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地上呆了一會兒,看看時間已經是傍晚,丁凱過來問:“王經理,正好魯工在,晚上要不要訂飯店?”
我心底雀躍但是表情嚴肅,擺擺手:“算了算了,這個時間開車回家吃飯正好。”
但是王經理作為領導自然有他自己的決斷:“要請的,擇日不如撞日,魯工,我希望你不要再拒絕。”
呀呀,這人會讀心,我正在想不拒絕看起來不矜持拒絕的話又不符合我自己的心情,這下多好,共進晚餐呀,雖然有個電燈泡,不過我這樣心平氣和的女子已經十分地滿足了。
所以狀似下了很大決心地點點頭:“好吧,恭敬不如從命。”
那家飯店我從來沒去過,說不上上檔次不過很有一番風味,尤其是作裝飾用的盆景十分別致,我掏出手機作出拍盆景的樣子,“卡”一聲,盆景是主角,背景是男人,看看照片,心底十分滿意。
丁凱在邊上湊熱鬧:“魯工喜歡盆景?”
“啊?不是啊。”腦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所以照實供出,馬上看到王更生同志的一抹疑惑的眼神,后腦中央立時警鈴大作,自圓其說:“我爸爸很喜歡。”
……
飯吃到一半,丁凱的女朋友打來電話,他支支吾吾、甜甜蜜蜜了半天,掛電話,用十分可憐的眼神望著他的領導:“王經理,小薇要我過去一趟,那個,我能不能先走?”
他點頭,說:“去吧。”
可是丁凱并沒有走,眼神比剛才更加可憐:“那個,她現在在姜村,那個,經理,那個,車……”
我坐在位子上輪流看他倆的表情,王更生同志略微挑起一邊的眉毛,具有危險的誘惑力,丁凱么一臉的小媳婦,不過如果不知道他的性子只怕也會覺得這男孩還算不錯,我的眼珠子左左右右忙得要命,到最后把自己頭都轉暈了,才聽見他回答:“拿去吧。”
寶馬X5的鑰匙,長得原來一點都不囂張。
電燈泡的離開是女朋友的召喚還是經理的不留?這對我來說是個全新的課題,但不是最重要的課題,最要緊的是:現在,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而且孤男還沒了交通工具!!!
不過那一時刻我大概是淑女病犯了,一下子窘迫起來,沒幾分鐘站起來說:“嗯,那個,王經理,我看也差不多了,要不……”
我的話沒說完,他也站起來,說:“好,走吧。”
哎……他就不能挽留一下嗎?這一桌的菜,我喜歡的鴨舌頭還沒有吃完呢,哎……
結賬,出門,我呆了幾秒鐘猶豫要不要邀請他坐我的車回去,但是考慮到既然他沒有表示出和我一個小區的樣子,我還是裝不知道的好,揮揮手告別:“謝謝您的款待,我先走了。”
走出幾步,他在背后慢條斯理地說:“不帶我一起回去嗎?”
哇!天籟啊!
坐上車,CD里面正好是法文歌《一對老戀人》,聽起來十分的安靜閑適,沒話找話:“王經理也住在梅林陽光?”
他沒有回答,我就想抽自己嘴巴,這不是廢話么?!正想要不要馬上動手實施呢,他又開口了,如此地慢半拍:“17幢906。”
嗯?啊!17幢906!和我只隔了一戶。
“真巧,我在904。”
“嗯,知道。”
“你怎么知道?”
“昨天晚上回家我就在你后面,看著你沖進門呢。”
“電梯明明是只有我一個人上來的。”
“我走的樓梯。”
“……”腦子里面空白了,白白的做了一晚上的噩夢,原來不過是自己嚇自己。
一時無語,冷場半天,忽然聽到他問:“你怎么看見我就想看見鬼一樣?”
這個問題,我要怎么回答呢?是說我真的以為他是鬼,還是說太帥了我有點害怕,或者說我自己太衰沒臉見人,又或者說其實我巴不得天天看見他這個鬼現在的樣子不過是害羞?
要怎么說呢?
到樓下還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默默地停車,默默地進電梯,心里面打著小小算盤:和極品一個小區還是鄰居,如今也算相識一場,共進晚餐,日后不出岔子的話常常可以看見香車美人,算起來,老天爺對我已經很厚待了。
很奇怪,他按的樓層是5樓,到了那里,對我說:“有個朋友住在這里,我去看看她。”
我點點頭算是告別,電梯門一關上就里就犯酸,什么朋友啊?!女人就女人么,憑我女人的直覺就知道這里有貓膩了,有什么好掩飾的?
但是,我明明在感謝老天,這會兒酸什么呢?搖搖頭,對著電梯里的鏡子拍拍自己的臉:魯岳,清醒,清醒一點兒!
我的精神療法十分奏效,當晚睡得很好,關于極品是我的鄰居這樣可以帶來大量后續幻想的問題和5樓可能有一個美人的話題都不在我的考慮范圍內,看看《絕對小孩》,笑一通,無夢到天明。
睡得好最大的好處就是精神氣爽,而且心情絕佳,走在走廊里都覺得自己雄赳赳氣昂昂,忍不住就哼起來:“太陽當頭照,花兒對我笑,小鳥說早早早,你為什么背上炸藥包……”
炸藥包唱出來的時候聽見身后有關門的身影,鬼使神差地轉頭,看見他正好抬頭,朝我一笑,當下被迷得差點撞墻,聲音就結巴起來:“厄……那個……早……早啊……”
他走幾步趕上來:“正好,帶我一程,我到公交車站就好。”
“門口有很多出租車啊。”我向□□保證我這么說的時候絕對不是因為嫌棄他而是很自然地認為他都已經是這樣一家公司的主管經理了,還去搭公車不是掉身價么?再說了,這年頭女性解放公車之狼里面難保會有一兩只母的,他這樣的絕色坐公車不是成心給人家送點心么?
不過我的好意他顯然誤會了,略一點頭:“那就不麻煩你了。”率先走進了電梯,我跟進去,因為有不少樓上的住戶在,不方便解釋,干脆一言不發,到樓下。
出了電梯看看四下無人,追上去拍拍他的肩:“不是不肯搭你……”
他轉過身來抱胸站著,斜挎的包看上去很有架勢:“魯岳?”
“嗯?”
“不麻煩你了,真的,你不用內疚。”
若干分鐘后我還是在原地眺望那一枚遠去的美男,抬頭憂郁,低頭憤懣,憋屈得很。
一天的心情都不夠好,晚上夏新打電話來約我吃飯,我拿著手機才想起來昨天拍的照片,打開來看看那盆造型別致的盆景邊上他表情淡然,手指就不自覺地摩挲上去,過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的動作這樣的不對勁,像被燙了一樣一下子扔掉了手機,心跳很快,咬緊嘴唇,默默的哀嘆一聲:我這年紀的女人,不應該這樣發花癡,看看就好了,看看就好了。
夏新要給我介紹對象,她嘴巴里塞著食物口齒不清地說:“人不錯,我家那位的同學,比你大3歲,你也29了就別挑了,反正都是湊活著過。”
“嗯,那就見見吧。”關于相親我不是太反對,反正就是吃頓飯而且不用買單,這年頭單身女人多了我這把年紀不結婚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是如果能找到一個真正好的我也愿意就此結束自由的日子。
這一切,無非都是碰運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