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1章 陛下遲遲未曾冊立儲君的緣故!
在這之后,呂芳便跟隨著嘉靖的步伐,返回了干清宮。
此刻,嘉靖正隨意翻看著由司禮監(jiān)那邊送來的奏疏,而呂芳則如同往常一樣,恭敬侍候在嘉靖身旁,猶如一尊雕塑。
但此刻,呂芳的內(nèi)心,卻遠沒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靜,先前發(fā)生的一幕,仍舊蕓繞在他的腦海中,久久揮之不去。
“陛下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五十多歲的人了,怎么身子骨還是這么硬朗,身體狀況甚至比裕王還要好上許多!”
“上次裕王來的時候,從第一層臺階,一直爬到最頂端,都不可避免地開始喘氣,而剛剛陛下卻健步如飛,如履平地,甚至不需要人攙扶!”
“果然,陛下已經(jīng)修道有成,其壽命應(yīng)該遠超凡人,興許,這才是陛下為何遲遲未曾冊立儲君的緣故吧!”
“說不定到時候裕王、景王,還會走在陛下前面!”
呂芳被自己的這個突如其來的想法給震驚到了,但結(jié)合先前發(fā)生的種種,呂芳覺得,自己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真相。
就在這時,只見導(dǎo)引太監(jiān)邁著分外急切的步伐,進入了干清宮。
導(dǎo)引太監(jiān)在進入干清宮后,便下意識地看向嘉靖所在的方向,恭敬稟報道:“啟稟陛下,浙直總督兼浙江巡撫趙貞吉派來的人,目前正在殿外等候!”
嘉靖聽聞此話,當即將手上的奏疏放下,臉上不由得閃過一絲疑惑之色。
旋即,只見嘉靖看向?qū)бO(jiān)所在的方向,擺了擺手,出言吩咐道:“嗯,朕知道了,讓他進來吧!”
“遵命,陛下!”
在得到嘉靖的吩咐后,導(dǎo)引太監(jiān)未作絲毫停留,當即邁步離開了干清宮。
在導(dǎo)引太監(jiān)離開以后,只見嘉靖轉(zhuǎn)過身來,看向一旁的呂芳,出言詢問道:“呂芳,你不妨猜猜看,趙貞吉給朕寫信,是為了什么事!”
盡管呂芳對此有所猜測,但他卻不敢妄下論斷。
畢竟,此番,趙貞吉去浙江任職,除了保住當?shù)匕傩帐种械纳z以外,還肩負有一項重要的使命,那便是查明江浙一帶土地兼并的情況。
身為嘉靖身邊最為親近之人,呂芳自然對這一切都心知肚明。
但有些事情,呂芳并不愿意涉及,尤其是與土地兼并相關(guān)的事宜。
畢竟自古以來,土地兼并便是一個極其敏感的話題,可以說關(guān)乎到一個王朝的命脈,牽一發(fā)而動全身!
而嘉靖現(xiàn)在卻打算對這方面動手!
每到王朝中期的時候,土地兼并的情況就會變得愈發(fā)嚴重,無論是豪紳地主,還是官員士紳,都會想方設(shè)法地掠奪百姓手中所擁有的土地。
兼并土地的情況,在災(zāi)荒年間,尤為常見。
每到災(zāi)荒年間,糧食欠收,必定會有商人囤積居奇,使得糧價瘋漲。
老百姓為了活下去,就不得不賤賣田地,用以換取口糧,而那些地主豪紳則趁機壓價,兼并大量的土地。
倘若朝廷不對這一狀況加以打擊的話,便會逐漸演變成富者田連阡陌,貧者無立錐之地的局面。
而這些豪紳地主,在兼并了大量的土地后,則會通過大肆賄賂官員,隱匿田莊、人口等方式,盡可能少的向朝廷納稅。
到頭來,豪紳地主少繳的這一部分賦稅,又會以各種各樣的方式轉(zhuǎn)嫁到老百姓的頭上,隨著百姓身上的負擔越來越重,矛盾也會愈發(fā)尖銳。
一旦百姓活不下去,就會立刻化作流民起來舉事,而朝廷為了將農(nóng)民起義鎮(zhèn)壓下去,也只得派出大量的軍隊圍剿。
而在朝廷鎮(zhèn)壓叛亂的過程中,生產(chǎn)秩序會不可避免地遭到破壞,朝廷原本就收不上來多少賦稅,這樣一來,情況只會變得更加雪上加霜。
倘若在這個時候,有外敵入侵,朝廷分身乏術(shù),在內(nèi)憂外患之下,就只能亡國了。
隨后,只見呂芳收斂心神,抬起頭來看向嘉靖所在的方向,小心翼翼地出言應(yīng)和道:“啟稟陛下,奴婢不知!”
