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你說想突破大魔法師的境界需要有平衡之心。我想問，如果沒有體會平衡之心，是不是就一定不能踏入魔導士的層次？”雷多問道。

“這倒也不是，世界上的許多事，是沒有這麼絕對的。不過這裡面涉及到的是一個格局的問題。這就好像我問你，怎麼才能夠賺到一萬金幣？如果是高階的冒險者，一次的獵殺基本上就夠了，但若是隻做個小商人，辛辛苦苦地一點一滴賺著微薄的利潤，如果生活極爲儉約，開銷小，而利潤總是在穩定地增加著，那麼理論上這個人是有可能賺到一萬金幣的，但只是理論上，實際上幾乎不大有這個可能。並不是這個小商人浪費，也不是他懶惰，事實上他可能比任何人都要節儉，起早摸黑得比任何人都要勤勞，但是，他所站的位置、所處的格局，限制了他的成就。”

“這也就是老師說過的事倍功半與事半功倍的問題？”克里奧說道。

“是的。作爲一個魔法師，如果有一個正確的方法或者一個層次在魔導士以上的導師，那麼在他到達大魔法師之後，日復一日地使冥想的程度深入，並試著一點一滴地向身中引入其它系的魔法元素，並用精神力使之與身體協調轉化，然後慢慢地讓身體適應這種滲透，那麼理論上，當這種滲透到達一定程度時，他就可以突破大魔法師層次了。但是這將極爲耗費時間，而且極其的辛苦，說幾十年如一日，那隻不過是基本。如果連這個基本條件都達不到，想走到突破的那一天，遙不可期。這就好像上面是水，下面是碗，但是水和碗中間隔了一層石板。現在用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滴，當滴到一定程度時，石板被穿透，那也就是從大魔法師突破到魔導士的時候了。雖然你們都是我的得意弟子，從你們的表現看，我相信這個難度應該難不到你們，但是，順著這條路，想這麼早地順順利利走到今天這樣，那幾乎是不可能的。”

“還有，更重要的問題是，就算水滴石穿了，水可以直接滴到碗裡了，但是那塊石板仍然存在。而這塊石板，將會成爲一個極大的障礙，這個障礙，在大陸常規的魔法理論體系中，就是所謂的魔法障壁。”

“而如果體會了平衡之心，那就意味著那塊石板會自然消失，魔導士的境界，會水到渠成，而不是水磨而成。而且，通過這兩種不一樣的方式，雖然同是進入了魔導士的層次，但是成就是不一樣的。水到渠成的魔導士，可以以一個全新的姿態，空身上路；而水磨成就的魔導士，身上還揹著一個厚厚的重負，這重負，將一點一滴把他壓垮，使他再也沒有能力走到下一個關口，或者，就算走到下一個關口了，也再沒有力量突破那個關口的障礙。”

“也就是說，一個是路越走越寬，另一個是路越走越窄的問題？前者沒有終點，而後者走著走著，就再也沒有路了。老師，是這樣的麼？”杜邦問道。

“是的，作爲我的弟子，這些簡單淺顯的道理原本應該是你們的常識。但是，理論本身也是一種障礙，現在，當你們已經走過這段路時，回首看這些道理，它們只不過是風景，而如果在之前我讓你們關注這些東西，那麼這些東西對你們來說，就是障礙。現在和你們說這個，除了是知識方面的補課之外，還是想告訴你們，大陸的那些按照常規方式走到大魔法師或者魔導士層次的魔法師們，其意志之堅定，是不容小視的。在成就上，你們可以俯視他們，但是在修行的精神上，他們有值得你們尊敬和學習的地方。”

“是的，老師。”四十七道意識齊齊鄭重地諾了一聲。

“亞當斯，下面就是關於你的問題了。”唐遠以微笑的語氣說道，“下面我就向大家解釋一下關於神的問題。”

“每個人都好像是一個裝著水的碗，這個碗因爲受到外面各種環境的碰撞，一直處在不停的動盪之中，很少有能平靜的時候。通過意識的聚斂，培養出一條小魚，以操控這個碗裡的水，讓碗即使是處在不停的動盪之中，碗裡的水也能保持平穩，這就是所謂的修行。而這條魚，就是所謂的‘神’。‘神’是凝鍊化的包涵了人一切印記的存在，在許多地方，它有一個專門的稱呼，叫做‘生命烙印’。普通人的生命烙印處在散漫的狀態，需要身體爲其源源不斷地提供能量，一旦這種能量提供中斷，生命烙印就會很快地消失，這就是生命的消亡。”

“而凝鍊出這條小魚之後，小魚本身就可以有限地吸取能量。讓這條小魚短暫地跳出水面，來到碗的外面，就是所謂的‘出神’，而讓這條魚與外面大的環境融合，讓整個天地成爲新的碗，這就是所謂的‘入化’。”

“啊？老師，那也就是說亞當斯老大已經可以不要身體了？”克里奧以驚羨的感嘆說道。

“在你們感應到魔法元素並開始魔法修習的那一天，魔法元素便開始了對你們身體的改造，這改造，是一點一滴由微而漸的。到了魔導士，引四系元素入體，實際上，其本質就是讓身體在大的架構上向整個空間靠攏。而到了‘入化’階段，整個身體已經可以初步地融入空間之中。所以，到了這個階段，不是說不要身體，而是身體與周圍的空間已經一般無二。在這樣的情況下，你們想想，會發生什麼事？”

