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受傷之后,風輕云倒是對我格外照拂。
走得長了會關心我腳累不累,曬得久了會問我頭暈不暈,打尖吃茶就更不用說了,陰涼處總是讓我坐,就連用飯的碗筷也會經(jīng)他手特意淋洗,就差沒把飯菜喂到我嘴里。
此刻,涼茶鋪中,風輕云修長的指間握著成雙成對四只舊木筷,右手瓷壺一傾,粗茶水自上澆下,淋濕筷尖后落到干涸地面,滲入后沒了蹤跡。
我托著腮看得出神,覺得風輕云這副賢良淑德的模樣哪里都透著古怪,若不是他曾經(jīng)威脅我要我命的節(jié)奏,只怕……不過我這人也沒自戀過頭,覺得他會喜歡我,所以他做什么,我就接受啥,畢竟奴隸做成他這樣也著實是我賺到了。
說句心里話,風輕云這番變化的確讓人摸不著頭腦,但我卻懶得去爭糾緣由。
他肯這般對我體貼,不管什么原因,總好過拿一張蒼白的臉冷冰冰相待不是?
一次?昏溪邊小憩,如苦行僧般步行了多日的我如獲大赦,怪叫一聲后撒丫子沖著水源就跑,飛奔中順利褪了鞋襪,風輕云跟在我身后一臉無奈的幫我撿拾取鞋襪,對此我并沒有持反對意見。
待雙腿探入溪中,任由清涼溪水沖刷按摩疲憊的腳趾,真是舒坦得沒話說,我卻意外發(fā)現(xiàn),拾好鞋襪后于身旁石地上盤腿而坐,本該目不斜視、靜心打坐的風輕云,正用一種十分復雜的眼神,一瞬不瞬地盯著我的赤腳打量。
若是放在平常男子女兒身上。此番行為已算放浪至極,只可惜我這人老臉皮厚的多了,壓根不拘泥于這世間的繁文縟節(jié)。
不過一直這么被人盯著看也著實有些奇怪,心里發(fā)毛的感覺還真是讓人渾身不爽,于是我惡狠狠的道:“再看,再看我就把你吃掉。”
話落我伸出自己的腳,在河水里打了一圈,忽的向風輕云撥去,他惑的被我潑的滿頭滿面,一時像個落水的湯雞,我樂得哈哈直笑,但悲劇的是。這廝報復心極重,我不過隨意潑了一下,他就脫了衣服絞了一池的水灌我。
水流嘩嘩響,吹著晚風,我在心底將風輕云這廝的祖宗十八代通通問了好幾遍。
我心里正生著悶氣,聽她的聲音從身旁傳來,說,“能玩能跳,看來腿傷是好了?”
他這話一出,我心內(nèi)的小九九就像轉(zhuǎn)著圈圈的小樹苗似的晃晃悠悠起來,感情這一路上的諸多照顧,竟是因為這個。
還真沒看出來。這廝還有傳說中的愧疚之心啊。
雖然我大抵明白那些關愛不是出于他的好心,但這一點也不妨礙我使喚她的決心不是,于是我露出絲絲痛苦的表情道:“本來是快好了,可今日入了水現(xiàn)在還有些隱隱作痛的感覺。”
對于撒謊這回事我是半點內(nèi)疚之心都沒有的,畢竟這傷就是這?心的家伙害的,不讓他血債血償就算不錯的了。
但是我這人心好,還是隱忍著不以為然道:“其實也沒什么大事,我忍忍就過去了,你千萬不要覺得內(nèi)疚,這真的與你無關。”
看看說的這么聲明大義舍己為人,我就不信你不會內(nèi)疚,于是乎。只要還有點善良之心的人又怎么會不好意思上鉤呢。
盡管那日我瞧見他表情雖有些不情不愿,對我的細心照顧倒是不見半分降低。
我心里偷著笑,被人照顧的感覺還是挺不錯的,反正一切都不用我煩惱,這樣挺好挺好,天生懶人難自棄,這也不怪我,不怪我不是。