……
在這之后不久,來人在導(dǎo)引太監(jiān)的引領(lǐng)之下,進入了干清宮。
其在進入干清宮以后,便遵照先前那位負責教授禮儀的太監(jiān)的囑咐,‘撲通’一聲跪伏于地,沉聲道:“微臣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待話音落下,只見來人從小心翼翼地懷里掏出信封,以及一沓紙張,并將其高高舉過頭頂,朗聲道。
“啟稟陛下,這里便是浙直總督兼浙江巡撫趙貞吉委托在下,親自遞呈于陛下的信件!”
“嗯,拿上來吧!”
嘉靖聞言,將目光從來人的身上掃視而過,微不可查地應(yīng)了一聲,如此吩咐道。
侍候在嘉靖身旁的呂芳見此情形,未有絲毫猶豫,當即來到來人的面前,將書信,以及那一沓紙張接過,并回到嘉靖的身旁站定。
“陛下!”
“嗯。”
嘉靖在從呂芳的手中將信封接過后,看向來人所在的方向,出言吩咐道。
“朕已經(jīng)收到信件了,你可以下去休息了!”
“遵命,陛下!”
來人千恩萬謝地磕了幾個響頭,旋即在一名小太監(jiān)的帶領(lǐng)下,離開了干清宮。
待來人離開以后,只見嘉靖將手上的信封拆開,瀏覽起了上面的內(nèi)容,只見上面寫著。
“啟稟陛下,微臣趙貞吉,先前您吩咐微臣調(diào)查江浙一帶土地兼并一事,已有些許眉目。”
“微臣查出,嘉興袁家以各式各樣的手段,兼并了大量的土地,達到二十萬畝之多,并隱匿了許多田莊,以及人口,而嘉興袁家每年向朝廷繳納的賦稅,不過才區(qū)區(qū)兩千兩銀子!”
“與這份奏疏一同被送來的,還有嘉興袁家,近年來所隱匿的田莊、人口記錄,以及袁家向朝廷繳納賦稅的記錄!”
“除此之外,近來恰逢嘉興袁家的小少爺袁魁犯案,微臣打算利用此事……”
嘉靖在將信中的內(nèi)容瀏覽完畢后,臉上的表情驟然冷了下來。
隨后,只見嘉靖將手上的信紙放下,順勢拿起書案上的那一沓紙張,開始一一對照起來。
而那上面所記錄的,正是嘉興袁家隱匿的田莊、人口,以及近年來向朝廷繳納賦稅的記錄。
那一沓紙張上所記錄的內(nèi)容,與趙貞吉在信中所言明的事實,并無太大的出入。
隨后,只見嘉靖將手上那一沓紙張放下,冷笑一聲,臉上浮現(xiàn)出嘲弄之色,自顧自地說道。
“好,好啊,擁有如此龐大的家業(yè),每年居然才向朝廷繳納兩千兩銀子的賦稅,這是把朝廷當成要飯的來打發(fā)了,真是豈有此理!”
一旁的呂芳聽聞嘉靖此話,內(nèi)心不由得‘咯噔’一聲,從嘉靖的語氣便能夠聽出,事情大條了。
隨后,只見呂芳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出言詢問道:“陛……陛下,發(fā)生什么事了?”
嘉靖聞言,瞥了呂芳一眼,然后拿起書信,遞交到呂芳的手中,緊跟著開口道:“喏,你自己看看吧!”
“是,陛下!”
呂芳在接過書信后,便逐字逐句地瀏覽起了上面的內(nèi)容,他的臉色也在這個過程中變幻不定。
“這個袁家,不是在找死嗎,擁有如此龐大的家產(chǎn),每年卻只給朝廷繳納兩千兩銀子的賦稅,怪不得陛下會如此震怒!”