“可以隨便地作空間移動？只要心到，就是身體到？”阿瑟說道。

“再也沒有人能夠傷害到身體？”杜邦道。

“可以變成一棵樹，也可以變成一隻鳥？”莫里斯道。

“已經打破了生命的界限，再也不會死亡？”丹尼爾有點哀嘆般地說道。在他的這聲感嘆之後，衆人都是一陣凝滯。過了好半晌，克里奧纔有點驚歎般地道：“老師，你是說亞當斯老大，真的已經突破了生命的界限？”

“是的，如你們所想，你們的大師兄，已經跨上了一段新的旅程。從層次上來說，他已經和大陸人們口中所謂的‘神’一般無二了。”

“老大，恭喜你。”格倫特輕輕說道。在他之後，衆人便是一連的恭喜與讚歎，然後，幾乎都是一陣陣的心潮起伏。亞當斯，已經是……神……了啊？

“入化是打破了身體原有的格局，開始初步地與周圍的空間融合。在到了這個層次之後，所有因爲身體所帶來的限制，都會消失。比如力量，到了入化之後，所能用到的力量就不再是單純的自己身體的力量，而是整個空間的力量。比如速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時候，已經沒有速度這個概念了。因爲你的心有多快，你的速度就有多快。在一眨間的時間裡，你就可以繞著整個大陸來回一百圈。”

聽到這個話，便連亞當斯都在發愣。至於其他人，那就更不用說了。

“具體可以做到哪些，在回去後你們可以盡情地拷問亞當斯，讓他變成一棵樹給你們看我也是贊同的。這裡就不多說了。”唐遠道，“但是，一條魚回到大海里面，也還是要繼續發展的。這個發展，就是亞當斯你以後的路。”

衆人包括亞當斯都靜靜地聽著。

“空間之中，包括了無數種的元素。所謂的四系魔法元素，不過是這無數種之中容易被人們身體吸納的四種。而這些元素，性質是各各不一樣的。人的身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就是各種元素的聚集體，但是所包含的元素的成份和分量是不一樣的。如果身體的組成中水系元素稍微多一點，那麼這個身體就會表現出一定程度的水系元素親和性，換成火系及風系土系的也一樣，這就是大陸所謂的天生魔力值的來源。”

“從這裡我們可以想象到，如果一個母親是水系的魔法師，那麼她的孩子多半會具有相當程度的水系親和性。同樣的，如果一個地方的水系元素比較濃厚，那麼在這裡出生和生長的人，身體也會具有一定程度的水系親和優勢。但是比起來自於母親的傳承，周圍環境的影響要弱許多。”

“父親對於兒女的影響一樣存在。如果父親是火系魔法師，而母親是水系魔法師，那麼孩子先天的生命烙印之中，就同時存在著火系與水系的親和性。這就是血脈的傳承對於子女的影響。”

“這是給你們普及一下相關知識，稍微提及一下，不多談。我們回到正題。空間是無數元素的集結，但是這些元素，太多太雜，性質也不一樣，有的完全是相反相斥。如果只是一股腦地吸收進入身體，那麼，成效極其慢不說，而且有許多相互抵消的情況。”

“在這樣的情況下，上古時候的那些‘神’們，想到了一個方法。”

這是關鍵了，衆人凝神靜聽。

“元素的性質各各不一，而不同的人，性格也是各各不同。不同的性格，從實質的層次來說，就是代表著不同性質的元素波動。也就是說，如果把一個人放在火系元素比較聚集的狀態之中，他的性格就會比較豪爽以至於粗暴；而把一個人放在水系元素濃厚的地方，他的性格就會慢慢地變得溫和沉靜。這裡面的關係，是相互的，可以彼此互爲轉化，也就是說，如果一個魔法師學會沉靜與溫和，那麼他的水系親和性也會有所增加。”

“性格是信念的外化，信念是性格的沉澱與昇華。當一個人秉持著某個穩定的信念的時候，他就會源源不斷地吸取著與這種信念的性質相吻合的元素。這種信念越堅定越純粹，那麼吸取相應元素的速度就會越快，能夠吸取的數量也會越多。”

聽到這裡，衆人已經若有所悟。

“如果有一萬個秉持這種信念的人，每人每天花一個魔法時的時間沉浸在這種信念之中，那麼他們吸納的這種元素的數量是極爲驚人的。在這些元素中抽出十分之一，匯到一個人的身上，那麼結果，不用我說，你們大家都是清楚的。如果有十萬人、一百萬人、一千萬以至於更多的人，那麼所造成的結果，呵呵。”說到這裡，唐遠輕輕笑了一下。

“哪一種信念，在整個人類之中，最爲廣泛？”

“哪一種信念，在整個人類之中，最爲深沉？”

“哪一種信念，在整個人類之中，最爲久遠？”

“亞當斯，這就是你所要思考的問題。”

這……就是成神之章吧？衆人震驚之餘，開始沉默、凝思。有了亞當斯在前，這個問題，對於他們來說，既遠，也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