下山后一路南行,走走停停,過了雪里鎮(zhèn),過了百里城,便是文人墨客口中“人生只愛揚州住。夾岸垂楊春氣薰”的揚州城了。
揚州,揚州,離那江南小鎮(zhèn)是何其的近。眼下,我覺得我似乎能觸手可及的地方,如今卻離我那么遠,那么近。
自下山一個月以來,身上帶著的盤纏差不多都用完了……
風輕云就是一個掃把星,我以前和小九在一起的時候,什么時候愁過錢財之類的,現(xiàn)在倒好,落魄如此,分分鐘有想殺人的節(jié)奏。
說實在的,其實也不能全怪風輕云這廝,出門太過匆忙,錢財沒帶多少,一路遠行這么久,吃穿用度全部都要花錢,如今看來風輕云在這里面還是出了很多錢的,只是花錢如流水,你還沒看見了,它就已經(jīng)不見了。
此刻,我坐在老牛車后的木板上晃晃悠悠,頭頂著風輕云特意為我買來遮陽的幃帽,只覺得手中的半個饃饃干得讓人難以下咽。
沒功夫去偷聽與牛夫同坐于車前的風輕云正說著什么,我又一次悔意十分地捏了腰間的錢袋,頗為無奈地想,糊里糊涂便混到今天窮困潦倒的境地,實在不是我的錯。
早在發(fā)現(xiàn)我口袋里沒錢的時候,我就已經(jīng)做好了摩拳擦掌向著大戶人家打劫的準備了,但我從來不知道,原來風輕云那廝還是一個正直善良的好兒郎,愣是拉著我不讓我去,還給我講解了一番又一番的人生大道理,比如人之初性本善啊!
可是我知道這些又有什么用呢,在善良也抵不上每日里的風餐露宿,人都說了要未雨綢繆、有備無患,如今這般,我這手捧摸摸頭到底是為何啊!
不過不做賊就不做吧,我也不是非要做賊,風輕云說了不會把我餓死,于是我一路上吃是吃最好的,住也是住最好的,風輕云心善有門路賺錢,我就兩眼一抹?當做什么也看不見了。
可是如今,事情果然還是在向糟糕的路上一路直行,風輕云當初說過的話,就像被曬干的小魚干一樣,從此任他暴曬雨淋都蹦跶不起來了。
哎——我為難十分。只覺得有苦說不出。
我左思右想,右思左想了一伙還是覺得應該去大干一場。
嗯……我摸著下巴咂嘴,心想既然是大手筆,必然要從富庶之地下手才可,而揚州城,顯然是眼下不二選擇。
這日正午時分,我與風輕云別過好心人和他的老牛,終于到了目的地。
隔著霜白的袆帽紗簾,城門高墻的輪廓清晰可見,城門之下,各色游民出出進進,由檢關的官兵們一一排查放行,看上去氣氛怪壓抑的。
風輕云做了開路人,交了通關文書與人周旋,我悶在袆帽里感覺上氣不接下氣,聽著肚子咕咕叫卻又舍不得買點吃的。
揚州城內(nèi)最大最高檔的客棧內(nèi),掌柜笑瞇了眼,挺著大肚子特意從柜臺后繞了出來,領著店小二站在我和風輕云身前,作了揖才開口問,“兩位客官,這是打尖兒啊,還是住店啊?”
我餓了一路,半日了只在老牛車上啃了個硬如石頭的饃饃。到現(xiàn)在都覺得肚腹難受,沒有力氣說話,風輕云便替我答了。
掌柜聽了風輕云的回答,不著痕跡又多打量了我們幾眼,似是在揣測二人關系,片刻后笑得更加從善如流,“實在是不好意思,這不是正值揚州城熱鬧的時候嘛,小店客滿,眼見這廂房只剩一間,只是不知兩位客官……”
是何關系,是否可以同屋而居啊?