……
對于嘉興袁家,呂芳也算是有所了解,畢竟,他也曾收過袁家的孝敬。
呂芳知道的情況是,這個袁家出手闊綽,依靠賄賂官員,以及大力資助貧困書生,在朝中也算是小有人脈。
但令呂芳沒想到的是,袁家每年居然才向朝廷繳納兩千兩銀子的賦稅!
要知道,單就呂芳從袁家手中收取的孝敬,就不止五萬兩了。
“這下事情麻煩了,陛下前腳剛派趙貞吉去浙江調(diào)查土地兼并,后腳伱袁家就出了事,這不是正好撞在槍口上了嗎?”
正當呂芳還在思考接下來的應(yīng)對之策時,只聽嘉靖那不含一絲情緒的聲音在耳旁響起:“嗯,看來之前的消息沒錯,江浙一帶,土地兼并的狀況尤為嚴重,已經(jīng)到了非解決不可的情況了!”
嘉靖在說到這里的時候,頗為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又繼續(xù)道:“唉,可惜了,要是張璁張閣老還在的話……”
侍候在一旁的呂芳聽聞嘉靖此話,也是頗為唏噓。
作為陪伴嘉靖多年的老人,呂芳自然知道,嘉靖對于張璁的情感。
張璁這位在嘉靖登基之初,于大禮議事件中,旗幟鮮明地支持皇帝的人,可以稱得上是嘉靖心中的“白月光”了。
當初的大禮議之爭,除了老生常談的禮制之爭以外,實際上,這是嘉靖確立自己皇帝權(quán)威最為重要的一步。
嘉靖正是因為力壓群臣,在大禮議中獲勝,方才確立了自己身為皇帝的權(quán)威,成為了少有的實權(quán)皇帝。
要是當初,嘉靖在大禮議中落敗,沒能夠追封自己的父親興獻王為皇帝,那么他往后,只能老老實實當一個傀儡,朝廷的權(quán)力,將牢牢把持在以楊廷和為首的一眾高官手中。
要知道,當初的嘉靖只有十五歲,而且是以藩王的身份,繼皇帝位,手上根本沒有幾個可用之人。
而楊廷和等一眾大臣立嘉靖為皇帝的原因十分簡單,當時的嘉靖背后沒什么勢力,比較容易操控。
在嘉靖通過大禮議確立自己的權(quán)威后,便投桃報李,任用張璁為內(nèi)閣首輔,開始大刀闊斧的改革。
而張璁也沒有辜負皇帝的期望,在任期間,罷免各地的鎮(zhèn)守太監(jiān),大肆清理勛貴莊田、抑制土地兼并,革除貪腐。
但由于張璁的改革,觸及到了太多人的利益,因此,遭受了無數(shù)的攻訐以及彈劾。
以至于到后來,為了保護張璁,嘉靖不得不罷免他內(nèi)閣首輔的職位。
再后來,張璁于嘉靖十八年病逝于溫州,嘉靖對此傷心不已,并時常感念。
呂芳見此情形,在猶豫許久以后,站了出來,出言勸慰道:“陛下,奴婢常聽人提起一句話,叫做斯人已逝,生者如斯!”
呂芳在說到這里的時候,停頓了片刻,又繼續(xù)道:“張璁張閣老雖然人已經(jīng)不在了,但是他曾經(jīng)施行過的那些政策,可還留著呢!”
“奴婢記得,您先前說過,既然是好的政策就應(yīng)該繼續(xù)推行下去,豈有人亡政息之理?”
“況且,在奴婢看來,陛下您也是這么做的,無論是派趙貞吉去調(diào)查江浙一帶的土地兼并,還是不久前朝廷三年一度的大計,奴婢對陛下推崇之至,陛下圣明!”
呂芳說完,便俯下身體,異常鄭重地開口道。
嘉靖聽聞呂芳此話,在默然許久后,方才回過神來。
隨后,只見嘉靖看向呂芳所在的方向,出言吩咐道:“明天把胡宗憲給朕叫過來,朕要找他了解一下具體的情況!”
