬說的一句話:“朕果然沒看錯你。”
什么?
賀蘭依身邊的丫鬟是皇上的人?!
不對,他絕對不是一個婢子!細細想了一番之后,才想通,這不是天魔教主身邊的木腿魔神啊。
賀蘭傣又不笨,步斬那就是皇上的人啊!
難怪天魔教主的一言一行,皇上都知之甚詳。心頭那是一陣心有余悸,幸好自己選對了主子,當初奕王和齊王拉攏自己的時候,絲毫不為所動。
原來一切的一切,都讓這個可怕的君王玩弄于鼓掌之間。
***
兩日很快就過去了,宇文珂的壽辰到了,幾個皇子還有賀蘭依、賀蘭傾以及已經成了齊王妃的賀蘭茗都被邀請在暢疏閣熱鬧。
暢疏閣內有一個很大的戲臺,戲臺下只布置一張桌子,看著并不像把場面搞的太大。
臺上是幾個伶人戲子吊著嗓子唱戲,臺下張羅好一大桌子菜。主座上坐著宇文珂這個大壽星,賀蘭依和賀蘭傾都陪在宇文珂左右,諸王之間,準時到的只有寧王,還有兩個家伙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步斬黑著臉給眾人斟酒之后,寧王就舉著杯子攛掇著眾人喝酒:“大家敬大壽星喝酒咯,郡主你是孕婦,所以只有你有特權可以不喝酒。”
“哼。”宇文珂哼了一聲,她壽辰,宇文齊和宇文秦兩個人居然沒來,真是把她給氣死了!他們可是從小最疼愛她的皇兄啊!
如今一言不合,就不來見她。讓宇文珂心中很是傷心。
只有宇文寧這個皇后的孩子,一個外人來了,雖然小時候宇文寧對她也不錯,不過現在皇后娘娘派人在宮外殺依兒。
這讓宇文珂把寧王也恨起來了。
“寧王殿下,咳咳咳……”賀蘭傾咳嗽了幾聲,紅著臉問道,“那個……齊王爺和秦王呢?他們怎么沒來難道是吵架了?”
“對哦,九哥和十哥哪里去了……”寧王四下張望了一下。
“啪。”宇文珂拍案而起,“他們心里根本就沒我這個妹妹,我過生辰也不來,真是太可惡了。”
“珂,你快看臺上,這是前朝貍貓換太子的故事,你看奸臣和忠臣打起來了。”寧王把手往戲臺上一指,賀蘭依把目光投向了戲臺,發現兩個拆招的人怎么這眼熟?
兩個人都涂了大花臉,穿上了戲服,手中各持兵器,打的不亦樂乎。
不過怎么看也不像是在唱戲,倒是像真刀真槍動真格的,賀蘭依扶額,他們兩個還是小孩子嗎?化裝成戲子逗宇文珂笑,也能打起來。
宇文珂輕輕踢了一下桌子,慪氣道:“我才不想看什么破戲呢,都是老把戲,老套路了,我都看煩了。十哥,你休想敷衍我!九哥前一陣還因為大家疏遠他的事情罵我,八哥又跟九哥鬧脾氣,也好久沒有進宮看我了,你們這是想鬧哪樣?”
搖了搖頭,賀蘭依走到宇文珂身邊,把她的臉掰向戲臺,笑道:“珂,你可錯怪他們兩個了,他們為了博紅顏一笑,可是費勁了心機。而我沒那么好命,我生辰的時候,可沒這么多人給我慶祝。”
“你生辰?依兒你什么時候生辰?”宇文珂興奮的問道,眼睛卻目不轉睛的瞅著戲臺子上兩個你一刀,我一劍,相互對打的人。
只聽戲臺上一個粗獷的聲音道:“呔,你這奸臣,看我不替天行道,砍了你。”說著秦王演的黑臉武將就舉著一把大刀翻了個跟頭,狠狠揮向齊王的脖子,可謂招招瞄準要害。
齊王怎可讓他占了上風,足下點地,騰云駕霧般挑起,舉劍格擋,哼道:“無恥之徒,賊喊捉賊。”
接著兩人又打成一團,其過程簡直是險象迭生,兵器接觸時發出的叮當聲,不絕于耳。臺下的眾人更是一陣心驚肉跳,這兩個瘋了吧,唱戲而已,怎么用的真家伙?
宇文珂汗顏道:“那個,戲文上的臺詞應該不是這樣的吧。”
“管他呢,開心就好。”賀蘭依喝了一口茶,目光移到了另一個方向,心中一驚,今兒可有好戲看了。
只見皇后由幾個宮婢簇擁著走來,桃花般的臉上帶著盈盈笑意,只聽她婉囀開口道:“喲,這里可真熱鬧,不知道本宮可不可以參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