我心里將掌柜未出口的后面半句補齊了,同時心里狠狠的呸了一聲,一個窮光蛋,誰會與他有什么關系,我看老板也是眼瞎,就他那樣的還想與本姑娘有關系。
我這心里咿咿呀呀的沒完沒了,只聽風輕云想也沒想的拒絕道,言辭那個激裂啊,好似我怎么他了一樣,我就鬧不明白了,憑了什么一口就回絕,要拒絕也是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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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客官!不光是小店而已,就是放眼整個揚州城的客棧,那也都是爆滿吶!不說上房了,有的就是連柴房都被游客將就用了。”
掌柜舌燦蓮花,忙前忙后,紅潤的肥腮邊開始冒汗珠子了,還在盡一切努力,試圖挽留一聽廂房只剩一間便決定離開的風輕云。
可是不管掌柜怎么追在他屁股后面,風輕云就是沒有半點像停頓的打算。
時值晌午,我又累又渴,摘了袆帽當做扇子拿在手里扇。
當下乏得還沒緩過勁來呢,若讓我再跟著他出去找別的客棧,實在考驗我弱得可憐的體力,是以當下我唉聲嘆氣的動靜不免便大了些。
掌柜的機靈,通天有術,摸透了我的情緒后精神大振,用稍顯肥胖的身子半側(cè)在門前,巧妙地阻擋了風輕云前行道路,又道,“客官若是不信,自可以去城里轉(zhuǎn)轉(zhuǎn),看小的是否有半句虛言。只是這位姑娘,看上去甚是疲勞啊……”
掌柜的本還想再說,被風輕云回頭淡淡的一眼,扎得立刻噓了聲。
我心內(nèi)嘆氣,總不能說,我睡房里,你睡房頂吧!我雖不是好心之人,但到底也不是那等沒臉沒皮之人,當即也不好接過小二端上來的涼茶,硬著頭皮抖著膝蓋站了起來,將帽子往腦袋上一扣,“罷了,再去別處看看吧。”
不知我這話究竟是哪里說得不對,又或者,是哪里說得太對,風輕云在我話音落后,突然止了腳步。
我搞不懂了,“怎么不走了?事不宜遲,早些出發(fā)罷。”
我心想,等定下來住的地方,稍作休息之后,我也好為銀錢偷偷打拼去城里探探路什么的,就是不知,哪家肥羊能有幸成為本姑娘重出江湖的試手對象。
思忖間,風輕云兀自轉(zhuǎn)了身,對還在一頭霧水的掌柜道,“那間上房我們要了,?煩店家在前面帶路。”
我腦子有些暈,這是什么情況,不是走人了嗎,怎么變臉比翻書還快?
我這還沒拒絕呢,怎么就同意了,雖然我剛剛是沒說什么話,但也不表示我不反對不是,郁悶郁悶。
事實上到底是我想太多,人家風輕云這廝可正直善良了。
在將我安頓好我之后,便說要去城里轉(zhuǎn)一轉(zhuǎn),并表示到了晚上他會再想別的辦法解決住宿問題,害我覺得剛剛胡思亂想的自己邪惡的人神共憤啊,你瞧瞧,我這邪惡的小心思真是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風輕云走了。我叫來店小二備了熱水,好好生生洗了個澡后倒頭就睡,近日來累積到了極限的疲憊擊徹底崩盤,我暈暈沉沉地睡了過去,等再一睜眼,屋外已經(jīng)?得徹底。
而房里,也沒有風輕云再來過的跡象。
簡單裹了衣服,我還在想這個晚上到底該怎么過,就有詢問聲跟在敲門動靜后響了起來,“客官,小的來送晚食,客官可起了?”