呂芳聽聞嘉靖此話,當即神色一凜,沉聲應(yīng)道:“遵命,陛下!”
“行了,時候不早了,你下去休息吧!”
“是,陛下!”
在應(yīng)聲后,呂芳未作絲毫猶豫,當即邁步離開了干清宮。
待走出干清宮以后,只見呂芳停下腳步,看向遠處的夜色,臉上流露出悵然若失的表情。
“看來接下來,又得死不少人了!”
呂芳在低聲呢喃了這么一句后,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當晚,便有幾名太監(jiān)離奇死于非命。
……
一夜的時間眨眼便過,清晨,胡宗憲位于京城的宅邸內(nèi)。
由于今天正好輪到胡宗憲休息,因此,他不用去內(nèi)閣當值。
盡管如此,但胡宗憲的作息習慣,仍舊跟平常一樣,沒有改變多少,他早早地就起了床,在院子里散步。
“嗯,張居正先前推薦的,用枸杞來泡水,果真有效,身體的疲乏感,減退了許多!”
胡宗憲在繞著院子,走了幾圈后,停下腳步,如此感慨道。
近些日子,在經(jīng)過徐階、高拱這兩個當事人的大力推薦以后,內(nèi)閣的其他人,也紛紛開始嘗試用枸杞來泡水。
就在這時,只見管家邁著匆忙的步伐,來到胡宗憲的面前,恭敬稟報道:“老爺,宮里來人了!”
胡宗憲聽聞此話,臉上不由得閃過一絲詫異之色,向其確認道:“誰來了?”
管家聞言,不敢有絲毫隱瞞,當即低下頭,沉聲應(yīng)道:“回老爺?shù)脑挘菂喂 ?
胡宗憲在從管家的口中得知這一消息后,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凝重起來。
胡宗憲的心里十分清楚,皇帝肯定是有極其重要的事吩咐自己去辦,不然的話,也不會一大早地就讓呂芳親自前來拜訪。
隨后,只見胡宗憲將目光從管家的身上收回,出言吩咐道:“嗯,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在管家的引領(lǐng)之下,只見胡宗憲向著宅邸內(nèi),用以待客的大廳行進。
胡宗憲剛進入大廳,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呂芳,便放下手中的茶杯,從座椅上起身,向胡宗憲恭敬行禮道:“今天正好輪到胡閣老休息,咱家冒昧前來,還望胡閣老不要怪罪才是!”
胡宗憲聞言,連忙向呂芳還禮:“哪里,哪里,呂公公客氣了!”
在寒暄幾句以后,只見胡宗憲坐于主位,將目光轉(zhuǎn)向呂芳所在的方向,直入主題:“敢問呂公公此番前來,究竟所為何事,還是說是陛下那邊,有什么事需要微臣去辦?”
呂芳聞言,在瞥了胡宗憲一眼后,轉(zhuǎn)而開口道:“胡閣老,您任浙直總督兼浙江巡撫多年,想必對于當?shù)氐那闆r,十分熟悉,陛下此番找你前去,便是想要了解一些情況。”
胡宗憲聽聞呂芳此話,整個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氣,隨后,只見其將目光從呂芳的身上收回,出言應(yīng)和道:“呂公公,下官對于浙江那邊的情況,算是有所了解!”
呂芳聞言,臉上滿是和煦的笑容,緊跟著開口道:“胡閣老不必自謙,事不宜遲,咱們這就過去吧!”
胡宗憲聞言,微不可查地應(yīng)了一聲,然后乘上早已備好的轎子,跟隨呂芳,去往了紫禁城。
……
紫禁城,干清宮。
“陛下,胡閣老到了!”
在進入干清宮以后,呂芳看向此刻正坐于龍椅之上的嘉靖,恭敬稟報道。
嘉靖聞言,點了點頭,頗為隨意地應(yīng)了一聲,在這之后,只見呂芳來到嘉靖的身旁站定,猶如一尊雕塑。
“微臣叩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這之后,只見先前跟在呂芳身后的胡宗憲,‘撲通’一聲跪伏于地,沉聲道。
“嗯,起來吧,來人,為胡愛卿賜座!”
