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卡德上空。
“解開了。”
急速飛行的尼古拉斯拉開一道傳送門。
他善于空間封鎖，也善于施展傳送魔法。如今云海受到限制，他能傳送的距離也大幅度縮短，可是……他還是琢磨出了空間穿梭的辦法。
“帕拉梅德斯？”尼古拉斯冷笑，“無論你準備了怎樣的陷阱，最后勝利的人都會是我。我倒要看看，虛弱至此還折騰出如此大動靜的你，究竟拿什么反抗我。”
他沖進了傳送門。
到達鳳凰城……也就是黑色浮空城目前“停靠”的地方，還要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空間穿梭。
尼古拉斯就沒想過……在終點等待著他的，可能并不是那位虛弱的傳奇法師，而是其他人。
至于他自己的手下？按兵不動的金先生，還有和歌特對峙的夏姆？
自始至終，尼古拉斯就沒想過依賴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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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培多克勒。
歌特身處伸手不見五指的云霧之中。
歌特經(jīng)歷過許多次“云潮”。當云海突破大陸涌上地面，那濃霧便形成可怕的天災(zāi)。但即使是最恐怖的云潮，也無法和此時籠罩歌特的霧氣相提并論。
年輕的法師雙眸中閃爍著“真知術(shù)”的奧術(shù)光芒，但他的眼睛依舊看不到任何東西。
那云霧中的魔力擋住了他的視線。
“原來如此，”歌特輕輕點頭，“你的‘真我解放’……竟然和作為生物的‘云海’是同一物種。”
云海，看似縹緲無形，實則能托起大陸。
具有肩負大地的偉力，還能提供施法能力，自我意識卻極為淡泊。
既可以穿透任何東西，也可以撼動任何東西。
而夏姆的“真我解放”……便是將自己化身成了和“云海”類似的生命！
“我一旦施展這‘真我解放’，”夏姆的聲音仿佛在周圍每一寸空間中響起，“除非用上傳奇法術(shù)，否則物理攻擊根本傷不了我。”
“誰知道呢，”歌特輕聲道，“也許喚來一陣風暴，就能把你這冒牌云海吹走？”
“云詠之主”所化的云海不可能有真實的云海那么龐大。歌特估計，就算他的“云海之軀”比有史以來所有法師和秘儀戰(zhàn)士的“真我解放”和“本尊降臨”都更為龐大，能籠罩個幾公里就不錯了。
“沒用的。”
夏姆溫和的語音從四面八方同時響起。
“我猜你的老師切割了不少魔網(wǎng)碎片以備不時之需，但即使利用魔網(wǎng)的碎片的力量，你也無法凝聚足夠的偉力，根本無法吹散我無處不在的云海之軀。”
歌特沉默。
“放棄吧，”夏姆說道，“在我‘云海之軀’的力量面前，你完全無能為力。”
“我很好奇，究竟是怎樣的經(jīng)歷，才會把你的‘真我解放’鑄就成這副姿態(tài)，夏姆。”歌特說。
“這與你無關(guān)。”
夏姆擺出了一副“談話到此為止”的態(tài)度。
“我只要一個念頭，你就會窒息而死。現(xiàn)在放棄還來得及，‘群星之星’。我會安排我的一個學(xué)徒承擔云海守護者的任務(wù)，不至于讓大陸墜落。現(xiàn)在抉擇吧，約翰?歌特……！”
……
當歌特問道“究竟是怎樣的經(jīng)歷，才會把你的‘真我解放’鑄就成這副姿態(tài)”的時候，夏姆心中不由得有些悲痛。
和其他施法者一樣，在最終的危機降臨之前，夏姆日復(fù)一日為了抗衡時間終末而努力。作為一名傳奇法師的弟子，夏姆擁有比大多數(shù)法師學(xué)徒都好的修煉條件，但比起修煉……他還是把大部分時間花在了和克服時間危機有關(guān)的研究上。
智慧文明傾盡全力，想贏得這場和“時間”的賽跑。
然而，即使在生死存亡關(guān)頭，云上世界依舊矛盾不斷。主張“割裂時間”的一派希望在最后的時刻到來前，排除一切干擾；而以夏姆的老師為首領(lǐng)的，主張建造宇宙?zhèn)魉烷T的一派則是希望能把所有資源都集中在傳送門上。
戰(zhàn)爭就這樣爆發(fā)了。最后，修建傳送門的一派在夏姆那位傳奇施法者老師的領(lǐng)導(dǎo)下，取得了最終的勝利。