我應了一聲。門扇自外被推開,小二?利地端著托盤入屋,一一放在桌上。
幾個小菜,一點小飯,左右花不了多少錢,出手“宰羊”前,我暫時還能供上,只是對桌上多出來的那一只溢著酒香的陶瓶略感疑惑,“小二的,我并未叫酒吃。”。
店小二甩了甩搭在肩上的巾布,搓手笑道,“這酒是小店送給客官的。不收錢,不收錢,客官先吃,吃得好再叫小的。”
小二走了,我很高興,心道這家店真不愧對“揚州城最高檔客棧”的稱號,連上好的花雕,都可以直接拿來贈予住店客人。
既然是送的,不喝白不喝。
稍稍用了一些飯菜墊底后,我將心思全放在那一壺勾得人酒蟲出籠的佳釀之上。
幾個月未碰過了,此刻我心里就像貓爪抓撓般的癢,偷瞄幾下之后,干脆一咬牙喝起來。
蘭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
一旦放下心,喝起來便沒有節(jié)制,不知我前后喝了多長時間,待聽到街上傳來二更梆子聲時,我突地想起衣九。
心中不爽如醉意漸漸囤積,且有一發(fā)不可收拾之勢,我暈著腦袋,只哀傷地想,果然男人狠起心來,便完全把你剔除在了人生之外。
心中淤塞,喝得不禁更快。一杯接一杯,很快酒壺便見了底。
酒沒了,心中淤塞還未散。
我歪歪扭扭挪去門口,大咧咧一推門,伸出腦袋瓜沖著樓下就是一聲吼,吆喝店小二再備兩壺送來。
這次因著酒水充足,一喝,便直接喝到大半夜。
窗外臨街又傳來打更聲,而我已經(jīng)聽不清究竟到什么時辰,只覺得渾身燥熱不堪,心中苦悶,拍桌子摔椅子吼說這狗屁上房為何如此不通風,快要將人悶死,實在是名不副實。
因為醉得實在厲害,我不記得自己是否還用家鄉(xiāng)話罵罵咧咧了點別的,而吼叫聲究竟又召了誰人入房,也辨得不甚清楚。
火光下,我似乎是被一堆人?壓壓地包圍了起來。
緊張頓生,我裹了裹衣裳,大著舌頭沖人群喊,“怎、怎么啊!你們、們?nèi)硕嗔瞬黄饐幔繂幔苦谩艺f的又沒、沒錯,這么熱的屋子,還能、能叫上房嗎?”
吼完一拍桌子,桌上碗碟酒盞跟著一陣響,我素來信奉聲高有理,愈發(fā)理直氣壯,“給本姑奶奶我換、換間房!聽見沒!嗝——”
恍惚中,寬寬胖胖的人影說話了,聲音像是從水底傳來,一下子高一下子低,“姑娘,您知道小店今個兒客滿,下午好不容易多出來的一間房也給了您,打哪兒來多余的房間給您調(diào)換……您看是不是……”
“我不管!”店家所有解釋均被我視為無效,可大吼之下,我登時覺得腦子更暈了。整個人仿若缺氧般失了力,急急呼了幾口氣后,直愣愣地就要往后倒。
低聲抽氣驚呼中,想象中的疼痛沒有到來。
我似乎跌到了一個并不柔軟,但卻很是溫暖的地方。
“這……這位爺,您看姑娘她……”
另有一個溫潤的聲音從我身后傳來,低低答了聲“無妨”,屋內(nèi)便開始響起一陣接一陣的動靜,不知多久后,全部歸于平靜。
聲音雖然沒了,但我腦子里卻怎么也安靜不下來,整個人像是在被擱在浪尖上顛簸,搖得人都快吐了。
不知何時,額上搭了一塊濕噠噠的東西,讓我一個激靈,恢復點清明。
瞇眼去看,半散半挽的床幃后,?澄澄的火光映出一個模糊的影子,忽遠忽近,忽近忽遠,讓我心生慌亂。
心口狠狠一抽,我費勁伸手去抓,下意識咕噥,“小九……小九你別走,為師、為師其實……”
再之后我做了一個夢。
小小的野花迷人地在山石間搖曳,芳香撲鼻。我攤開四肢躺在青草上,鮮紅的衣裳在陽光照耀下,有奪目的光彩。
