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上種的臘梅花遠遠看不清,只是在白茫茫中有一點點?色的痕跡。被雪覆蓋的花朵艱難的在細枝上綻開,有的枝椏被壓彎,積雪從縫隙間落下。
掃地的侍童執著掃把把積雪堆積在路邊,所到之處寂靜的只有腳步壓進雪里面,沙沙的細微聲音。
我跟在衣九的身后亦步亦趨的走著,雖然在我小跑著跟上他的步伐時,他已給我披上了外袍,但停住之時還是覺得寒冷刺骨。
我縮了縮身子,雖是內心里已經鼓鼓都是即將要爆棚的勇氣,可是事到如今,我這點小勇氣就像被針扎了的肺嚢瞬間干扁的一塌糊涂。
“師父有話要說?”衣九背著身子問我。
我點了點頭。對對,沒錯,我話可多了,就是不知怎么說,“那個,小九,就是我問你啊,你喜不喜歡為師。”保險起見。還是用最穩妥的方式吧,文明人用文明語。我果然是最機智的。
衣九笑,那種神秘莫測的笑,“師父覺得呢?”
拋磚引玉。果然,這問題又被踢回我這里了,這樣真的好嗎,你回答我,可是你為什么不說話,而我真的很不想回答你的問題啊!
我兩眼望天,兩手之間飛快的護蹉著,“那個,我覺得吧,以我多年經驗來判斷,應該是喜歡的。”
衣九笑著搖頭,伸手揉搓了一下我的頭發,轉身便離開了,那姿態瀟灑之中帶著些許放蕩不羈之意,看的我雙眼發直,我伸手拍了怕自己的臉頰,喂喂,回魂了。
模棱兩可的答案,真是折磨死人的必備良方,這孩子真是鐵了心了想讓我不痛快。我心里那個恨那。剛剛就應該吊住他不讓他走,然后脅迫他讓他把話講清楚,哎都怪我,美色這種東西還真是害人不淺啊!
……
許是昨日里沒有睡好的關系。回了小樓不過片刻,我便有些昏昏欲睡起來。
等我迷迷糊糊感覺快睡著時,放下的頭發奔騰而落在我的臉上,一下驚醒。鏡子里我看見自己熟悉的臉,沒有多余的點綴,樸素有些疲憊。落下的頭發有些扭曲的折在耳邊,我大概還能看出它原本挽成的形狀。
我拍了拍臉,努力讓自己打起精神來,脫下外袍,換上我常穿的衣衫,忽的窗戶就傳來拍打的聲音。繞開屏風撐著窗戶檐,推開了密封的窗戶。打開之際一個白色的物體飛進,噗嗤的聲音從耳畔而過。
我忙關上窗子,此刻屋內白鴿悠哉的飛舞轉著圈。我無奈看著那只鴿子得意的‘啾啾’叫著,等似乎沒有看見它想要的才落在屏風的邊緣。才好奇的歪著腦袋看著屏風。
“那個不能碰!”深怕它下口去啄屏風上秀的精美的刺繡,要是弄出什么三長兩短,我可賠不起。轉著身我撲向它那里,與此同時它一展翅膀猛地就飛開。直接讓我抓了一個空還險些撲倒在地上。
“啾啾~”白鴿抓著旁邊置放衣物的桿子得意在左右走去,尖利的爪子牢牢扣住在上面。
無奈下,我只能打開門掩,向著廚房而去。也不知道這廚房有沒有這家伙愛吃的東西,白啟那廝是個挑剔之人,連帶著養的信鴿也即是挑剔,對于這一點。我心內滿含著鄙夷的同時,還帶著深深地羨慕,有的挑說明生活的好,總比那些個沒得挑還要唧唧歪歪個沒完沒了的人。
尋了一些干果,打了一些清水,白鴿看我進來,立時高昂著腦袋撲扇著翅膀朝我飛過來,嘴里啾啾叫個不停。
我把手里的食物藏了起來,得意地沖著它直笑,小東西,現在知道求而不得的滋味了,難受不死你。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都說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如今我這般為難一只鴿子,多的不過是因為那句同是天涯淪落人罷了。
我用手點著白鴿的小腦袋,在上面格機了幾下,顯然出于我的惡意,白鴿并不搭理于我,垂著腦袋不看我,一心對著身上的羽毛努力的刷著。
我心里看著直樂呵,還真是一只可愛的小東西,說實在的,我總覺得這小家伙好似能通靈性一般。我拍了拍它的腦袋,從衣衫的下擺處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食物置于它的嘴邊,“吃吧,小呆。”
在那一霎那,小呆低空飛過滑落在盤子上,一只手端著的盤子不穩的晃動,落下幾個圓滾滾的干果,看著那站在盤子上肥肥的胸膛。我不由想起在火上烤的焦香酥脆,肥而不膩的烤鴿子。
咽下了口水,我干巴巴的挪下視線,不去想什么烤的微焦的?色脆皮,甜甜香香的口感之類。
將果盤放到桌子上,小呆背對著我,順勢走下盤子跟著干果滾動的方向大著轉轉。而我是跟著它打著轉轉,就是想讓它安分一下下。讓我拿下它腳上的信。
等它轉了半天轉累時,我也累得直起腰。就想:我為什么不能捏著那干果,按著小呆拿下信?
哭喪著臉的我,看向那個肥鴿子——它也是累了。倒在桌子上看起來就像雪地里不幸凍死的飛鳥。
抓住它的一條腿,我拉起它的腳,從腳腕處抽出了一個絲絹一樣的東西。
開始我以為是什么布料卻發現有什么字,寫的工工整整。有的許是被雨淋過的關系暈起了深深的墨跡,絲絹邊上繡著一副精美的牡丹圖,哎,有錢人那,隨隨便便寫封信都這般的奢侈。
時光啊!真是一件情長的東西,如今白啟都以成親生子,而我依舊孤家寡人一個,而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白啟這廝即便成親了,還帶著些良心,每年都會在固定的時間差人來送我東西。
我這次下山倒是忘記與他說我去何處了,估摸著是摸了一個空門。對此我心里還是很抱歉的,但這話當面說確是不能了,只能寄希望于那只小呆了。
想到小呆,我就覺得這小東西著實厲害,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尋到我的住處的,難不成現在的小家伙們都成了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