然而這勝利卻是一場來之不易的慘勝。云上世界的實力在戰(zhàn)爭中被消耗了太多太多……
剩下的人竭盡全力，但最終，他們失敗了。
缺少合適的“道標”，開啟的宇宙?zhèn)魉烷T不夠穩(wěn)定，無法讓人通過。到了最后，只有極少數(shù)的人啟動了后備方案，發(fā)動“朔時”計劃逃生。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夏姆的老師選擇了留在那個世界，和時間一起迎來終結(jié)。
“是我的判斷有誤，”老師說道，“沒有獲得救贖的權(quán)力。但無論你們轉(zhuǎn)移到了哪個平行世界，你們都不能讓悲劇重演。”
老師最后的話語——深深的銘刻進了夏姆心里。
……
歌特凝視著那看不到盡頭的云霧。
對方從孩提時期起，就整日和這云海的本來面目相伴。
時而往來于云上和云下，時而從云海中抽取力量。
這也是每一個生活于時間終末前的，施法者的生活常態(tài)。
但究竟是怎樣的痛苦、決心和不甘——才會讓他的“真我解放”變成這副樣子呢。
還是說，夏姆的“真我解放”是云海生物，另有隱情？
“你的答案呢？”見歌特沉默不言，夏姆厲聲道。
歌特搖了搖頭。
“你還真是色厲內(nèi)荏啊，”歌特堅定的說，“夏姆。”
“你……”
“倘若你真想殺死我，你早該動手了，”歌特顯得很沉靜，“但是，你卻選擇了在這對我說這些。難道另一個世界的‘我’沒有教過你嗎？當你開始威脅敵人的時候，你的真實情感也會暴露在敵人面前。”
“為什——”夏姆的驚呼卡在了虛空里。
歌特冷靜的直視著云霧。
……是時候，結(jié)束這愚蠢的啞謎了。
“你在未來的老師就是平行世界的‘我’，”歌特平靜的說，“這有什么難猜的嗎？你自未來而來，對我十分了解，連我之前那消除身份的法術(shù)都未能完全奏效。你不停的威脅我，卻不愿意殺我……”
年輕的法師頓了頓，露出笑容：“前因后果連綴起來，排除掉不可能的選項，剩下的就是真實。你是我在未來的弟子……你有你的特長，在論理解人心，夏姆，你還差得太遠了。”
“不、不是！你……這不是推理！你在讀我的想法——”
就算是夏姆并不擅長掌控人心，也瞧出了歌特單純依靠推理不可能如此干脆的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真實身份。
“你面對的是云上第一的惑控大師，”歌特微笑道，“的確現(xiàn)在的我召喚不出足以吹散你這云海之軀的暴風，但是當你的靈魂力量分散在這巨大的云海之中時，我窺探你的表層記憶就如探囊取物一般簡單。我還不知道未來的我為什么會收下你，但看來我不太擅長教導(dǎo)惑控師以外的學(xué)生。”
“不，你現(xiàn)在……”
“說到底，”歌特的聲音冷了下來，“現(xiàn)在的我還不是你的老師，你也不是我的學(xué)生。無論未來的我孤注一擲的發(fā)動了怎樣的計劃，現(xiàn)在我們都同樣為了智慧文明的出路而戰(zhàn)。”
夏姆沒有說話。
“未來的您也曾那么說過，”過了一會，他聲音沙啞的說，“但最后我們卻失敗了。現(xiàn)在這個時點，我是更強大的一方，我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您犯下同樣的錯誤。”
歌特靜靜直視著那籠罩著自己的云霧。
“你所在的世界，存在‘永恒之血’和‘光明之世’嗎？”歌特忽道。
“什么？”夏姆被歌特跳躍的思路弄得摸不著頭腦，“沒有。”
“這就好。”歌特的嘴角輕輕翹起，露出滿意的笑容。
“怎么？”
“世界已經(jīng)不同了，”歌特說，“道標已經(jīng)確立，你卻還沉浸在自以為是的經(jīng)驗中不能自拔。我會向你展示我們不會重蹈覆轍的依仗，我未來的弟子；但在這之前，我會先解除你這虛張聲勢的‘真我解放’。”
“我的‘真我解放’除非我自愿解除，”夏姆吼道，“否則即使是我真正的老師也——”
“未來的我解不掉嗎？”歌特搖頭，“真的嗎？恐怕這一招，是你來到這個時代之后才領(lǐng)悟的吧。”
夏姆啞然。
“看著吧，夏姆，”歌特說道，高高舉起了手中的“曼弗雷德之杖”，“我不會摧垮你的心靈。你的云海之軀，在我面前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