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的聞曼還趴在桌上，但是背脊卻有了輕微的顫動，看上去好似在偷偷哭泣一般。
黎邵小心翼翼地想要安慰聞曼，絞盡腦汁只半蹲在聞曼座位身邊，說了一句：“其實你已經是學霸了，一次沒考好而已，不要太傷心啊。”
張耳也走了過來，蹲在黎邵身邊對聞曼說：“就是嘛，我們學渣要是考第五名，睡覺都能笑醒！”
歐茉看著眼前的一幕略感不適地轉過身去，而歐竹卻低頭笑了起來，他做賊一樣地快步繞到黎邵和張耳身后，然后對著兩人因為半蹲而翹起的屁股狠狠踢去。
“啊！”黎邵一個沒防備就往前傾去，差一點點就大鵬展翅要把聞曼壓在身下了，好在張耳手腳麻利，迅速躲過歐竹的壞腳，并把黎邵拉了回來。
兩人一站穩，立刻默契地扭頭狠狠瞪向了歐竹，這下子歐茉也不管用了，天王老子來了，今天他們都得把歐竹這個神經病給好好收拾一頓！
這邊鬧出的響聲讓正趴著的聞曼冒出了半個頭，她瞇著眼睛瞅了瞅，終于緩過神來，也不擔心旁邊三人鬧得正歡，她扭了扭脖子，又伸了個懶腰，“啊哈——睡得真香！”
果然在學校睡覺睡得比平時要香得多！
睡夠了的聞曼終于清醒了過來，她盯著自己桌上擺著的成績單，撈過一看，咧嘴笑了，“嘿喲，我還以為這次進不了前五了，嘖嘖嘖，我可真棒！”
Σ(っ°Д°;)っ三臉懵逼！
張耳：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黎韶：她難道不傷心？也對，考了第五呢，有啥可傷心的？
歐竹：！！怎么可以這么沒有追求？！不想做第一的學霸不是好學生！討厭！
……
教室的另一邊也出現了騷動，在期中考試這樣的大考成績下發后，誰也不能淡定地玩笑了，大多數人都裝作不在意地打聽著自己的朋友考得如何。
安慰、鼓勵和暗暗的炫耀在教室里蔓延，然而極其不和諧的聲音在其中開始流竄——
“什么啊，不可能吧，她能考第三？！”
“就是啊，第三不是聞曼的話，也應該是江戀或者金天吧，我們班三、四、五名不都是這三個人輪流換的嗎？”
“對啊，怎么也輪不到她吧？上次小考她考了多少？二十幾名去了吧？”
“屁喲，上次比我還考得差，三十名以后去了！”
“哈？！她怎么可能突然上升這么快，不會走了什么歪門邪道吧？”
“哦~我知道了，是作弊吧，肯定是作弊吧！”
“居然作弊？！天啊，她想成學霸想瘋了吧？”
……
三言兩語中，小聲討論著的同學就給這次突然成為第三名的學生定了性，作弊？不過是一句話而已，誰都不考慮后果，說了便當作談資越傳越廣。
最后在當事人毫不知情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認定了她是做了弊才成為的第三名，等她回到教室后，迎接她的就是身邊同學不懷好意的眼神。
“作弊的人好討厭啊，把別人的努力就這樣壓過去了。”
“切，沒想到平時看著安安靜靜的，結果還喜歡作弊啊。”
言語的腥風血雨開始班級中掀了起來。
……
聞家的飯桌從來就不會有安靜的時候，聞媽媽夾了一筷子肉給聞曼的同時，出聲問：“誒，你們期中考試的成績是不是出來了？”
聞曼悶頭吃飯，嘴里包著滿滿一口，只好無聲點頭。
聞媽媽露出笑容，快速問：“那這次考了第幾名？第一還是第二？”
聞曼也笑了，她咽下最后一口，然后笑嘻嘻地回答說：“媽，你對我也太自信了吧？我從來沒考過一二名啊，我們年級一二名從來都是歐家姐弟包了，這次他們倆并列第一呢，真厲害。”
聞爸爸配合地瞪大眼睛，跟聞曼一起感嘆這對姐弟真是非常令人敬佩。
父女倆的表現，讓聞媽媽露出了嫌棄的表情，臉上的笑容也不見了，她將筷子往碗上重重一甩，發出了一聲重響，讓聞家父女倆都面面相覷的。
聞曼熟稔地低頭等待母親大人訓誡，果然，下一秒就開始了，“聞曼！我關心那姐弟倆的成績嗎？我操心的是你！你說說吧，這次你考了第幾？第三還是第四？”
第三和第四是聞曼經常有的名次。
但是這次，聞曼露出了討好的笑容，她比劃出五個手指頭，“嘿嘿，媽媽，這次一個不小心，我就考了第五名了。”
聞媽媽顯然沒有被聞曼討好到，她的表情嚴肅而冷漠，將自己的失望展現得毫無保留，她挖苦道：“那你怎么不給我一不小心地考個第一名呢？哪怕是第二名，我也滿足了。”