一片寬大的雪白衣袖為我遮住太陽。我的臉側(cè)過去。一根青草觸到我的唇瓣,清香而青澀……像是吻的味道……
那時,他吻住了我……他的唇清涼而緊張,吻著我,微微有些顫抖……
我慌得不知道該怎樣做……雙手僵硬在身旁……或許,我應該推開他,我能夠推開他……
我感覺到他的唇輕輕吻著我……我的腦中一片空白……
他的吻,那么溫暖……他吻著我時,我悄悄睜開了眼睛……他清遠如玉的面容,有兩抹羞澀的暈紅,眼睛閉得很緊。
“小九”我輕輕呢喃,正當我喜滋滋地傻笑時,不知是哪里出了錯,美夢變噩夢。
突然生出一只強健有力的胳膊,把我毫不留情的推到在地。
所有意識隨著一陣劇痛之后,徹底消失了。
宿醉要不得。
翌日清晨醒來,我有種經(jīng)溺斃后魂魄出竅,又被人施法強行塞回軀殼里的?痹感,從頭到腳癱軟無力,心口還一跳一跳地疼。
我晃了晃自己的腦殼,真真是暈乎到了極點。
躺在榻上翻著白眼又暈了半晌。我扶著床柱下地,挪步窗臺,開窗迎光仔細照看,這下才算勉強看清。
手腕處似乎有一塊腫脹。
按了按,有點疼。
得到這個認知后,我憤憤不平地拍案而起,氣鼓氣漲地想——不管昨夜是誰照顧酒醉的我,那都實在是太不負責了!
有像這樣將醉酒的人整個兒和著衣扔床上便了事的么?我覺得我該給這個“揚州第一客棧”的待客手法上提點建議。
正想到此處,卻驀然發(fā)現(xiàn)——咦……我手撐著的梳妝柜,怎么看起來,跟昨天不太一樣了?
不,不光是梳妝臺,連飯桌、椅子和屏風,都不太一樣。
我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是酒醉了走錯屋子,不小心到別人的廂房將就了一晚。
可是無論怎么回想,腦子里也沒有半分關于醉酒后出門的記憶,當然了,亦沒有摔倒在地、撞到了手腕的記憶,所以這個推斷便做不得數(shù)。
我復又揉了揉手腕,無奈自認倒霉,想著下次無論多心煩氣躁也不能尋求借酒消愁一法,耐著頭疼叫了店小二進來問話,問他是否看到了風輕云。
店小二不知道“風輕云”是誰。
我一挑眉,一撇嘴。店小二那雙眼珠就跟著滴溜溜地轉(zhuǎn),旋即擦了擦手,神情像是下注押寶般,笑道,“姑娘,您說的可是與您一起那位大俠?打昨個兒下午他就回店了。”
下午就回了?“那昨夜他睡得哪兒?”
一問之下,店小二也跟著疑惑了,與我大眼瞪小眼,“昨個晚上您要求換屋子的時候,掌柜的不是告訴過您么?下午時候小店正好空出來一間廂房,那人就住您隔壁天字二號房呢。”
我十分鄙夷店小二的記憶力。
我什么時候要求過換屋子了?他不是認錯人了吧?
想著與他多說無益,我揮了揮手。店小二便在我極度的鄙視中訕笑著退出了房。
簡單收拾了一番,眼看屋外天光正好,我琢磨著如果動作再快些,應該還能趕去吃個早食,便一把抓向藏在枕邊的錢袋。
正是這一抓,叫我當場呆若木雞。
本姑娘我自小行的端坐的正,少就少著用,多便多著用,卻萬萬輪不到旁的人主動幫我花錢的份。
此種盜竊行徑已經(jīng)不光是銀錢的問題,老虎尾巴上面拔毛,根本是對我術業(yè)上的侮辱!
風輕云敲門進來時,看見的便是我那一副因為丟了銀子要與人拼命的沖動樣。
我那個恨那!?店,絕對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