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會不計一切代價毀了你。”絕美但卻扭曲的面孔在眼前放大,在逐漸靠近的那一刻,化作一把鋒利的銳劍刺進了她的心臟,她來不及掙扎,跪倒在地,只見無數把飛刀砍過來,一刀刀削去她的骨肉。
“凝月,我曾經深深的喜歡過你。但是,我的喜歡是要回報的,你從未給過我任何期待。所以…對不起。”季凌霄一臉憂傷看著她,輕輕地嘆息,將槍口堅定的對準了她。
隨即畫面一轉,她愛的男人和她最親的妹妹在紅鸞玉帳裡纏綿,彼此交纏著,說著這世間最甜蜜的情話,眉眼間滿是幸福和喜悅。低聲笑語,何不是一種折磨?
心痛,痛得無以復加,無數張網從四面八方套來,將她緊緊禁錮住,她想逃脫,但卻只能無力地微擺著手腳,四周的顏色逐漸變紅,如同鮮血一般的紅色。
“娘娘…娘娘,您怎麼了,娘娘…”
汗水順著額頭流進了眼睛裡,冰冷刺骨,一陣酸澀的痛楚傳來。而喉嚨又如同燃起熊熊大火一般的滾燙難受,鼻腔內流下一滴鮮血,印在了牀榻上。厲語陌渾身突然一陣抽搐,眉頭緊皺,在牀上不斷翻滾。
玉綃瞧見這番景象,心裡一陣擔憂,焦急地上前去按住厲語陌的雙手。“娘娘,奴婢求您了,您不要這樣…”
厲語陌卻絲毫沒有消停,雙手不斷往玉綃的身上打去,最後還將她踹下了牀,玉綃跌倒在地,發出一聲聲響,只覺得渾身疼痛,便越想越委屈,眼淚不自覺的流了下來,滴落在手板上,竟有些灼熱的感覺。
厲語陌頭腦眩暈,只聽得一陣哭聲,這時才緩緩轉醒。
“玉綃…”一隻纖細的手伸出玉帳,撫上了地上女子的秀髮。“別哭了。”
“娘娘?”玉綃嘴角一抖,擦拭了淚水,急忙從地上站了起來。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卯時。”玉綃頓了頓,“娘娘,你方纔嚇死奴婢了。”
卯時?不就是早上五點到七點左右麼?時間還很早。
“我…做了一個噩夢。”厲語陌拿著枕頭墊著,勉強坐了起身。她額上冷汗涔涔,氣若游絲,膚色慘白一片。她微微擡眸,看了眼面前的小丫頭,只見玉綃眼底有著深深的淤青,眼睛紅紅的,臉色微黃,嘴脣無一絲血色。
“你昨晚一夜沒睡?”厲語陌不由得放慢了語調。
“嗯。”玉綃輕聲應下。“那晚就是因爲奴婢不小心睡熟了,纔不知道娘娘出了去,害得您落入了蓮花池,如今…哪還敢再貪睡…今晚宮裡有宴席,到時免不了一陣的折騰,奴婢自然要先照看著您的身體…”
“你對我這麼好…可是有什麼目的?”厲語陌冷笑了一聲,眼裡有些猜疑,這丫頭的小心翼翼和對她的處處維護她都是看在眼裡的。
玉綃聞言滿臉錯愕,急忙搖頭,“沒有什麼目的…奴
婢知道那件事您是不會記得的,但奴婢至今仍清楚地記著。奴婢四歲時死了爹孃,家裡的親戚將我和姐姐、哥哥趕了出來,我們淪落到街頭當了乞兒,受盡旁人的冷眼和欺凌。偏偏那時我還和姐姐走丟了。當我覺得必定要餓死時,是您對我伸出了雙手,那一瞬間,我好似看見了仙子。”玉綃臉上泛起一絲的笑意,“如果沒有您的話,奴婢或許就會成爲街邊的餓殍。”
“厲語陌有你這般護著她,是她的福氣。”
玉綃聞言,卻不知爲何卻紅了雙目,輕輕啜泣起來,“若奴婢真有本事保護娘娘就好了。奴婢自小就待在您身邊,那個時候您身子骨還是很好的。性子也和現在完全不一樣,在您九歲時,有醫師說您是中了別人下的蠱毒導致性情大變,所以丞相纔會聽信謬言…那樣對您…”
厲語陌心中有些疑慮,問道,“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
“大概是奴婢到丞相府後一年,應該是十年前…”
“娘娘。”玉綃的話突然被一道女聲打斷了。菡蕁輕輕推開房門,碎步走了進來,跪倒在地上,“宮裡的宋太醫已經過來了,如今正在長月閣的辛墨軒裡等娘娘。洗漱用具奴婢都已備好了。”
“嗯。”厲語陌輕吟,扶著玉綃的手下了牀。
半個時辰後
辛墨軒
天色已經完全放亮,晨曦沐浴在溫暖的冬陽中,遠看天地一線,猶如一幅淡雅迷人的水墨畫。
