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館的理論值是:名字越好聽的飯店價錢越貴。
劉昕知道這個, 但是考慮那張2800的美容卡以及必須要劃清的界限,玉玲瓏就玉玲瓏。
于是落座,輕紗隔開的雅座, 傍晚時分, 夕陽正好從窗子的外面斜著照進來, 兩個人面對面的, 都沒話說, 約定了似的不開口。
菜上的快,穿黑襯衫的服務生笑起來十分燦爛:“先生小姐要什么酒水?”
劉昕抬頭問李桓:“李經理喜歡喝點什么?”
他搖搖頭,對著服務生笑笑:“礦泉水。”
服務生“啊”了一聲, 馬上老到的回答:“好的,小姐要不要現(xiàn)炸的果汁?今天有獼猴桃汁。”
劉昕也搖搖頭:“我喝茶。”
服務生一離開, 劉昕問:“李經理怎么不喝一點?你的酒量是有口碑的, 不是說無酒不歡。”
李桓一反常態(tài)的話少:“我怕喝多了聽不清你說什么。”轉頭去看窗子外面的風景, 一小片的竹子,剛好長到窗欞的高度, 遠去人群熙攘,在這個時候的陽光里被染得都有點不真實,“我不知道這話說出來好不好,我有點緊張,真的。”
她于是覺得好笑, 自己也是緊張的, 嘴角輕輕的扯開來, 眉眼彎著:“追我讓你這樣勞神, 是我不好。”
正好這時候服務生送了礦泉水來, 他旋開蓋子直接對著口喝了一氣,看著劉昕:“現(xiàn)在, 我不是你的經理,當然也不是你的客戶,你有什么就直接說,雖說說了我未必會改變心意,不過麻煩你措辭盡量婉轉,考慮一下我的接受程度。”
劉昕把手一攤:“放棄吧,你不是我的MR.RIGHT。”
“不嘗試,理論分析值常常會出錯的,你不知道中途會出現(xiàn)怎樣的變數(shù),劉昕,我這人就這么招你不待見?”
“這就不是一回事情,作為上司,你有能力有方法,對待下屬也很寬松,大家都舒服,我是很佩服的,但就不應該是現(xiàn)在的樣子,從前,就說從前,我們認識多久了?現(xiàn)在的這種開始根本就是不可思議,旁人也好,我本人也好,都感覺是你另一場游戲。當然,你否認了,可是,李桓,你捫心自問,如果我答應你,接受你,你是不是能把這種感覺維持下去?還是慢慢冷卻,也要和我各走天涯?”劉昕把雙手擱在桌子上,十指交叉,眼睛一直盯著對面的男子,“放棄吧,咱倆做同事,上司下屬,最合適。”
男子忽然就笑出聲來:“鄭納賢有一句話說對了,我以前是瞎了。”
他站起來:“這頓飯不用吃了,我不接受你的提議,再見。”
就那樣離開,劉昕一個人坐在位子上,夕陽甚至還沒有沉到對面的屋頂下面。
關于坐了多久,她是不清楚的,反正傻愣愣的,既然追上去很不可行,不如坐著,好久聽到旁邊一個聲音:“嗨!男朋友走了也不用一個人這樣發(fā)呆吧?”
她轉過頭去看,那人斜靠在立柱邊,雙手環(huán)胸,沒心沒肺地笑,心下忽然很不樂意:“我男朋友走了,你怎么就能得意成那樣?”
他走過來坐下,當真的自覺主動,喚服務員換了碗筷,面對著她:“鬧別扭就把你拋下了?恩,我看不像。”
她看他舉筷子的樣子,沒頭沒腦來了一句:“你,能不能,冒充我男朋友?”
馮憑愣著,抬起頭來,眼睛瞇起,劉昕意識到自己的魯莽,自圓其說:“額,那個,我只是說冒充,就幾天,江湖救急。”看看對方還是不說話,就把話車開去,“這時候你怎么在這里,怎么坐在我這里吃飯?沒約朋友?”
他把筷子放下:“我本來就打算一個人來吃飯……關于你的提議,我考慮看看……但是,你最好告訴我前因后果。”
劉昕于是娓娓道來,說起李桓糾纏的時候眉頭緊皺,聲音都不自覺的提高,到后來,馮憑忽然說:“你不用說了,我?guī)筒涣四恪!?