嘉靖聞言,將目光從胡宗憲的身上掃視而過,緊跟著吩咐道。
待話音落下,很快便有太監(jiān)上前,替胡宗憲準備好了座椅,并在座椅上,鋪好了軟墊。
胡宗憲見此情形,連忙向嘉靖拱了拱手,出言謝恩道:“微臣多謝陛下恩典!”
嘉靖對此毫不在意,只是擺了擺手,出言吩咐道:“坐吧!”
在這之后,胡宗憲未作絲毫推辭,徑直在一旁的座位上坐下,整個人正襟危坐,不敢有絲毫動作。
隨后,只聽嘉靖那不含一絲情緒的聲音在耳旁響起:“胡愛卿,朕今天找你過來,便是想要向你了解一下,有關(guān)浙江那邊的情況!”
嘉靖說完,不等胡宗憲作出回應(yīng),看向書案上的那封書信,又繼續(xù)道:“這里是趙貞吉給朕送來的親筆信,你先看看吧!”
在這之后,只見嘉靖瞥了一眼呂芳,而后者很快會意,當即上前,從書案上將那封書信拿起,并畢恭畢敬地遞交到胡宗憲的面前。
“胡閣老!”
“嗯。”
胡宗憲在從呂芳的手中接過書信后,便略帶忐忑地瀏覽起了上面的內(nèi)容。
畢竟,這可是趙貞吉給陛下寫的親筆信,其中的內(nèi)容,必定不簡單。
很快,胡宗憲便將書信中的內(nèi)容盡數(shù)瀏覽完畢,此刻,在他的臉上滿是掩飾不住的驚駭之色。
“難不成,陛下將趙貞吉派往浙江,便是為了調(diào)查土地兼并?”
嘉靖將胡宗憲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挑了挑眉,出言詢問道:“胡愛卿,趙貞吉在信中所言明的情況,是否屬實?”
胡宗憲聽聞嘉靖此話,不敢有絲毫隱瞞,只得硬著頭皮道:“啟稟陛下,趙大人在信中所言之事,的確屬實,嘉興袁家每年向朝廷繳納的賦稅,不過兩千兩銀子!”
胡宗憲在說到這里的時候,頓了頓,又繼續(xù)補充道:“陛下,微臣任浙直總督兼浙江巡撫多年,江浙一帶,的確十分富庶,但是那里的土地兼并,也是最為嚴重的!”
“那里的田地肥沃,且便于耕種,相較于我大明其余地方的田地,可以被稱作良田,可以做到一年兩熟,甚至是三熟!”
“在江浙一帶,除了嘉興袁家以外,還有錢塘許家,余姚虞家等地主豪強,他們兼并了大量的土地,在朝中也頗有人脈。”
“但由于先前我大明東南沿海一帶的倭患甚重,嚴重威脅到了百姓的安危,因此,微臣把重心都放在了剿倭上面,對于這些地主豪強,則采取了安撫的態(tài)度!”
胡宗憲在說到這里的時候,臉上滿是羞愧之色,隨后,只見其低下頭,向嘉靖請罪道:“微臣沒有料到,事情居然會發(fā)展到如此地步,還請陛下責罰微臣!”
嘉靖在聽完胡宗憲的敘述后,點了點頭,旋即開口道:“愛卿不必自責,你的選擇沒錯,當初倭患甚重,倘若貿(mào)然對那些地主豪強動手的話,可能會額外生出許多事端。”
“要是那些地主豪強的利益受損,選擇暗中資助那些倭寇,朝廷接下來還得額外花費精力剿倭,這樣一來,反而得不償失了!”
胡宗憲聽聞嘉靖此話,整個人不由得松了一口氣,既然皇帝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也就意味著先前的事情,都翻篇了。
在這之后,只見胡宗憲臉上浮現(xiàn)出感激涕零的神色,從座椅上起身,向嘉靖躬身行禮道:“微臣多謝陛下!”
嘉靖聞言,搖了搖頭,將目光從胡宗憲的身上收回,又繼續(xù)吩咐道:“行了,把你知道的情況都說出來!”
待嘉靖的話音落下,胡宗憲在腦海中組織好語言后,又繼續(xù)道:“陛下,據(jù)微臣所知……”