宋太醫雙手執後,站立在辛墨軒的門口。按宮律,除非有主上的批準,臣子一律不許進入妃嬪等皇親女子的閨房。太子厲天寒便令他在辛墨軒等正宮娘娘。
他正百無聊賴之際,忽而轉頭,眼前一亮,一抹淡藍正緩步走近,那女子目光如水,眉目如波。她身穿談藍色綴花狐尾棉衣,頭上倭墮髻斜插幾支金步搖,髮尾淺夾胭脂扣。長長的披衣拖至地上,卻也別有一番風情。
宋太醫移開視線,急忙跪下,“老臣參見正宮娘娘。”
厲語陌瞅了幾眼,這宋太醫也不過是一個有著長鬍須的老頭子,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她走進辛墨軒,坐在了圓椅上。
宋太醫站起,拿出了一個錦布,輕輕蓋在了厲語陌的用手上。隨後將自己的手指按在了錦布上。
半響,他緩慢地說道,“正宮娘娘,你這脈相有些奇怪啊,似斷不斷,剛摸著卻又滑開了。倒像是…”宋太醫捋了捋鬍子,面上有些猶豫。
“今日我沒有帶婢女前來,宋太醫有話直說就好了。”
“這脈相哪裡像是個活人,倒像是剛死之人或者久病纏身即將西去之人的脈相,脈搏也極其微弱,幾乎查而不見。正宮娘娘,莫非你…”想罷,宋太醫跪下,“這還是要趕快稟報太子殿下。”
厲語陌將手緩緩收回,眼裡冰寒萬丈,面上卻是輕笑著的
,“宋太醫是想告訴太子殿下,我…是個死人?”
“不,老臣萬萬不敢,只是老臣醫術不精,怕誤診了娘娘。所以還是如實稟報太子殿,讓他換個太醫吧。”
“若所得和宋太醫一樣呢?難不成這世間有這等荒謬之事!我活生生地在你面前,你竟說我死了?”
“不是…”宋太醫見厲語陌神色漸漸嚴厲,嚇得快要趴到在地上了。
真是個榆木腦袋。
厲語陌款款起身,冷笑道,“既然宋太醫已有決斷,那我也不大好乾涉。宋太醫請便,我先回房裡了。”
“是。”宋太醫瞧見女子走遠的身影,鬆了口氣,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冷汗。方纔正宮娘娘走近時,他還覺得這娘娘是個溫婉的主子,難不成是錯覺?他趕忙拎起自己的藥袋往回走。
而當厲語陌走至拐角處時,突然一陣乾嘔,又是那種頭暈目眩的感覺,她急忙扶穩柱子,小息了片刻。難不成她現在所在的這個身體真的已經死了?不可能!她的身子還是熱的,安靜的時候她還是會聽見那細微的心跳聲…
厲語陌微微側頭,心裡有細小的慌亂,厲天寒對她痛恨入骨,若是讓這個宋太醫跑到厲天寒那裡亂說一氣,那她豈不是會陷入一種被動的境地?不行…但當她看到角落裡的繩子時,心裡頓時有了主意。
過了一會兒,宋太醫走至了蓮花池附近,他的身子忽然向前一個踉蹌,不知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整個人摔在了蓮花池的邊緣。他慌忙回頭,身後卻無一人。
宋太醫越想心裡越是害怕,連滾帶爬地用力往前挪動,但他卻根本無法動彈絲毫,他的雙腳不知何時浸在了池邊的溼土裡,越想逃脫,越是深陷。脖頸突然漸漸收緊,他幾乎喘不過氣來。嘴角一絲白沫流下,他不敢相信地回頭看著捏住他脖子的女子,以及他脖子上插著兩根銀針。
“正宮…娘娘…”
“我這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厲語陌微微垂眸,淺笑道,“我以前也學過醫,不過宋太醫應該不用我教你這兩個是什麼穴吧?”
“你…謀害朝廷命官…”
沒等他說完,厲語陌雙手一鬆,宋太醫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身子失去重心,跌入了蓮花池內。撲通一聲,水花四起,卻不見掉落的人撲騰,不過爾爾便沒了人影。
“哪怕厲天寒來找我,我也沒有什麼好怕的,大不了一死,也好過有把柄抓在別人手裡。”厲語陌說罷,漠然轉身,毫不留情地離去。
片刻之後,菡蕁才從假山後面緩緩走出,她眸光閃爍,看著恢復平靜的水面,心裡莫名一緊。她停留片刻,也轉身離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