“那第五名，為什么就一定不滿足呢？”聞曼忍不住問道。
聞媽媽的表情更加難看了，她大聲訓斥道：“第五名？這讓我怎么滿足？你能不能有點志氣？別跟你爸爸一樣！”
被點到名的聞爸爸沒有露出任何難過的表情，他只是略帶抱歉地看了自己的女兒一眼，在她的成績這件事上他的發言權著實不大。
但他還是掙扎著為聞曼說了句話，“孩子他媽，別對孩子要求這么高啊，第五名也可以了啊，這后面不是還有第六、第七那么多人呢……”
聞媽媽忍無可忍地打斷了聞爸爸的話，“你說什么呢？能不能好好說話，跟那些人比有意思嗎？能不能跟前面的人比，有點上進心？！”
聞曼和聞爸爸老實地低頭挨訓，這個時候，根據他們的經驗，還是不說話最好，等聞媽媽念叨滿意了，自然就好了。
“聞曼！你給我聽好了，媽媽對你的要求也不高，下個月的小考，不說立刻變成第一第二，但是第三的位置，必須考回去，聽到了嗎？”
聞媽媽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不容拒絕的要求。
聞曼點點頭。
“聽到了嗎？”聞媽媽再次大聲問。
聞曼點頭并大聲回答：“我知道了。”
聞媽媽這才滿意地繼續吃飯，聞曼站起身來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她一下子就癱在了床上，吃飽了的胃向她發出警告，她不得不重新坐起來。
從床上挪到書桌前，看著自己的擺在上面的成績單，第五名呢，她是真的滿意了，為什么一定要考得那么那么好呢？第五難道一定不夠嗎？
聞曼掏出自己最薄弱的英語，開始從英語單詞開始看，然而沒看幾個，她就看得兩眼昏花，只覺得渾身無力，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她終究還是妥協地將英語扔進了書包里。
找到自己的數學練習冊，她將全部心神都投入進去，解數學題的時候，她可以什么都不想，只沉浸在這一道題里，不用受別的想法困擾。
上學的路上，聞曼又和黎邵張耳碰上了，這次她沒有直接將作業交給兩人，而是跟著兩人一起去了他們的秘密基地，他們抄著作業，而她則坐在一邊走神。
手速奇快的張耳首先完成了作業，他看著正在走神，表情顯得有幾分難過的聞曼，忍不住問道：“聞曼，你真的不傷心嗎？對你來說，第五是不是不算是好成績啊？畢竟，你正常發揮怎么也是第四吧。”
聞曼回過神來，她微愣之后，真心笑道：“我真沒覺得傷心，對我來說，真的對我來說，第五已經是好成績了。”
張耳點點頭，不知道還能說什么，黎韶手上動作慢，心和嘴卻是半點不落：“對你來說？為什么強調這個？是你家里人對你要求比較高嗎？”
黎韶難得是比較心細的人。
聞曼沉默了一會兒后反問：“你們家里人對你們要求怎么樣？你們從來都在倒數一二，家里人不說嗎？”
張耳笑著回答：“哈哈，我家早就看開了，對他們來說，我只要不惹是生非，成績壞點也就壞點，沒有關系，反正也不是只有成績好這一條出路。”
黎韶點點頭，贊同道：“對，因為從小是學渣，所以家長反而不抱希望了，只要最后能上個大學就可以了。這樣想的話，我們也真的是要輕松很多啊。”
“可你們家長，不會跟你們說，如果成績不好就上不了好大學，找不了好工作這樣的話嗎？”聞曼問道。
張耳和黎邵搖搖頭，聞曼見了露出羨慕的眼神。
張耳感嘆：“學霸的煩惱，反而比學渣要大啊。”
聞曼苦笑著搖了搖手：“我不是學霸。對我家里人來說，第五名的成績不能叫學霸。對我而言，學霸和學渣的對比，不是用成績來區分，真心喜歡學習的人都應該是學霸，打從心底里討厭學習的人才是學渣。”
而且，學霸生活在校園里的萬眾矚目的位置，可她卻偏偏想呆在陰暗中感受安全。
這個學校不知不覺的時候就已經將學生分成了兩種。
為了緩和氣氛，黎韶攬過張耳和聞曼的脖子，“那這么說來，我們三個就是學渣之隊了！我們都討厭學習還都不是一二名呢！”
“對！真TM討厭學習！”
聞曼瞇瞇眼笑了，“對！討厭學習！”
“誰？哪個班的學生？！”教導主任的聲音緊跟著響起。
“快跑！”黎韶把所有東西往書包里一扔，然后就趕緊拉著兩個兄弟趕緊跑了，“快跑！被逮住就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