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 他慢慢地抬起頭來，而她則狠狠地低下頭去，不知該怎么面對他。他雙手捧起她的臉, 深情地望著她。

“辛小羽, 其實昨晚我喝醉回來, 把你的手放在胸口的時候, 我就想說, 但我知道不合適，盡管我的頭腦是清醒的，但還是怕你覺得我不夠認真, 所以我忍住了。”他頓了頓，繼而深情款款地說道：“做我女朋友吧！”

辛小羽的目光左右躲閃。

“看著我的眼睛。”他命令。

要命, 他的眼睛會說話, 辛小羽的心又一陣狂跳, 大腦一片空白地“嗯”了一聲。

他再次親吻過去。

后來，他們天南海北地聊了足足有百八十塊錢的, 直到東方泛起了魚肚白，清晨的第一縷光斜灑進來，旭日冉冉，空氣清新，農歷2004年就這樣到來了, 帶著微光, 帶著溫存, 帶著暖融融的愛。這一天是1月22日, 新年的第一天。

終于熬不住了, 辛小羽回去補覺，姜承元也狠狠地睡了一覺。

肚子餓醒時, 看了看表，已經快下午兩點了。他伸手拿起床頭的手機，準備給辛小羽電話，問她起沒起床。誰知，他看到的卻是這樣一條短信：

“昨晚的事兒，我們就當什么也沒發生過吧！”

他噌地從床上躍起，穿上拖鞋沖下樓。

開門的是沙拉，她說辛小羽回家了。

他瞬間怔楞。

回到房間，整個人抽空似的倒在床上。她的短信，還有她的不辭而別，究竟幾個意思？是要就這樣一走了之，真的當作什么都沒發生過？

是的，在北京只有這短短的時間，很快，他就要去大連學習，然后就要回韓國服兩年兵役，接著再去美國繼續完成學業……這些橫亙在他與辛小羽之間的現實問題，讓他對這份感情也充滿了彷徨。可是，他的心卻停不下來。

盡管有一萬個喚醒自己的理由，卻沒有一個可以說服自己甘心地放手。

當理智與沖動始終糾纏不清的時候，是不是就找到了真愛？

或許，舍棄，是他必須要做的。

他房間的窗戶正對著樓下的大門，所以，他無意識地抬頭看了足有千萬遍。

華燈初上時分，還沒看到她回來的身影，他的意志開始瓦解，一潰千里。

她不會就此退出同屋生項目吧？或者路上堵車？

剎那凋零，仿佛一夜冰封。

與君別。相思一夜梅花發。梅花發。凄涼南浦，斷橋斜月。

窗外，萬家燈火，白楊樹落盡了一身的繁華，顯得那么孤獨，一兩根枝條隔著窗玻璃被路燈的光將影投射進來，像是在等待著什么，許是等待春天的來臨吧！

他站起身，取出行李箱，開始收拾打包。明天假期正好結束，他要申請直接去大連。

長痛不如短痛。

剛收拾幾下，手機就響了，帥哥問他去不去酒吧，明天就上課了，所以今晚留學生幾乎都出去。

他說去。

掛了電話，看到手機屏幕上辛小羽和他在泰山天燭峰的合影，他突然斜插／進來的腦袋宛如靠在她的肩上，盡管是夜景模式，但辛小羽燦爛的笑容猶如一抹鮮艷的朝陽。他把手機緊緊地攥在手心，閉上眼睛，來了一大口深呼吸。此時，傳來了敲門聲。

是樂樂。來跟他要照片的，她在搜集所有活動中別人給她拍的照片。

拷到U盤之后，樂樂還是坐在那兒，沒有起身要走的意思。

“你收拾行李？”樂樂指著行李箱問。

姜承元點點頭。

“要旅行？不是明天就開學了嗎？”樂樂說。

姜承元自言自語一般地說：“嗯，去旅行。”

“和辛小羽？她不是回家了嗎？”樂樂繼續追問。

姜承元沒有回答。

樂樂起身湊到他旁邊，“你們喜歡她什么呀？我覺得她在留學部應該不算是最好看的，為什么你們一個個前仆后繼的？”

是啊，喜歡她什么呢？她很漂亮，但絕不是傾國傾城。她生活乏味，除了學習就是打工。頭腦簡單，留學部的好幾個男生都心懷鬼胎，但她從不懂得如何拒絕，都傻愣愣地當成純粹的友情。不過，她，就像陽光，微微一笑就能驅散人心底的陰霾。