他還是瞇著眼睛,沒有笑容:“對于一個男人的感情,是不能用欺騙去解決的。”
劉昕忽然就發(fā)窘,本來也就是一瞬間的想法,嘴巴不知怎地就流露了出來,如今倒被人教訓,這算什么?!揮揮手:“不幫就不幫,小氣什么?”
馮憑突然站起來,低下身子,隔著桌子探過身來:“劉昕,這不是小氣,這樣做,對我,對他,都不公平。”
擦擦手,居然也走了。
準備付賬的時候,劉昕覺得服務生看她的眼神十分的奇怪,自己也不禁苦笑:老天,怎么現(xiàn)在的男人都這么拽?!
忽然聽服務生說:“小姐,剛才的先生幫您結賬了。”
她皺了下眉頭,下意識的問:“哪一位?”
服務生于是笑得很燦爛:“后面的那位。”
她忽然想起來,他說“不公平”,那一刻,對方眼神看來很灼熱,自己心跳確實很劇烈。
哦!老天。
半夜的時候,劉昕被電話吵到,放下喜歡看的電視劇去掏電話,號碼竟然是鄭納賢,她很驚訝地接:“喂……”
沒想到這個喂最好聽得尾音還沒有發(fā)出來,就被打斷了:“劉昕,你能不能出來一下?”
她問,很警惕的:“為什么?為什么要出來?”
“李桓喝得進醫(yī)院了,你來瞧瞧吧,人折騰成這樣也不容易。”
她是有點猶豫的,去或者不去:“可是,我……”
“我知道,你總能先幫個忙讓他跟醫(yī)生配合一點,別丟了小命,等身體好了再把算賬吧?”
“真有這么嚴重?”
“要不這點了,我也不敢叨饒你。”
她輕輕地嘆氣:“那,好吧。”
最討厭午夜的醫(yī)院,明明是很安靜的,偏偏不能給人寧靜的感覺,反而很——混亂,冷酷,恐怖,etc.
她在急診的大廳里看見鄭納賢,走過去,李桓趴在塑料的凳子上,蜷縮著,鄭納賢無奈地聳肩膀:“我接到他電話的時候已經是這個樣子了,現(xiàn)在最要死的是他不肯聽醫(yī)生的洗胃,也不肯輸液,家伙,奶奶的,剛才都吐出血來了。”
劉昕蹲下去,拍李桓的肩膀:“經理,經理……”
得到的回答很微弱:“別管我,死不了。”
她站起來,冷哼一聲:“挺清醒嘛。你就這么折騰,大家都不得安生,你看看鄭法,眼睛都是紅的,還在這里陪著你讓你使喚,我說李桓,你要折騰也該在我面前,這樣鬧哪天真把命玩丟了我是不會掉眼淚的。”
然后手就被抓住,很緊,她重新蹲下去,小聲地問:“聽醫(yī)生的吧,好不好?”
正對著那人的眼睛,他說:“我錯了,我錯了。”
好在總算不鬧了,值班的醫(yī)生正好是向楓,劉昕打了招呼:“小向哥哥,這我們經理。”邊說邊想掙開被抓牢的手,偏偏不行。
向楓往他們一眼,最后落到手上,朝她笑笑,話確是對著鄭納賢說:“得了,這下子能用藥了。”
劉昕于是就覺得窘,辯解:“不是你想的那回事兒。”
結果還是被嘲笑:“我想什么了?你怎么知道的?”
她翻白眼,倒是鄭而重之地說:“藥得用好的。”
李桓洗胃后意識迷糊,劉昕終于把手抽了出來,心里暗罵:奶奶的,這豆腐吃大了。
鄭納賢看著護士給李桓輸液,就對她說:“謝謝你了,這里我陪著,你回去吧,會開車嗎?”掏出鑰匙,“把我的車開去,這大半夜的打車我不放心。”
她笑笑,沒接鑰匙:“沒事兒,這會兒的出租車司機干不出那等事兒。”
正要離開,被向楓叫住:“劉昕,來,問你個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