樂樂突然更加靠近著說：“我有資格做你的女朋友嗎？”

不知道她怎么會如此漫天撒網地問。

姜承元趕緊說：“對不起。”

而就在樂樂走到門口的時候，看到辛小羽正一聲不響地站在那兒。

姜承元一把將辛小羽拉進來，隨手將門反鎖，一手捉住她的腰肢，一手墊在她的頭下，然后發瘋地壓上了辛小羽，著了魔似的一通亂啃，辛小羽使勁兒掙扎，可她越掙扎他就越瘋狂，帶著怒氣般地，他的唇舌放蕩不羈疾風驟雨般地長驅直入，似乎要將這么多時時刻刻分分秒秒的思念、難過、牽掛、委屈，還有內心的種種折磨統統發泄出來。

而她，緊咬著牙關，窒息般地奮力抵抗著，她的指甲深深地陷進他后背結實的肌肉里，可他全然不管不顧，滾燙的舌繼續向著他的領地進攻，而她，用盡全力地阻擋。突然，他的手從她的腰間向前移動，她的小腹當下一緊，而他迅速地將手往上滑行，她細膩的肌膚在他的掌心擦出一道道火花，一股強大的電流在他身體里肆意流竄。

就在他的手快要爬上她的胸口時，她“啊”地叫出了聲，倏地，他的舌勾住了她的，開始瘋狂地攻城略地。她怎敵得過他如此的山洪暴發，整個身體被他鉗在懷里，緊緊地抵在門后，他結結實實地壓在她的身上，仿佛要將她揉碎進他的身體里，根本透不過氣來。然而，他肆無忌憚的唇舌完全不顧她快要窒息般的感受，就那么霸道地吸吮著徹徹底底地掃蕩著……

突然，電話不適時宜地響起，辛小羽再次掙扎，從鼻腔里發出“嗯嗯”的聲音，以提醒他手機響了，可他卻將她壓得更緊。

“快點兒姜承元，大家都等著你出發呢。”門外傳來帥哥的聲音，見姜承元沒接電話，帥哥一個箭步地沖到了他的門口。

說好今晚去酒吧的。

她努力想要將他推開，無奈他的鐵鉗牢牢地將她困住。

他抬起頭，說了句不去了，就再次埋頭。

這一回，他捧住辛小羽的臉，凝視了好久好久，然后一改剛才的粗暴，溫熱的雙唇輕柔地貼上她的額頭、雙頰、鼻尖，最后壓上她的唇瓣……他的一襲溫柔讓她毫無防備，所以他再次輕易地啟開了她的唇，不過，這次他微風輕拂般地癡纏著。

許久他才終于停下。

“辛小羽……”

辛小羽的心還在突突突地奔騰著，剛才的那番狂風暴雨與微風輕拂，讓她羞赧地低著頭。

他卻不容她閃躲，捧起她的臉，“看著我。”

“你不可以說走就走，記住了，不可以！”他的怒火似乎仍未消盡。

“姜承元，我是一枚貝殼，堅硬的外殼里，藏著一顆易傷的心，我會用堅硬的外殼保護自己，不想讓自己受傷，特別是在感情上，我不是一個勇者，拿得起，卻不一定放得下。我不想去賭。”辛小羽努力說出了自己許久以來的顧慮。

“人們常說傻瓜才會奮不顧身墜入情網，可我還是無可救藥愛上你。辛小羽，來中國之前，我也不知道世界上有個你，但我還是飛到中國找到了你，在茫茫無際的人山人海里。這個世界上只要人在，未來什么事情都能發生。”他雙手仍舊用力地握著她的肩，俊逸的臉上劍眉微蹙。

“可我們沒有未來。我們的時間空間都不合適，沒有一個交叉點，你說我們怎么努力？且不說你的家人還要你一定找一個韓國的女孩兒。”淚水肆無忌憚地從辛小羽的眼角滑落。打從一開始，她就反反復復地考慮過這些問題，只是不知道為什么昨晚她會說出一個“嗯”字。

“辛小羽，你聽著，我不想承諾什么，因為我覺得承諾太蒼白，可什么是未來？每天每天一起努力的話，我們就到八十歲了，這不就是一輩子嗎？”

辛小羽突然破涕為笑，“好悲壯啊！可我要是能活到一百歲呢？”

姜承元哈哈大笑，陰霾在那一刻終于消散，“那我們就努力到一百歲！”

隨即，兩個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嗯，沒有一場沖動的愛情，那就不叫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